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溪惶恐的退后着,可无奈酒劲上头,脑袋昏昏沉沉,又加上刚才的挣扎而筋疲力尽,就是连挪动一步,都觉得无比吃力。
初秋瑟瑟,落叶纷飞,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夏日栀子花枯萎的味道,一片颓靡之象。破败的仄仄胡同,老旧的路灯摇曳的嘎吱嘎吱作响,明明暗暗,交织在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上,光影错乱的无暇侧脸,低沉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流露出一种萧瑟凌厉的肃杀之气。
迟翊宸往胡同深处走去,隔着一定的距离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怒骂声。
要不是由于她是警局安排替他根除集团奸佞的内应,他哪里会管她的生死?另外,这么白痴确定是安排过来的内应吗?此刻迟翊宸十分质疑起简溪的能力来。
“等一下!”
简溪蓦地大喊来一声,男人一愣拿着砖块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而不远处的颀长黑色身影也应声止步。
简溪的意识愈发混沌,咽了咽口水。
“你,到底是谁?”
“呵……”男人唇一勾,夜幕正浓,将男人的脸衬得诡异而可怕:“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难道你不知道谋杀警察,罪加一等吗?”简溪嗫嚅着,迷离的目光无意间捕捉到男人身后的一抹黑影。
“要的就是你的命,去死吧!”
男人目光狰狞,举起的砖头,恶狠狠的往简溪的头上砸了过去……
“砰!”
“蠢女人!”迟翊宸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映入耳间,隐隐流露出一股怒火:“哐当”巨响,砖头应声落地,跌落在简溪的眼前。
简溪撩开沉重的眼皮,迟翊宸带着冷风暴的身影站在她的跟前,朦胧的灯光渲染在他的背脊上,尊贵而空灵,如同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天神。
“你,怎么来了?”简溪捂着翻涌的腹部,气若游丝的问道。
“像简小姐如此愚不可及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被劈了腿就另寻他欢?还寻了个置你于死地的男人,我还真是好奇你的智商是不是史前最低?”
简溪一听,原本对男人的感激瞬间他的冷嘲热讽中消踪匿迹,费力的站起身来,没好气的瞪了迟翊宸一眼,扶着墙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去。
迟翊宸吃了瘪,女人对待恩人就是这个态度?看来还是他高估她了,不禁蠢到无可救药,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你最好长点脑子,别拖累我的集团!”
迟翊宸冷冷吐出一句话,话落,转身越过简溪精致往胡同外走去。
谁知道,才走不到几步,就听见一道微弱而隐忍的呼唤。
“迟翊宸!”
迟翊宸收回正要迈出去的脚,回头,好整以暇的看向女人,她佝偻着身躯,一只手吃力扶着墙,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简溪咬着牙,声音颤抖。
迟翊宸眸光黯了黯,有些惶惑,好像这个女人在哭?
不等男人开口,简溪自顾自的说着:“迟翊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你们迟家人眼中,别人不过是卑不足道的低等生物?呵……我不要你同情!在我的眼里,你们也不过是虚以委蛇自持清高的小人罢了!”
女人嘶吼出声,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程天佑和简嘉携手相拥的画面历历在目的浮上心头,她无力承担她的愤懑,委屈和痛苦,泪水溢满,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泪模糊了双眼,盯着男人的目光却丝毫也不退缩,盈满倔犟。
迟翊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底荡起一丝涟漪,斐凉的唇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被出轨,只能说明你没长眼,你痛苦,只能说明你没脑子,迟家,也不是你有资格来评头论足的,而我,简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再把我和你口中所谓的小人混为一谈!”
“迟翊宸!”简溪气得肩膀颤抖,腹部胆汁上犯,她扶住墙,一副作呕的架势。
迟翊宸见她这幅模样,俊脸不由得黑沉了几分。
中心广场的挂钟滑向午夜两点三十分,漆黑如墨的天空没有半点星辰,在这浓浓夜色中,一条青藤沿着心脏的幼纹路悄无声息的蜿蜒伸长,没有谁知道,在多少年后,它会在谁的心脏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就像没有谁知道,两个本不相识的陌路人,却无端被卷入彼此的事事非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