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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故事还没有开始(1)

每当夜深人静,毓静便沉浸在回忆的深海里无法自拔,博客上写给安的故事,便从这里讲起。

那些让毓静的心沉痛、压抑、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也便从这里拉开帷幕。

十七、如果没有如果

有时候想,世事是由好多偶然串成的念珠,每一个偶然都是那样圆润饱满,施了神仙的咒语,又不由自主地串成生命悲戚的必然。由生到死不断地轮回着。

是的,她不由自主地喜欢他,喜欢上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可有时,安全感是个太笼统的字眼。而正是这笼统的安全感使她的生命瞬间找到了可以安然入梦的温床。

若不是第一次在学院的机房里遇到,他就满怀热情地教她Oracle的界面操作和开发;

若不是他每次在吃饭时都微笑着递给她餐巾纸,帮她夹自己喜欢吃的菜;

若不是他柔声细语,温婉爱怜地唤他替她取的小名卿卿;

若不是他一句句浅笑吟吟、半含爱怜的“淘气鬼”、“小屁孩”;

若不是那串串酸涩的糖葫芦和让人毛骨悚然、惊险刺激的鬼故事……

她也不会喜欢他吧。

就因为这些,她告诉自己,这是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她喜欢他,喜欢他给自己的安全感。默默地喜欢着,静静地依恋着。

他不经意间带给她的温暖,都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她离世已久的父亲。

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恋,那样绵长温存、刻骨铭心的情愫,无声无息地流淌在青春葱翠、藤蔓纠结的心房。

忆远,这个大她近六岁的温婉男人,在毓静二十岁的生命里悄然注入鲜活的暖流,如痴如醉的幸福,同时也注入了痛的心魔,爱的剧毒。

从此,每当夜深人静,毓静便沉浸在回忆的深海里无法自拔,博客上给安的故事,便从这里讲起。

十八、故事还没有开始

十八岁那年的初秋,故事似乎还没有开始。

蒙蒙秋雨映照下的北国新城,有一种如家乡般似曾相识的古朴与沧桑。雨中踽踽独行的瘦弱女孩没有撑伞,身后大大的旅行包更衬托出她背影的孤独。

初进大学校园,秋雨中丁香树叶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想起丁香绽放的时节,不禁使人黯然。

“同学,自己一个人来报名?你是我们学院第一个自己报到的学生!勇气可嘉呀!”

“像这样独立自强的孩子现在已经很少了啊!”

……

这个看来有几分单薄,几分忧郁,几分沉默的女子,便是初入大学时的毓静。

回首高中三年,生命中最寒冷漫长的季节里,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生活除了黑白还有灰色。唯有对父亲的那句诺言,在幽暗而压抑的内心深处暗自闪烁,“爸,我一定不会放弃,不会让你再这样受苦。”正是这句承诺,如黑夜里的孤灯,指引了生的方向,点燃了梦的希望。

这时的毓静,刚满十八岁。

十八岁,对于一个女孩的人生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十八岁意味着成长,意味着蜕变,意味着破茧而出那一刹那疼痛的华美。经过了高中三年的洗礼,生活抑或是命运的历练,毓静,这个看似年幼的单薄女子,对人生对未来好似已经有了自己固执的想法。

初入大学的毓静,偶尔想起儿时的旧梦,依然会有些许怅然和伤感。

幼儿园时想要做一名警察,像福尔摩斯一样机警聪明、惩恶扬善。小学时想要做一名导游,可以乘着飞驰的列车环游世界,看一看马尔代夫斑斓的珊瑚和深埋海底的耀眼珍珠。中学时想要做一名导演,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快乐忧伤拍成一部部真实直白的电影,悲剧抑或喜剧,抑或未完待续。

十五岁那年初夏,儿时所有的旧梦,都被一个充斥于胸的强烈念头所覆盖。做一名医生,一名可以让家人永远健康快乐的医生。

然而,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高考那年她的发挥失常,使她与理想中的医学圣殿失之交臂。又因为自己高中时学过美术,便调剂到另外一所大学学艺术设计,艺术设计需要一定的绘图和计算机功底,所以美术和计算机软件便成了她的第二专业。

因为这个,高考后的毓静大哭了一场。想着对父亲的承诺,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谁说的,“Dream your dreams!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实现。”这些话只是用来骗骗那些在失意或绝望中迷失挣扎的人。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只属于已经实现了梦想的极少数;而对于还在寻梦途中的人,那些虚无缥缈的话,仅仅是画饼充饥的那张纸,荒漠中的海市蜃楼。况且,有些事并非由人的意愿可以左右。

只因这生命中有太多偶然。

“忘记,忘记。所有的一切都已是过去,我很快乐,很幸福。”毓静在心里默念着。抬头望着刚刚放晴的西南天际焰火般燃烧的云彩,置身于有着西方古典建筑特色的秀美校园,这个美丽的初秋,一切都变了,是呀,一切都变得那么美。

想要过自由而充实的生活,想要变得开朗健谈,想要别人懂得自己,想要有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想要做明朗的人。温暖明朗中融化了悲伤。

于是她奔走于各种社团与校舍之间,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还记得自己参加的第一个社团,现在想起来,毓静的嘴角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那是一个中国志愿者组织在大学里办的社团,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红烛志愿者协会。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看着纳新展牌上富有诗意而人情味十足的这八个字,静毫不犹豫地在报名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大学刚开学不久,每年一次的社团纳新活动在校园里最大的群芳广场上举行,各种各样的社团,如雨后春笋般招徕着往来新生。总结起来有学术类、实践类、艺术类、体育类。

那天,她不仅加入了红烛志愿者协会,还参加了一个名为逐风的文学社。后来在一个同系同学的邀请下,他们组织了一个自己的文学组织晴雪诗社。

当年青涩忧郁的少女,在岁月悄无声息的脚步中缓慢成长着,期待着蜕变,破茧,而后化成绝美的蝶。

十九、晴雪洗山峦之青

金盏菊娇艳,白海棠静雅。乍暖还寒时候,景色却是极佳的。

是日,诗社一行人齐聚校园中央的玥明湖,填词弹曲,舞文弄墨。所到之处无不吸引众人眼球。

“晴雪洗山峦之青,落霞映江水之赤。”

晴雪诗社名便取自毓静的这句诗。

“晴雪”,让人想起冰释那一瞬间柔软的寒冷。秋末冬初时节,刚下过一场雪,万里无垠的洁白世界,被温柔的阳光所包裹,所融化。

暖融融的清新。

晴雪诗社就这样诞生了。

在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的共同支持与参与下,一起举行赛诗会、茶话会、文学研讨会,办社内刊物,晴雪诗社盛极一时。

那是第一次文学茶话会吧,也是诗社所有成员的第一次见面会。地点定在永宁路沿湖的一个酒吧里,从酒吧二楼可以看到永宁江水缓缓流入流苏湖的景象。枫叶绯红,夕阳残照,映得湖水也好似玛瑙般红润。晚上六点半,大概有二三十人陆陆续续到了,酒吧上下已几乎围满了人,大家各自寒暄了一番。

北方深秋的黄昏是有些凉意的。社长陶旭笙举起话筒说道:“欢迎大家的到来,我是社长陶旭笙。谢谢大家对晴雪诗社的支持,这是晴雪第一次举行文学茶话会,也是诗友见面会,之所以定在彼岸酒吧,只是想让大家能感受到更加轻松愉悦的气氛,大家就当这是一次结交朋友的party好了。大家今天的任务就是玩得开心,谈得舒心,吃得放心。可唱可跳可写可画可说可演也可欣赏,大家随意就好。Help yourselves!”

在社长的指挥下,大家将凳子围成一个大圈,相互围坐在一起。只留一个缺口通向舞台。接着社长宣布:“晴雪诗社第一次文学茶话会现在开始。”四周响起阵阵掌声。

突然间,灯灭了,在音乐及镁光灯的簇拥下,出现了一位翩翩少年,只见他身高八尺,脸庞轮廓分明,身着英伦气质黑灰毛呢外套,座上掌声四起,只听有人轻声议论道:

“这不是校园十佳歌手景铭卓吗?”

“哇,真的好帅耶!”

毓静循声望去,原来是和毓静同寝室的姐妹,夏紫萱和张锦如。夏紫萱满身贵族气质,生得眉清目秀,肌骨莹润,待人却豪爽不羁。张锦如唇红齿白,温柔可人,待人亲善。毓静和她们两人关系甚好,参加社团也总是一起,形影不离。

景铭卓原是音乐学院的院草,在校园草莓音乐节上以一曲原创歌曲《流苏湖上琉璃月》技压群雄夺得桂冠。其曲风清新流畅,古朴婉约又不乏现代元素,是中国风与R&B音乐融合的典范。

这天他唱的是一首新曲《长安灯火》,曲调古朴,只听得琵琶与古筝的音符悠悠荡漾开来,与钢琴的旋律及定音鼓的节奏交融成一曲动人的乐章。词写得很美,记得高潮部分的一句:

“羊皮纸信封存你的段落,想带你陪我去看长安灯火。”

接着出场的是汪臻,物理学院颇有文艺气质的才子,据传正是他开创了“爱因斯坦相对论式”现代诗,也正是他引领了现代诗歌“无厘头”化的潮流。汪臻一出场,便引来阵阵掌声和口哨声。

“同志们好!”只听得一声,还以为是首长检阅部队来了。接着便看到一个革命时期颓废诗人装扮的青年怯怯地走到了台上,巨大的黑框眼镜下是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哎呀妈呀,俺还没经历过这大场面呢。”他操着浓郁的东北口音说道,滑稽中透着可爱。

大家可别被他腼腆的外表所迷惑,没错,他正是在模仿笑星赵本山:“我来自大城市铁岭莲花赤水沟子,是第二代本山训练营的成员,今天心情非常的冲动,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那就是我要给大家朗读一下我最近的新作《日子2》。在朗读之前我要发表一个声明:在《日子1》发表的时候,我家村头那可是锣鼓喧天,彩旗飘飘,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大家排着长队来买呀!所以在《日子2》发表的重大时刻,也要有锣鼓喧天的掌声,掌声呢?怎么没听见?”

台下掌声和欢呼声接踵而至。

接着他便模仿赵本山,以无厘头的方式搞怪地念出了自己的新作:

关于爱

爱是微笑

是眼泪

是拥抱

是挥手

是尼采的太阳

是莫奈的睡莲

是毕加索的情妇

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是李白的豁达

是波德莱尔的忧郁

是泰戈尔唯美的轻柔

是杜甫现实的厚重

是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是日月轮回,潮起潮落

Above all, love makes the world go rould!

汪臻以无厘头的方式抒发自己的情感,引得台下观众笑声连连,掌声连连,诗中真意又有谁人懂?

暮雨薇,诗社成员之一,人如其名,生得粉面丹唇,妖娆多姿。音乐学院舞蹈专业出身,以一曲独舞《霓裳羽衣》赢得满堂喝彩。她轻灵的身影随着唐代宫廷曲《霓裳羽衣》翩跹在舞台上,只听得台下有人吟诗曰“此曲只应天上有,此人本是月上仙。”据说诗社里很多男成员,均是追随她而来。

人们在欢声笑语中掩饰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接着社长将各人的诗作收集起来,集结成册,分发给每一位诗社成员,并建了自己的网站,每位成员均可在网上发文,互相交流。

二十、夜未眠

“月半弯,淡如逝水一般映照你下落……”听着MP3里的歌,华美而忧伤,夜深人静时的孤独,只有自己一个人品味,每天忙碌、充实、洒脱的那个自己好似脱离了灵魂的幻影一般遥远而模糊。

细数周六这一整天自己所做的事:早上八点,为孤儿院的义卖活动做海报;十点,筹划下一期文学茶话会的主题;十二点吃中饭;十二点半整理学生资助管理的资料;一点半参加红烛协会宣传部海报创作培训,直到下午六点。静下心来的时候,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灵魂深处的空洞,只剩下忧思与怀想来填补。

一个人斜靠在寝室的床上,翻开前天从图书馆借来的《凡·高传》草草地浏览,不由得哼起了那曲子“Stary stary night, pia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窗外的爬山虎浸在夕阳的怀抱里,微微地泛着红晕。

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Shadows on the hills

Sketch the trees and the daffodils

Catch the breez and the winter chills

In colors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Now understand what you try to say to me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Starry starry night

Flaming flowers that brightly blaze

Swirling clouds in violet haze

Reflect in Vinecent's eyes of china blue

Colors changing hue, morning fields of amber grain

Weathered faces lined in pain

Are soothed beneath the artist's loving hand

For they could not love you

But still your love was true

And when no hope was left in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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