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母亲激动的情绪抚慰好,坐在床边的莫九九长长的吁了口气——
苗紫烟已入梦乡,手里拽着小小的奥特曼模型,嘴角隐有一缕安然淡笑,花白的短发丝丝缕缕在耳畔缠绕,呼吸渐趋平稳。小心翼翼替她理好微乱的发并掖了掖薄毯一角,莫九九蹑手蹑脚的熄灯关门,悄步出房。看到兰溪还坐在沙发上,她坐了过去,道歉:
“对不起,害你留到这么晚,一会儿宫磊肯定找我兴师问罪。”
宫磊是兰溪的老公,对她相当宠爱,一会儿见不到妻子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嘴角轻扬,兰溪伸手捋了捋留海,笑拍好友的肩:“我给他发了短信,说今晚住你这。”
“真的?”莫九九扬眉,欣喜之色遮掩住闹腾一晚的疲倦:
“想想我们有多久没同/床/共/枕啦,每次想到这个,我就嫉妒宫磊那小子…”
“你这家伙,说得咱们像同/性/恋似的。快洗漱,咱们卧谈。”
夜深,喧闹声渐渐散去,巷尾小院里,莫九九和兰溪仰躺在微带栀子花清香的房中,风扇送来凉风。
叽叽喳喳聊了阵子,兰溪想起今晚苗紫烟可怕的表情和那簇火光,翻了身,皱眉道:
“阿九,你妈为什么对姓古的人那么憎恶?”
“不知道。她这种精神状况问不出个所以然,即便能问,你说我敢吗?唉,与其说我妈对姓古的憎恶,不如说她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次提到“古”这个字就张皇失措,神情搞得就像被追杀似的。反正在我家,这个字绝对要被列入禁词行列。”
一弯清辉从窗户的缝隙溜进来,淡淡洒落在睡在里面的莫九九脸上。她微闭双眼,面如粉玉。
支肘沉思片刻,兰溪提出一个大胆假设:
“你从没见过你爸,从小家里也没任何关于他的物件或信息,两者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我以前也设想过是不是我爸其实姓古,因为他辜负了我妈害得我妈不但精神失常,从此都对姓古的人心怀恨意。可这也不太可能,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为什么姓莫?就算我妈不愿我跟我爸姓,我也应该跟她姓苗。而且,我从没听她提过我爸,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在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弃婴。”
“不会,不会的。”
兰溪不忍心再说,重新躺了下去,清幽目光泛出怜爱疼惜的光泽——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上苍赐给莫九九一个好男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此脱离所有悲苦。
伸出纤瘦白皙的手臂揽住好友,莫九九侧身,用力嗅了嗅枕头间的香味儿,唇角弯出一抹乐观的笑:
“我想也不会,像我妈这种状况,哪还知道去捡别人的孩子呢。睡吧,明天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