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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颜霁却听得浑身发麻,这狐狸变脸真快,口蜜腹剑。她跟着跪倒,实在说不出亲近的话语,过去长公主的寿辰,她这个没有名分的庶女是连门也进不了的。

“从赐婚之后,本宫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昌河长公主雍容端坐,带着皇族特有的高高在上。颜霁目光落在地上,她知道今天一来,逃不过挖苦。

“今早后院的西府海棠开了,清裕王难得来,让晴儿带王爷去看看吧。”长公主和蔼地说道,宠爱地看着颜晴。颜临远不悦地皱起了眉。

誉彻站起身,看着羞赧的颜晴,薄唇轻吐一句,“有劳了。”颜晴脸上笑靥漾开,她坐在地上向誉彻伸出手,如一个光环笼罩的公主。誉彻上前拉她起身,颜晴握住他的手便没有放开,引着他向后院走去了,回眸间得意的目光落在颜霁身上,她还跪在那里,被人彻底忽略。

“你也起来吧。”颜临远沉沉地说了一句,便转开头去,没有后话了。颜霁站起身,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颜临远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颜夫人倨傲地移开目光,长公主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难堪的一幕。

颜霁站在众人中间,却仍觉孑然一身。

“长公主的府邸美轮美奂,不知可否请王妃陪我转转。”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如流云如清风,如碧波澜澜的湖面,让人没来由的心安。

颜霁心跳猛地一滞,诧然回头。誉楚澄澈的眸中含笑,儒雅雍和,让人想起空山雨后的修竹,淡雅颀长。

而他的身后,站着乔轩羽。他由丞相举荐,任职东宫,自然颇得誉楚器重。

“太子不会真想让我陪你转吧。”颜霁和誉楚走出了大厅,“我从未来过这里,肯定不是好向导。”

“我只是想找个清闲的地方。”誉楚对涌过来巴结攀附的人点着头,见隙低声道。乔轩羽已然告退。

颜霁扭过头不去看他,仔细想了想,莞尔道:“若说安静,哪也比不上后花园。今年的海棠开了,何不去看看。”

这时,琵琶箫管声忽地响起,舞姬轻舒广袖鱼贯而入。颜霁和誉楚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后院快步走去,身后宾客们纷纷入席,“咦,那不是太子?他去哪儿?”

两人在疑惑的目光中一转弯,消失在月牙拱门之后。

大红的海棠一树树绽放,如火焰燃烧。颜霁在树丛中穿行,宝蓝色的裙摆拖在身后,像美丽的鱼尾。她余光一瞥,誉彻和颜晴正在不远处漫步。她提起衣裙,轻快地跑了起来,回头叫着誉楚,“殿下,来这边。”

誉楚折下一支海棠,跟了上来,“不是说了,不要叫我殿下。”

颜霁笑而不语,两人在树间追逐,脚下初绿的小草柔软蔓延,在死气沉沉的皇室,很久没有这样的笑声了。

忽然誉楚目光一沉,颜霁心中微动,继续向后退去,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王妃好雅兴。”冷峻中依旧夹着一丝戏谑。

颜霁蓦然回首,樱唇微张,脸上的红润的笑意犹在,几缕发丝因为奔跑垂下,如误入陷阱的小鹿,美丽而惊慌。颜晴站在一边,不情愿地放开誉彻的手臂,她和王爷的独处时光又被搅了。

“王爷……”颜霁怯怯地低下头。誉楚走上前,将海棠背在身后,“是我请王妃带我来转转。”

誉彻见到太子,自然而然地换了笑容,“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今年的海棠开得早,故意引太子来看。”他说着,玩味地看着颜霁。

“如此美景,错过即是罪过。”誉楚不疾不徐,似是感慨,背后的手一松,海棠花悄然落在地上。

“本王正要回去,王妃一起走吧?”誉彻淡淡说道,却不容拒绝。颜晴不由上前一步,可找不到理由再挽留清裕王。

颜霁顺从地挽过誉彻的手臂,趁人不注意,故作为难地看了姐姐一眼。颜晴攥紧了拳头,碍于太子和誉彻,无从发泄。

誉彻携着颜霁离开,“王妃撞得真准,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他转头在颜霁耳边低声称赞,看似夫妻间暧昧的咬耳朵,只有颜霁知道他的语气有多嘲讽。

“幸亏有王爷,不然臣妾就摔倒了。”颜霁柔声说,他不也是没躲开任她撞了上去?

此时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姬刚从前厅退下,匆匆忙忙地去换衣服。经过誉彻和颜霁身边的时候,纷纷颔首请安。辛九娘也在其中,大红的纱裙广袖,被众人簇拥着。她福身抬头,对颜霁使了个眼色。

“臣妾的发髻乱了,王爷请先入席,臣妾马上就来。”颜霁停下脚步。

誉彻捏了捏她的下巴,宠爱地叮嘱,“快点过来。”外人面前,他绝对是个好夫君。颜霁看着誉彻离去,转身跟在舞姬们后面,进了换衣间。

“不愧是誉国第一美男子,看得姐姐的骨头都酥了。”辛九娘从门后绕出,柔媚地倚在颜霁身上。颜霁无暇理她,一闪身坐下整理发髻,“妖孽,叫我来干嘛?”

辛九娘俯身,扫了一眼正忙着换衣服的其他人,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不要吃长公主给的东西。”

颜霁抬眸看着镜中,“他告诉你的?”能劳动辛九娘大驾通风报信的,除了乔轩羽还会有谁。

辛九娘笑吟吟地为她拢起鬓角,并不回答,“不过今天我心情好,想送你一份礼。”她解开衣带准备更衣,香肩半露,“把老妖婆引到后院厢房,姐姐让她变成笑话。”

歌舞升平,颜霁回到誉彻身边跪坐,桌上的美酒佳肴,瞬间成了毒药。不过肯定不会让她毙命当场,多半是回府才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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