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士兵都被这巨大的响动吵醒,纷纷从地上弹起来,手忙脚乱的参与灭火。
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悠悠地走到顷荽身边,拍了拍她随着她不断颤抖的衣服,喊道:"顷荽!"
她顿了又顿,许久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公……公主!"
说着,她使劲揉揉眼睛,又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地笑道:"我没事!"
我靠在顷荽肩上,冷冷地瞧着眼前那一团黑黢黢的灰烬,心道:
苏宴,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这种把戏当年你还没有玩够吗?
……
待一切都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我随意的靠在一棵树上,闭眼入睡。
轿子坏了,营帐又不够,虽然顷荽一再要求让我睡她的营帐,她再与其他的侍女挤一挤。
念在她年老无依,我残忍拒绝了,不为别的,就凭着我有洁癖这一条,我没办法睡她睡过的营帐。凡是有人沾惹过的东西,我都不会用,哪怕最后是缺衣少食可怜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其实一开始我没有这个病的,这全是拜苏宴所赐。
当你跟着一个人呆久了,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他的影子。
没错,曾经我就是苏宴的影子。
……
我迷迷糊糊的就这样靠在树上睡了过去。
梦中,我又梦到了苏宴,梦见他一脸浅笑的向我走来,晃眼又狰狞着嘴脸……
转眼苏宴消失不见,转而是那山水朦胧的巫国,令我终日魂牵梦萦的巫国……忽的大雾弥漫,我听到了孩童的笑声,我听到了采莲的歌声,我还听到了那夜猫的哭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透着一丝丝淡淡的悲伤。
然后又有一阵笛音从远处传来,最先是婉转飘扬,令人如痴如醉,继而又是悄怆幽邃,令人如怨如慕。
恍眼之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吹笛之人……
忽的,我感觉胸口一凉,我条件反射的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又被压在了地上。
我幽幽地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埋在我胸口啃咬的人头,回神之后,一气之下,一手打了过去。
那人一抬头,一脸阴鹜的看着我,我……我……
苏宴……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是他?
我因为太过震惊,而忘了自己处于何种境界,这让苏宴得偿所愿的又在我身上四处游走点火。
我惊愕了半天,才想起反抗这回事,然后集中全身所有的力气,朝着他的下身踢去。
苏宴吃痛,怒气腾腾的掐着我的脖子,我伸出双手努力的想要抓开他的手,却始终无果。
我绝望的闭上眼,我的幻术还不到小乘,根本无法在这样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有所反抗。
我突然发现我好恨苏宴,好恨这个世界,然而最恨的却是我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我不听父王母后的劝诫,又哪来之后的那些纠葛?那些深仇血恨?
我抓着苏宴的手,不甘心中又带着几分不舍,断断续续的说:“苏…宴…我…我…好…恨你。”
……
我发现即使我与苏宴隔着国仇家恨,我都还爱着他,舍不得他,我突然好恨我自己。
巫月晰,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我含笑的看了苏宴最后一眼,然后轻轻的合上了那双曾被苏宴夸过的美丽清亮的眸子。
我的眼角滑出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我默默的在心底说:
父王,母后,对不起。
苏宴,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突然,原本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环在了我的腰上,苏宴低下头轻轻吻在了我的眼角,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呵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物一般。
然后是鼻,再是唇。
等我快要失去呼吸时,他抬头,眼里灿若星晨,喃喃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他这话在我心里立即就掀起了一片大风大浪,然而片刻之后,我自嘲的一笑:
巫月晰,你真的很没骨气。苏宴的谎话,胡话,你还听得少吗?
随即我心中一冷,面无表情地说: ;“太子殿下,我是琉璃月。”
苏宴正要动作的手,停了停,抬头先是一脸阴鹜的看着我,再是嘴角弯弯一勾,邪魅的笑了笑道:“也好,反正你都是要嫁与本太子的,那就提前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