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顾玉文失声尖叫着,可是当她想要上前的时候,却被尉迟景墨冷冷一瞪,吓得连忙停在了原地。
蔡氏最后几乎是没有挣扎的,或许在刚才顾冰阳的一记耳光以后她就知道自己难逃厄运,又或者是是听到了尉迟景墨在给顾卿言撑腰而吓坏了,不过不管如何,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看到自己的母亲翻着白眼软瘫在地,顾玉文尖叫过后就扑了过去紧紧搂住蔡氏的身体哭泣了起来。
顾冰阳的脸色苍白的看着蔡氏,然后看向了阿星和阿强:“他们……他们是杀人凶手,这事……这事……”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尉迟景墨接上了顾冰阳的话,在对方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就送给对方一记凌厉的目光,“本王说了,这件事到此结束。”
顾冰阳咬着牙,但是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是,微臣明白了。”
尉迟景墨轻轻点头,算是不再为难顾冰阳了,不过他却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那么现在顾夫人的葬礼继续吧。毕竟是顾家的主母的葬礼,可万万不要失了礼数。”
顾冰阳虽然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还是看向了陶安云。
陶安云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于是便迅速的点头,然后开口说话:“是,妾身马上让人进来。”
到了顾夫人下葬的时候,蔡氏姐妹也总算是全部成了陪葬品,只可惜看着那沉重的棺椁进入泥土,顾卿言依旧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其实顾卿言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到此为止了,她记得顾夫人最后一丝温柔与温暖,也记得原主身体里对于这位慈爱的母亲所有的记忆,所以……
视线扫了一下顾冰阳以及顾冰阳怀中的顾玉文以后,顾卿言转身就走。
尉迟景墨快步跟了上去,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行为和自己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合称。
“蔡恒宇这个卫将军在梁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尉迟景墨走在了顾卿言的身边,压着声音说话,“连我都没有想过他的庶妹居然在顾府当姨娘。”
“蔡氏姐妹出嫁多年,她的长女比我还要大上一岁,所以她出嫁的时候,蔡家应该只是小门小户,而且她还是庶女,当个姨娘很正常。”顾卿言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话。
“可是你都知道了蔡恒宇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固执的杀死蔡氏呢?”
尉迟景墨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见识到了顾卿言的狠辣,虽然他觉得这样做很不妥,也过于鲁莽,但是自己心里却也佩服顾卿言的勇气。
毕竟在权势面前依旧还是如此坚定自己想法和决心的人是很少的。
顾卿言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看着尉迟景墨,身上那种绝对被称为“霸气”的气势汹涌而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是念在与顾冰阳的血亲关系上,我会亲手把他也杀了。
不过现在也好……顾家得罪了蔡家,卫将军蔡恒宇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为顾冰阳在朝政上树立一下敌人,来一次借刀杀人倒是很好的。”
尉迟景墨似乎这才明白了顾卿言的如意算盘是怎么打的,难怪一开始还不提起卫将军蔡恒宇的时候,她都没有下令杀死蔡氏呢!
“可是如果顾家倒了,那么你与我的婚事只怕阻碍更大了。更何况如果你想要报仇,我完全可以代劳。”
尉迟景墨靠到了顾卿言的耳边,鼻息暖暖的扫过了她的耳根,“就像我之前除去那个仵作一般。”
尉迟景墨是有本事也有办法的,在仵作这一件事上顾卿言就可以肯定了,只是……
“有些事情我喜欢自己做。”
顾卿言说着就侧过脸去,鼻尖轻轻触上了尉迟景墨的鼻尖,不过又迅速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而且如果顾家倒了我就不能与你在一起的话,那么在它倒以前,我就要成为连你也得高攀的人。”
那么一瞬间尉迟景墨觉得自己的眸子都要亮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居然有女人敢说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可是这话在他听来……是不是代表其实她也很喜欢他呢?
这个时候顾卿言觉得跟在她身后的三个男人有点像是忠犬,阿星其实长得不错,而且有些小聪明,若不是泰迪就是边境牧羊犬,阿强憨厚老实,而且力大无穷,是大丹犬,而这个锐亲王尉迟景墨……
怎么好像有条大尾巴在他的身后摇晃呢?而且这颜值……应该是哈士奇吧。
顾卿言忍不住轻笑,然后看向了前往顾府的路,突然感觉……这一次的人生应该会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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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件花瓶瓷器落地以后,张嬷嬷才敢小心翼翼的进了顾玉文的房间。
其实所有的事情张嬷嬷都是一个参与者,她不仅是顾玉文的奶娘,更是蔡氏的心腹,否则那天早上蔡氏不会派她去盯着蔡二姨娘行事,她也不会催着蔡二姨娘动手挖顾卿言的骨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张嬷嬷心里是很后悔的,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可以狠一点,亲自下手挖顾卿言的骨,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不会有那一场火,蔡二姨娘就不会死,那么顾夫人和顾卿言就会按照计划之中那样死去,永世不得翻身,而蔡氏就会成为顾府主母,并且让顾玉文成为嫡小姐,顾立志成为嫡少爷。
可是现在却变了,蔡氏姐妹都死在了顾卿言的手中,那个本来是痴傻了十几年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变成了正常人,不仅聪明又残忍,还勾搭上了一个王爷!
老爷都已经不能明着对顾卿言不好了,这样只会让顾玉文的处境更艰难更尴尬!
这个吃着她奶水,被她呵护着长大,现在如此亭亭玉立,聪慧可人的孩子,只因为是庶出,就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张嬷嬷想想就觉得很是心酸。
顾玉文已经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摔着出气以后就坐到了软榻上去,这个时候看到了张嬷嬷进来了,本是已经忍回去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张嬷嬷……”顾玉文扑倒了张嬷嬷的怀里去,哭得好不伤心。
张嬷嬷拍着顾玉文的背,却硬生生的将安慰的话语给咽了回去:“小姐,我们不能这样下去,这样只会让蔡姨娘死得不明不白。”
顾玉文抬起了红肿的眼睛看着张嬷嬷,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句话来:“那么……那么我们还能怎么样?
下午的时候我就去和爹爹说了,让他给姨娘报仇,但是爹爹却把我骂了一顿,要我不再针对那个贱人……”
张嬷嬷的心沉了下来,虽然顾玉文是顾家的女儿,可是顾冰阳连蔡氏姐妹都可以用完就弃了,那就更别提顾及顾玉文这个庶女,不过……
“小姐,虽然老爷不会帮着我们,但是我们可以去求舅老爷啊。”
听到了张嬷嬷的话,顾玉文的眼睛一亮,想起了在大堂的时候,顾冰阳曾经想要用那个当了卫将军的舅老爷来吓退锐亲王和顾卿言的,只可惜顾卿言压根天不怕地不怕,又或者是刚刚正常过来不知天高地厚吧。
虽然口头上用来警告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但是如果来真的呢?
“对,你说得对,我可以去找舅舅!”
顾玉文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马上就从张嬷嬷的怀里出来,作势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张嬷嬷拉住了。
“小姐,你可要冷静一些。”张嬷嬷压着声音说话,“莫说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小姐你不方便出去,算是平常的时候,你作为庶小姐要出门也得要有主母的同意啊!”
顾玉文又一次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毫无生气的跌坐到了软榻上去:“那么我要怎么办……我不能出去就没有办法找到舅舅。爹爹肯定不会让我去找舅舅的……那么姨娘……姨娘……”
看到顾玉文又要哭,张嬷嬷便一屁股就坐到了软榻上去,搂住了顾玉文颤抖的身子,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吃我奶长大的不仅仅是小姐你一个,还有少爷!”
“弟弟……可是弟弟在书院……”
“小姐你修书一封给少爷,在信中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请求少爷带着你的书信去找舅老爷。”
张嬷嬷如此说道,“就算老爷知道了问你怎么给少爷写信,你也可以说你只是因为失去了姨娘思念弟弟而已。之后舅老爷上门来讨个说法,定是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
张嬷嬷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似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顾玉文听了以后连连点头,迅速就用袖子擦了擦脸:“我这就去写!我写好以后,就劳烦嬷嬷找人帮我把信送去书院给弟弟。”
“是,老奴一定办好。”张嬷嬷连连点头,扶着顾玉文就往书桌旁边走。
顾玉文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交给了张嬷嬷,直到看到张嬷嬷离开以后,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枕头下摸出了一条手绢,这条手绢是昨天蔡氏被顾卿言带走以后让一个小丫鬟给她送过来的。
手绢上只有两个字,而这两个是用血书写的,分明就是蔡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来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
“媚骨……”
顾玉文皱起了眉头,从昨天开始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蔡氏要给她这么一条手绢,而手绢上这“媚骨”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今天的一切发生实在太突然,后来蔡氏被顾卿言的人弄死了,连顾冰阳都不敢说什么,顾玉文更没有机会说什么,也没有机会问蔡氏。
所以……
“等舅舅来了,我定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