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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波过后

“你们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成轩怒气冲冲地看着正神情惊恐地跌坐在地上、鼻青脸肿衣衫凌乱,嘴里还不时念叨着“有鬼有鬼”的柳盈一行人,一张算是挺好看的脸上满是煞气,看起来显得有些吓人。

虽说他向来就知道她们几人搞的这些小把戏,但因为对许安宁实在是厌恶得很,加之她们一向很小心,善后功夫也做得极为不错,所以才一直选择了无视。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和柳盈她们几个丫鬟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任谁都能准确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何况他又不傻!这事儿要处理不好,传出去不晓得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说他的不是。

被沈成轩一吼,顿时清醒了几分的柳盈三人,像是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沈成轩爬了过去,不住地求救道:“有鬼!王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王爷!”

“滚!”沈成轩瞥了一眼三人身上爬满的虫子,厌恶地一脚踹开了她们。

“王妃呢!”沈成轩喝道。芸香院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乱成一团,她倒好,连个影子都没见!

“回王爷,”侍卫迟疑了一下,说道,“王妃的贴身丫鬟秀儿中了迷药还没醒,属下们又不敢擅闯王妃的房间,所以……”

“一群废物!”

沈成轩骂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房门,一股刺鼻香味从房间之中向着院子扩散开来。他眉头一皱,挥着袖子扇了扇,捂着嘴,接过家仆递过来的灯笼,走进了房中。

昏暗的房间内,七叶正抱着腿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挥舞着双手惊恐地喊道:“不要杀我父亲,不要杀我父亲……求求你,不要杀我父亲……”

沈成轩看着露出一副惊恐到了极致表情的七叶,声音中含着怒气:“许安宁你看清楚,是本王!”

七叶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就朝着沈成轩扑了过去,像个孩子似的一边紧紧抱着沈成轩的脖子,一边抽泣着恳求:“呜呜……娘亲……不要丢下安宁……呜呜……娘亲……不要……娘亲不要走……呜呜……”

大概是因为七叶哭得太过凄惨,又或者是因为此时的七叶太不像他认识的许安宁,又或者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沈成轩竟然鬼使神差地伸起了一只手想要安慰她……

“有鬼!秀儿快跑!你们走开!不要过来……”

前一刻还像一只受伤小兽的七叶忽然一脸惊恐地将沈成轩一把推开,不知从何处抓了把形状怪异的匕首,四处挥舞起来。

被推出几步远的沈成轩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自嘲地笑了一声,放下悬着的手,不再训斥七叶,转身吩咐了门外的管家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芸香院。

次日,因为在树上蹲守了半个多时辰又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的缘故,七叶还没完全好转的伤寒很不给面子的彻底复发,才蹦跶了两天的七叶又悲催地重新躺回了床上。亏了她这场病和秀儿中的迷药,沈成轩并没为难她们,毕竟在这件事里无论任谁来看她们都是受害者,实在是没理由去指责她们什么。

柳盈等人被责打了一百大板后便被赶出了平王府,虽然她们一直声称自己冤枉,不停囔着说自己见到了面容腐烂的女鬼,却没有人肯相信她们,众人皆以为是她们吓人不成,反被自己吓到了,一时间她们几人倒成了供人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料,众人每每谈起,便忍不住嗤笑一番。

虽然沈成轩明令禁止府中人再谈论这件事,但因为当晚的那几声尖叫的穿透力实在太强,抵不住群众的好奇心太过旺盛,不到半日,事情很快就以各种各样的版本在永安城中流传开来,平王府彻底让人看了一场大笑话。

七叶才不管平王府变成怎样,在彻底见识了自己身体有多弱不禁风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好好养病,不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因为闹鬼事件被揭露,秀儿明白了许安宁的身体因何会越来越虚弱的原因,自责地把全部责任都扛到了自己身上,照顾起七叶变得越发细致起来,就连门外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紧张地盯上半天。虽然七叶和她说过这不关她的事,但秀儿跟头倔驴似的愣是不肯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七叶再次生龙活虎,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可,七叶最为痛恨的事情却仍然还在继续折磨着她。

七叶望着那碗黑乎乎的看起来就苦得不行的汤药,皱着一张脸显得可怜兮兮的:“秀儿,我的病已经好了,药就不用再喝了吧?”

秀儿强硬地回绝:“不行!”

七叶挥了挥自己瘦弱的小胳膊,不死心地强调:“我真的已经好了!你看!”

秀儿态度十分坚决:“大夫说了,就是好了也得要把药喝完才行。”

“其实不吃药也能治好病的,只要让我去深山里待上几天就可以了。”七叶低声地嘀咕着,捏着鼻子闭着眼睛一口气地全灌了下去,嘴里浓郁的苦味使得她强烈地怀念起了自己原来健康强壮日。无论风吹日晒还是雨淋都铁打不动的身体来。若不是因为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才懒得去喝这些苦得要死的汤药,这是正常人喝得下去的吗?!

“见过王爷!”

秀儿一声显得有些惊讶的请安响起,刚放下碗正皱着鼻子吐着舌头的七叶一抬头正好看见冷着一张脸走到自己床前的沈成轩,那天夜里光线太暗实在是没空去看他是一个什么样子,所以严格来说这还是七叶第一次正常地和他见面,单从相貌上说这沈成轩怎么说也算是生得相当不错,可不知怎的七叶心中却本能的对他生起了一丝厌恶。

“见过王爷。”

七叶赶紧低下头,强忍住嘴里的苦涩,坐在床上对着他弯了弯腰,便算是行礼了。

“母后听说你病好得差不多了想见见你,你明日便进宫一趟,陪她说说话吧。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是很清楚的!”沈成轩正眼看也不看七叶一眼,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一般,说完也没等七叶回应,便直接走了。

“是。”七叶低头朝着沈成轩离去的方向平静地回答,内心却在波涛骇浪般的翻涌:进你大爷啊进,我装失忆对付一个秀儿已经很吃力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对付皇宫里面那些老成精的老狐狸啊,隔了一个异世界的代沟,说不定还没等我说话就马上露馅了好吗?!

以现在这个样子进皇宫的话还是太危险了,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连累了日后这副身体的主人,惹出来一些无法收拾的祸端,让她余生都不得安宁。这么一大个烂摊子,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够麻烦了,实在是不怎么想冒险进什么皇宫。不然,诈死逃离这王府?从这副身体上残留下来的些微记忆来看,许安宁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王妃的身份和这平王府呢!

确定沈成轩已经走远后,悄然打定了注意的七叶目光炯炯地盯着秀儿:“秀儿,你之前说过我以前十分讨厌这王府的对吧?”

秀儿嘟着嘴道:“小姐以前是有这么跟秀儿说过的,当时正值小姐重病初愈,秀儿还央着小姐去和王爷和离,可小姐却没去,还怪秀儿不懂事。”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七叶右手一锤掌心,一脸兴奋地说道,“秀儿,收拾好银两和贵重东西,咱们今晚潜逃。”

“小姐,我没听错吧?!”秀儿吃惊地说道,“你明天不是还要进宫的吗?”

七叶毫不在意地说道:“谁爱去让谁去,我才不管呢。”

“可是……”

秀儿还是有些犹豫,她虽然想让小姐离开王府,可没打算让小姐潜逃啊,万一日后露馅,可是欺君的死罪!

“秀儿,你听好了。”七叶看出了秀儿的犹豫,便照着以前夙夙讲过的故事的主题思想略加修改了一下,说道,“因为这门亲事是皇上决定的,而皇上向来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若王爷休了我那就是和皇上过不去,所以王爷是不会休了我的。对天下人来说,皇上给了我这样一个身份地位就是天大的恩泽,就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足以向天下人证明皇上对臣子的厚爱了,若我不接受,那就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们将军府的不对了,所以除非我将军府犯下死罪,否则皇上是断不会让王爷休了我的,可将军府现在已经不是我许家的了,若想离开王府,除了死和潜逃,已经别无他法了。”顿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比起整日这么活着,我更愿意冒险拼一拼,若我们能成功逃出去便可一生自由,若不幸逃不过,顶多就是一死。在外边死去,也好过在这王府中活受罪不是?”

秀儿听七叶这么一说便已经有所理解,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可若是我们今晚就走了,很容易就会被抓住的。”

七叶拍拍胸口,信心十足地保证:“放心好了!绝不会有事的,我会让世人都以为我们死了的。”

……

按着小姐的要求将她要的东西准备好,送进去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虽然小姐说让她照着平日的习惯该干嘛就干嘛去,可秀儿还是觉得很不安。

自打失忆之后小姐就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性情温和决不会做出来这样惊世骇俗的事,现在虽然也不差,但多半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性情秉性的缘故,现在的小姐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离经叛道。

“幸好芸香院中只有我和小姐两个人!”

秀儿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踩着平日里的时辰,在家仆婢女时不时扫过来的不屑目光中朝着厨房坚定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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