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珠先愣了一会儿,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前世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因为与郑明亮两个人年纪差别大,尽管他对她一直很好,可是她一心就念着郑明河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自然他这一次去省城求学,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当然什么都没有准备。她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刘兰就气不打一处出:“我说你这个死妮子,你丈夫马上就要走了,你是他媳妇,我前些天不是还教你绣花了吗?你咋什么都没有准备,真的是气死我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听明亮他爸的话,要一个这么小的女娃娃。”
一般来说,童养媳都是来照顾男方的,因而都要比男方要大,当初刘兰就看重了一个女孩子,比郑明亮要大,想着那女孩子进门,她现在怕是孙子都抱上。当初她一个失察就让郑和平将郑宝珠给领了进来,还说郑宝珠一看就是一个机灵的孩子。现在一瞧,就是一个呆笨的婆娘,上次她可是手把手的教了一个月的绣花,愣是一个花样都没有学会。
“妈,你就不要说宝珠,她今年才八岁,什么丈夫媳妇。她就我一个妹妹,好了,三叔公他们是不是都到了,现在也应该吃饭了吧。”郑明亮转身又瞧了郑宝珠一眼,发现郑宝珠身上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眉头一皱,再次看向刘兰:“妈,宝珠怎么穿成这样,你是不是又听姥姥跟你说什么了,这待会儿出去怎么见人?”
刘兰不以为然,斜眼望了郑宝珠一眼:“童养媳,童养媳,就不能这样娇养的,刚才你不是说她还是小孩子吗?小孩子就要贱养,好成活的。小的时候,你不是也穿过百家衣,都是带补丁。这里是厨房,哪里是你一个男人该进来的地方。快点出去吧!”
刘兰说着就推着郑明亮出去,整个厨房就留下郑宝珠一个人,她终于可以舒一口气,看到这些人都安好的活着真好。就连她以前最讨厌的恶毒婆婆,她都觉得亲切了好多了。再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郑宝珠也不觉得刘兰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觉得有且亲切。回顾四周,这土灶台竟然也倍感亲切,她添了火,觉得周身都热热。
过了许久,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厨房添饭,而郑宝珠依旧待在灶间。想着什么,“宝珠,你还真的在这里,怎么不出去,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待会儿我们一起打雪仗吧。”
一个十岁上下,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突然就窜到了郑宝珠的面前,见郑宝珠不回答,十分自然的拉扯她的头发,抬头一看,此人正是郑明河。前世她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这个人,亲手将她浸入猪笼,化成灰她都记得。那个时候郑宝珠就在想,郑明河到底是什么时候可以算计她的,难道是从现在开始嘛,可是郑明河现在只不过十岁,一个十岁的孩童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真的让人彻底的寒心。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被此人花言巧语迷惑了。
“你去吧,我不想出去!”
郑明河见郑宝珠终于说完,当即就蹿到她面前:“宝珠,是不是二妈不让你去啊,我妈都跟我说,你是童养媳,二妈根本就不把你当人。全家人都在外面吃饭,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哥也真是的,还是读书人呢?”要是以前郑宝珠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觉得心里暖暖。
之前她一直也是这么认为,听到镇上的一些人说,童养媳怎么了多半都是不好,再加上刘兰委实也不是一个良善的婆婆,在加上郑明河等人的挑拨,她心里越发的憎恨刘兰,才导致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事实上相比较于其他的婆婆,刘兰已经算是好相处,至少她还让她吃饱穿暖。
“你不要这么说婆婆,其实她待我还好,你快点出去吧。”面对此人的靠近,郑宝珠浑身的不舒服,一看到这个人,就想起前世的事情,还有那冰冷的湖水,以及那些子虚乌有的职责。
郑明河现在也感觉到了郑宝珠的冷淡,他狐疑的望着郑宝珠,见她眼睛红红的,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事情:“宝珠,你哭了。是不是二妈有打你了。你来,你跟我来,我带带你去见三叔公,让三叔公给你主持公道。”郑明河说着就拉住郑宝珠。
郑宝珠突然想起了事情,前世就是她被郑明河带到三叔公的面前,跌了刘兰的脸面。后来刘兰对她是越来越冷淡,而且还连带上郑明亮也别人指指点点。毕竟郑明亮是读书人,而郑宝珠是童养媳。在他的那些同学之中,尤其是深受西学影响的那些人多为不齿。郑明亮一直都是这些人学习拔尖的,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后来,郑明亮经常因为童养媳的事情,学业不顺。只要他已提出新的观点,总有人拿出他家里有童养媳来取笑他伪君子。
“我不去,你刚开我。”郑宝珠说着就甩开郑明河的手,丝毫不想与他亲近。
而郑明河再次瞅了郑宝珠一眼,他今天是一定要带郑宝珠出去的,好去杀杀他堂哥的威风。想着以前这丫头倒是与他十分的亲近,为何今天却如此的抵触,怕是被刘兰给打怕了。
“宝珠,你怕什么,有我呢,你跟我走啊,来,快点!”郑明河有点儿忍不住了,拉扯着郑宝珠就要出去。郑宝珠没有她的力气大,就这样被他拉扯出了厨房,往大堂走去。
眼见就要进大堂了,郑明河有些激动,马上就要就能看到郑明亮出丑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啊啊啊!”
突然郑明河吃痛,竟是郑宝珠咬了他,他当即就撒手,郑宝珠拔腿就跑。不能进大堂,不能让明亮哥哥的同学知道她的存在,不能让明亮哥哥难做了。
“郑宝珠,你竟敢咬我,看我……?”郑明河气不打一处来,就要追上去打宝珠。就在此时郑明亮听到后院的动静,悄然走到了这边,就看到郑明河一个人站在那边,捂着手背。
“明河,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你好像再喊宝珠,宝珠怎么了?”
郑明河正生气的,见到郑明亮来了,指着他的手背说道:“三哥你可是看到了,你的手可是被宝珠咬的,一个疯丫头。”郑明亮低头一看,咬的还挺重,皮都破了,没想到那丫头还如此的眼见嘴利。
“怎么会咬你呢?以前我看着宝珠和你关系还挺好的,经常跟在你身后乱跑的,怎么今天……?”
郑明亮领着郑明河进去了,给他洗了洗手,又找了一些药膏给他涂上。他已经在这里耽误的有些时间了,外面还有不少宾客等着他,本来他是想来后院找郑宝珠的,可惜一直没有寻见那丫头。只好带着郑明河出去了。
“就是他了,靠近省城大学的。郑太太你就是有福气的人,你儿子可订亲亲,我有个表亲,家里有个女儿,我瞧着和明亮正合适,你瞧瞧!”说话的是冯太太,今天她一袭明黄色的旗袍加身,身材婀娜。而刘兰听到她说话,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谁不知道这冯太太是那大上海出了名的交际花,虽说长得有几分姿色,嫁到他们这里,给冯家带了姨太太,只是她这出身。刘兰还真的是瞧不上呢。
“什么订亲不订亲的,我说冯太太,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不是讲究什么自由恋爱吗?我这孩子我可管不了。”说完,刘兰就起身离开了。刚才她可是听到这位冯太太说她土财主,一身土气。
土财主怎么了,一身土气怎么了,见郑明亮朝她走来。
“明亮,这一次你上省城读书,我就带着宝珠回乡下去,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好生读书,外面那些幺蛾子你可是不要给我沾。不要看宝珠如今小,再长个三五年,就一美人,你等着瞧就好。”
对于媳妇刘兰可是觉得要从小就拿捏的住,外面的那些女人她一个都看不上,郑宝珠虽然她怎么看都不顺眼,毕竟年岁小,好拾掇,多跟在她身边几年,到时候在对她晓以颜色,不怕她不乖乖听话。
“妈,你都想哪里去了,你要带着宝珠回去,要不还是将爸接到镇子吧。”
刘兰摇头,又看了另外一旁花枝招展的那些女人,“不了,宝珠不能待在这里,这镇上的人多半瞧不起我这种土财主,我带宝珠回去,过我的土财主生活去。”刘兰故意将土财主三个字加重,让冯太太听见。果然冯太太听见了,脸色都变了。
郑明亮瞧刘兰一眼,对于他这个妈妈,他更多就是无奈。“那既是这样,你就带着宝珠回去,宝珠还小,妈你教要慢慢教她,当初我可是记得你对她妈妈说,对她如亲女,人家才让宝珠跟你走。”
“什么跟我走,说的好像她妈妈没有要我钱似的,我倒是可以给了她不少钱,好了,我都知道。你好好上学,我明天就带着宝珠回乡下去。”刘兰还在因为那句土财主而生气。毕竟为了今天见这些女人,她可是好生的打扮了一番,自问穿着打扮上,与这些人本没有什么区别,没想到还是被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