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鬼洞。
祁樊白色的袖子像是大鸟的翅膀那样展开,上面用墨笔写满了洪荒的文字,左袖象征太阳升起、万物生长和美梦般的人世,右袖则象征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诡道录已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白色的细丝爬满了囚鬼洞的内壁,它们是从湖底生长出来的,像是龙的胡须,它们能长到几米长,挂在树干上,像是无数只纤细的手在风中摇摆。
对任何形式的生物来说这种丝状物都是致命的,它们带有很强的杀气,被它们粘染的树木直接坏死。方圆几里的范围内,生机彻底断绝,整座山已经枯死。
裁决圣镰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呼唤,棺椁拔地而起飞向囚鬼洞。白玦带领着他借来的兵赶来囚鬼洞,还没接近洞口,发现路已经被细丝挡住。
跃马一跳在空中,大喝一声,手中的剑砍出一道气流,把细丝切断,前面的路重现。武林各个班派相继派人前来。
祁樊站在湖中,长发被雨水淋得透湿。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各路人马抬头望去,只觉得那是个人世间的鬼魂。他不说不动也不听,只是默默地回忆以前的事,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暴雨滂沱,闪电照亮那张惨无人色的脸,这时候人们才会发现他在笑。
囚鬼的魂魄漫步来到祁樊的背后,“这才是生命诞生的气息!新的世界将浴火重生!”
祁樊不回答,他只是阴冷地笑着,仿佛无比欢愉。
洞口的人议论纷纷,这世上还没有人见过这一幕,有的人已经逃跑,朝廷的将士把囚鬼洞团团围住。
胡二也来到现场,他知道这必定是他师兄设的局,所以只是站在一旁观看,没有发声。
“快,快,快杀了这妖怪!”张道一嘶吼着。
若干人冲上去,根本走近不了祁樊,忽然一口棺椁从天而降挡在囚鬼洞口,再没人能进来。
囚鬼站在树干上,低头俯瞰目不转睛,祁樊还是孤魂一样站在雨中,雨水沿着长发往下流淌。
湖面爆裂,混合了黑色积水冲天而起,被那东西脱离水面的暴力带动,成千上万的水中生物散射出去,打在洞壁上发出爆响。黑色的影子披着黑色的水,惊人的速度升天而起,但重力迅速地降低了它的速度,它在下坠之前找到支撑点,它抓着洞壁,高速地往上爬。
无为老祖从镜子里看着这一幕,大力地鼓掌,看着这条巨物以摧枯拉朽之势在洞里乱窜。
它一头撞在 棺椁上,那巨物呈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它浑身包裹着黑色的鳞片,下方拖着狰狞的长尾。
胡二惊恐的看着那巨物,他见过,不过这更向是进化体。
它的动作极快,没人能看清这样一个带着尾巴的东西怎样攀爬,骨节嶙峋的长尾打在棺椁上。
无为老祖看到了那棺椁里面的东西,惊恐万分,却又不能阻止。棺椁被撞得粉碎,裁决圣镰重见天日,伴随它的还有一具白骨,不过已经被巨物的尾巴撞得粉碎,祁樊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指使他走近圣镰。
众人的眼睛都汇聚在巨物身上,没有人管它什么裁决圣镰现世,只有无为老祖在蓬莱岛上非常害怕。
“黑水……玄蛇!”
“囚鬼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无为老祖大声喊着。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
“留你何用,去死吧!”无为老祖把一口坛子摔在地上,坛子里发出一声哀嚎……
祁樊拿起圣镰站在谷口,双眼通红的看着黑水玄蛇。吟唱声轰然降下,用古老神秘的语言,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祁樊御风飞舞。
祁樊手持圣镰笔直地落向黑水玄蛇的头部,他用血肉之躯迎了上去!他的体型只是黑水玄蛇的百分之一,这样渺小的目标应该被黑水玄蛇忽略掉,但从吟唱开始的瞬间,那对眼睛里放出了介乎凶狠和畏惧之间的光芒。
祁樊闪过了那光芒,圣镰镰弧平平地斩开,黑色的尾巴带着涌泉般的鲜血升天而起,他斩下了黑水玄蛇的尾巴!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黑水玄蛇在剧痛中松开了附在洞壁上的身体,围攻落在它身上的祁樊,但祁樊挥舞圣镰,把它击退,双方卷在一起下坠,洞壁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花,圣镰在它的鳞片上溅出刺眼的火花,黑水玄蛇在怒吼和哀嚎,无为老祖的心在滴血,祁樊发出比黑水玄蛇更可怕的咆哮。
那根本不是什么战斗,那是两个怪物纠缠在一起彼此屠杀,以把对方撕碎和嚼烂的凶狠。从洞壁到湖底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但是那十几秒的吼叫和哀嚎也没人敢听,所有人都紧紧地捂着耳朵。
不能听,那是会令人一辈子做噩梦的声音,像是两只怪物互相以对方为食的盛宴,圣镰和鳞片间摩擦,裁决圣镰紫黑色的光芒慢慢消逝。
比起唤醒黑水玄蛇,也许纵容祁樊这种东西活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更大的错误!
沉重的黑水玄蛇躯体落在湖里,溅起十几米高的巨浪,祁樊挂在洞壁上,长衣垂下,手中紧握着圣镰,它的光芒已然褪去,像是一个多年前吊死在那里的鬼。
最终以祁樊的惨胜结束了这一场战斗,黑水玄蛇在到达湖底之前已经受了重伤,祁樊借用圣镰最后的怨气砍下了黑水玄蛇的头。
他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全身血肉模糊,腹部留下了巨大的创伤,手里紧握的裁决圣镰光芒不再,已经石化,但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他只是孤零零地挂在那里,抬头仰望着恢复平静的天空。
好像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