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戏班,直到下响未时,才慢慢散场。
其间,苏晚荷趁着各府前来辞别的时间,着青竹与倚秋两人,将东西打包好。
待到去往主屋时,远远的就听到苏夫人轻泣不已的声音。
跨过连着内室的门,暖阁里,坐有三人。
其中冷天翊与苏宵平坐于炕,苏文和则坐在下首放着的椅子上。
三人见到她的到来,冷天翊蹙眉的端盏喝茶。
苏宵眼中有丝愧疚闪过。
只苏文和笑眯了眼的唤她过去,着她站在他的身后。
苏晚荷冲三人施礼,将要行去苏文和的身后时,却见冷天翊已是冷脸起身的道。
“想着还有要事未作处理,一会岳母与两位小舅离开,怕是不能相送了。”
苏宵刚正的俊脸一僵,继而是皱眉的眼含不满。
到是苏文和嘻笑一声,“世子姐夫你既管去,你掌着一方大权,自是比不得我们这些游散学子。”
冷天翊点头,眼角冷然的瞟了眼,垂眸一脸平淡的苏晚荷。
见她似根木头般,未有一丝表情,就不由心露嘲讽的拂袖一下。
待到他大步出屋。
苏文和转眸看向没有一丝变化的苏晚荷,啧啧的道:“你到是厉害,面对他的冷眼,既是连着眼都未眨。”也不知那向来狂妄之人,会不会就此心生不满。
不过,现下也是不满就是了。
苏文和耸肩。
苏宵则起身近前,看着那比着他胸口高一点的女子,心下叹息的想说什么,却终是未说的提脚去往了内室。
苏文和见状,跟着起身跟上。
苏晚荷落在后面,对于苏文和的话,只当过耳不留。
去往内室,苏夫人已经止了哭。
苏宵与苏郁兰交待着保重身子。
苏郁兰在看到苏晚荷时,只微微一颔首的笑道:“得空,还请三妹常来看看我。”她不知哪日就没了气息,能盼的,也惟有能多见一日朝阳升起而已。
苏晚荷自是应是,待到终于话完的辞别出府,已是快到申时了。
苏晚荷与苏夫人,同坐着一辆马车回府。
从离开侯府开始,苏夫人的眼泪儿就没有断过。
苏晚荷不知该如何宽慰着她,就似木头一般,不时的为她换着热盏。
待到车至苏府。
哭了一路的苏夫人,终是止哭的盯着她道:“先随我去趟颐养院罢。”
苏晚荷心头苦笑,面上却恭敬的答是。
待到先行下得车去。
她便着倚秋先行回院整理,而青竹则被领着,与她同去了颐养院。
颐养院里,下人们已到了换差吃饭的时辰。
她们到来时,只廊下留有一个二等在那守着。
随着她的通传,管妈妈很快从里面行了出来。
苏晚荷将青竹留在廊下留守,与管妈妈福了半礼后,就随着苏夫人向着屋里行去。
苏老夫人坐在偏厅上首的榻上,身着孔雀绿的百福袄,闭眼斜倚金丝菊纹长枕,手中正不紧不慢的拨动着一串佛珠。
听着脚步声响,她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
苏晚荷与苏夫人行礼间,见老人不过短短几日,竟比着几天前,已然苍老疲倦不少。
苏老夫人挥手让起。
苏夫人上前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苏老夫人点头,着她去往暖阁等着。
苏夫人眼中泪儿又起的答了声是,再回头看了眼苏晚荷后,就忙朝着里间的暖阁而去。
苏老夫人点着下首的凳子,唤着她坐。
苏晚荷垂眸福身的慢步行了过去。
只听苏老夫人轻叹的相问:“可是知道了?”
苏晚荷轻嗯,“知道了。”
“知道多少?”
“猜到一点。”猜到苏郁兰会死,猜到她们早就在找着继位之人,只是一直双方未有达成一致。
而她的出现,刚好弥补了双方的争议。
苏老夫人吁了口气的道:“你到是聪明,不过,我们也正是看中你的这份聪明劲,又比着其它的旁枝,要更好拿捏一点。”
苏晚荷不语,只听她静静的说道。
“兰儿为侯府世子的二任继室。侯府世子冷天翊,年二十四,曾与原配夫人恩爱不足二年,原配便死在生产之时。兰儿成为继室的时间,也不足两年。”
见她惊得抬眸看来,就苦笑的道:“她虽没死在生产之时,却生下个弱子,又因此而拖垮了身子,比着这次加重的发病,她早已反复了多次,这次之事,怕是时日不多了。”
苏老夫人疲惫的长叹,“京中现下早已暗中传开,说安阳世子爷,怕是天生命中带煞,克妻克子。可即使是这样,怕是兰儿一死,也多的是前仆后继之人。”
不过一女子罢了,世家大族之间,谁人族里还找不出一个半个?
若能为着家族带来利益,一个女子,到也不足为惜。
苏老夫人在说完这话后,就看向下首又重垂了眸的女子。
见她一直埋首,看不清她表情变化的苏老夫人,只得问道:“你可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