韩连生一听是巡捕房的电话,说韩家有位小姐受伤了。苏娇妹见韩连生有些慌张的样子,便把找人收拾若雪的事跟丈夫坦白了。苏娇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被一个乡下姑娘整成这样,连搓麻将的兴致都没有了。这帮闲太太你一句我一句的,便生出了找黑道人给她点颜色看看的主意。
韩连生担心地问到底什么情况。
“不死也得掉层皮,余太太说他表弟那些人下手可狠了。”苏娇妹若无其事地说。
“那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韩连生有些慌张。
“什么怎么办?赶紧去医院啊,关键时刻一定要演的跟没事人一样。”苏娇妹假装淡定。
两口子刚出院子,便撞见了文轩和若雪。
苏娇妹像见到鬼一样,惊呆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疏影呢?”叔叔突然意识到什么。
“疏影帮我加班去了,没回来?”若雪眼睛睁得圆圆的。
叔叔脸色巨变,拍着自己的脑袋拔腿就往外跑。苏娇妹白了眼若雪,赶紧跟了上去。文轩一看不对劲儿,也拉着若雪跟了出去。
疏影还在急救室里做手术,几个人在门口等待,每个人表情各异。角落里,孙金宝假装不经意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当他目光和苏娇妹相遇时,苏娇妹不自然地把眼神错开了。
一个小时候医生出来了,文轩、若雪和叔叔围了上去。
“目前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左臂骨折,右腿一处外伤缝合七针,已经做完全面检查,没有发现有内脏受伤的迹象。大家可以进去了。”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韩连生舒了口气。
大家一窝蜂地进了病房,关切地问疏影的情况。
“还好,医生说我命大,没有伤及要害。对了,孙金宝呢?”疏影看到众人假装轻松。
孙金宝走了过去。
疏影望着他,感激地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肯定已经……”
“与公与私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孙金宝心里美滋滋的。
一旁的苏娇妹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大家分析了下,不抢财物,上来就打,像是寻仇,认定了这些人是冲着若雪来的,让若雪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同事之间的小摩擦倒是有的,但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外面的人呢?我是指黑道上的。”
“我都不认识,更谈不是得罪了。”
“黑道的人面孔上会写着‘我是黑道’吗?你肯定得罪了都不知道。疏影,现在最关键的是养伤,其他什么都别想。”这时,苏娇妹进门。
疏影疑惑地看着婶婶,婶婶立刻回避了她的目光。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让张妈炖些骨头汤来。”婶婶慌忙出门离去,疏影若有所思。
“若雪,你也回去吧,张妈一人带着家栋我不放心。还有文轩,麻烦一定要把若雪送到家,看着她进门。”疏影交代。
大家都走后,孙金宝进来要做个笔录。他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雇凶伤人案。
“雇凶?能查到是谁吗?”
“行凶手法很像闸北帮惯用,查下去不难,我们有我们的偏门。”
“查到后会怎样?”
“该抓抓,该关关,他们的行为已经危害到社会安全。”孙金宝抬头发现疏影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韩小姐?”
“金宝……能不能不立案?”
“你在担心……”
“很多事情因我而起,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疏影决定找苏娇妹谈一谈。
“孙巡捕来过了,说凶手是闸北帮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和婶婶一起玩麻将的太太里就有一个是闸北帮的吧?”
“你什么意思?”
“顺藤摸瓜不出24小时就可以找出幕后指使,可是……我没让继续查下去,我怕到最后受伤害的是我们每一个人。”
“好吧,这里没有外人,我承认是我雇人干的,可棍子打在你身上,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
“幸亏打在我身上,不然我也无法这样轻易了结。你有怨气我理解,可下这样毒手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就报应吧,要来就痛快点,总比现在这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日子强。看看我现在都过成什么样了?有家不敢回,进了家门溜边走,得要顺这个脾气看那个脸色,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昨晚我想了一夜,有些事的确不能全怪你们,毕竟麻烦是我找的,是我让家里鸡犬不宁的。我知道婶婶怕什么?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两年,给我两年时间,让我把家栋的病治好,我一定带着他们离开。”
“如果治不好呢?”
“那我也走,说话算话。”
“只要能让我看到期限,我就咬牙忍那个臭丫头两年。”
两人一场对话,也算是对此事有个了结。韩家的日子自此也平静可好长一段时间,彼此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因为家栋的病要不少钱,一个账单都要好几百,总是要疏影贴着脸去找她婶婶要若雪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所以若雪总想有机会能多挣到一笔钱。她思来想去,便打起了货主们的主意。
一天若雪在仓库中统计货物,看见李老板带着搬运工正在搬运货物。若雪立刻笑容妩媚地走上前去。
“李老板,今天货物要出仓吗?”
“是啊是啊,找了一个下家,大金主。”
“那就恭喜了。货物单上写着‘服装’,按规矩我每一包我都是要打开检查的,说实话,我也觉得麻烦,可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工作嘛。”
“哎呀,每包都打开?都散了,我怎么运走呢?”
“那至少要打开一包让我检查一下。”
“一包行,一包行。”
李老板剪开一个货物包,抽出几双玻璃丝袜。
“正宗的美国货,市面上可紧俏呢,李老板真是有眼光。”若雪抚摸着有些心动。
“可不,搞到这批货我也是费了大脑筋的。”李老板不解风情地收回丝袜。
若雪看着被拿走的丝袜,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生一计。
“李老板,你的货在仓库里一共放了三天半,按规矩我是要算你四天的。”
“这多一天可就多不少钱呢,谢小姐能不能帮帮忙,算我三天?”
“如果我的老板怪罪下来,我就麻烦大了,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无辜丢了饭碗,我冤不冤啊?”
若雪说着,面带笑容地瞟了一眼对方手上的丝袜。
李老板顿时领悟,赶紧递上丝袜。
“一点小意思,以后凡是我的货,都给谢小姐留出一份小礼物。”
“真是客气了,我也不平白收人家的好处,大家礼尚往来互相关照。”
“谢小姐爽快。”
若雪写下单据,递给李老板,李老板乐颠颠地走了。
下了班拿起丝袜塞进包里,进了一家杂货店。老板赶紧迎上。
“谢小姐,我总算把你盼来了,这次又带什么好货了。”
若雪打开包,给老板看。
“四块美国香皂,五支口红,八双玻璃丝袜,还有两瓶上等的巴黎香水。”
老板眼睛睁得大大的。若雪却一把将包收起。
“据我所知,我给你的货你居然翻十倍地往外卖,你说我该不该加价呢?”
“这都是听谁说的,其实生意没有那么好做的。”
“好吧,那我就换一家生意好做的吧,这条街上这样的小店少说也有七八家吧?”
“别别,谢小姐别走,价钱好商量。”
若雪得意地笑笑,递上布包。
“如果谢小姐能搞到美国洋布就最好了,那种布料做旗袍,不像真丝绸缎容易起皱,现在太太圈里最流行了,可以卖得上价钱。”
“只要你出得起钱,我就有办法搞得到货。”
说完,若雪笑了笑,眼神中带着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