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狭路相逢论输赢
山风拂面，过客阵阵鸣声。风雨崔巍，是谁一身风尘，闲听穿林打雨声？
湖波落叶，隐者听风伴雨。半管笛箫，一曲山明水秀，卧吟瀚海波澜意。
花笙与奚子牙快速穿行在树林中，免不了沾染风霜，但两人一路穿风啸林，速度丝毫不减。
半个时辰前，花笙感应到五行巨蟒所在方位，两人便即刻前往。可没想到，在追逐的过程中，花笙发现，五行巨蟒竟然也在移动着，而且速度愈演愈快。
两人稍一琢磨，决定全力追赶。或许是巨蟒也感应到了残留在花笙身上的熟悉气味，而五行内丹已失其四，巨蟒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故此，自然是要逃之夭夭。
奚子牙不想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本非强求之人，收集五行内丹也实属兴致所趋，但此时那方小匣之中，盛着的却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血。
是为了自己也罢，是为了小师妹也罢，他都有理由去搏一把，不是吗？
此时，秋意渐浓，天空突然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来，不一会儿，雨势骤增，豆大的雨点砸落在枝叶上，劈啪作响。
“师兄，气味好像断了。”雨水冲刷了巨蟒的气息，花笙无奈停下来。
奚子牙目光凝视着半空，脸上看不出几分悲喜，雨点飘落，零零洒洒染湿了他的长发。极为珍视地看了眼玉笛，他将其小心收起来，然后脱下长袍，支起来充当着挡雨之物，“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嗯。”花笙轻声应道，心内却有些打鼓。此时，奚子牙的臂膀相当于整个环住他，男性的气息充斥在她鼻尖。那是一种极为淡雅的气息，夹杂着一丝神秘感，让花笙有些目眩神晕。
雨势越来越大，有雨滴透过衣袍，砸在花笙的额头上，砸得生疼。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砸出了一个小窟窿似的。
花笙正自感慨，手臂上突然多了一物。她手臂擦伤的地方，被磅礴的雨势沾湿了些许，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却在此时护在了伤口上，任凭风雨急来，他自岿然不动。
花笙心内感动，忙将手臂往里缩了缩，奚子牙借势将长袍拉开，完整的护住了花笙。他飞快地结了个印，一层淡淡的气息四散开来，护在两人周围，花笙顿时觉得雨势小了不少。
两人在林间穿行了一会，终于发现一处山洞。洞口幽微，仿佛有细小的光亮从洞内传出。
两人在洞口处落脚歇了歇，花笙这才发现，奚子牙半个身子都湿了，发丝粘连纠结，脸上雨水横流，显得些许狼狈。
“师兄，你……”花笙一时失了言语，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她眼前又浮现出之前那一幕——一只手小心地护在她的伤口处。为了不让她淋湿，子牙师兄竟宁愿自己湿透……
“无妨，方才取水怪内丹就已经湿透了。”奚子牙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淡淡一笑，微微理了理发际，便向洞内走去，“这洞内似有火光，我们进去看看，正好借个火暖暖身子。”
花笙犹疑片刻，心头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终是跟了上去。
果然，洞内有火光跳动，映出晃晃的人影。
“师兄，我好像感应到五行巨蟒了。”花笙忽然停下，神色半惊半喜。
进入洞内，跳动的火光映出一人略显笑意的脸庞。花笙只消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竟然是段七年。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小花笙，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段七年一如既往地轻扬嘴角，抬了抬手招呼两人。
奚子牙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俊秀的容颜，轻扬的嘴角，无一不在诉说着此人的天资卓绝与少年成名。突然，奚子牙皱了皱眉头，他看到段七年无论何时都微微蹙着的眉头，心中一惊。
他自幼修习神通星河引，知悉星宿之理，又深谙人体穴道，自是知道冥冥之中，每个人都与天空中一颗星子照应。
此时，眼前这人的面相，若应合成星象之数，绝非福报。最后，只怕会死于非命。
一时心生怜悯，奚子牙愣了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回以一笑，然后看向花笙，眼神中有着若有若无的疑问。
接触到奚子牙的目光，花笙不自觉便想起方才的经历，眼神不禁有些闪烁，连忙坐下来，微红的脸色在火焰的掩映下看不出异色，“段七年，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难道不是青门地界么？
“呵，”段七年轻笑了一声，好看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有些不真实，“两位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们是来——”花笙心直口快，差点就要说出口，却猛地想起一件事。之前，她似乎感应到了五行巨蟒的气息，也就是说，五行巨蟒就在洞内。
“我们为何会在这里，阁下不是很清楚么？”火光中，奚子牙忽然接过话来。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花笙很自然的保持了缄默。两人却一言一语交谈起来，神情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促膝长谈。
“看来，你是为它来的。”段七年取出牛角笛，似笑非笑地放在唇边。
“我是为它来的。”奚子牙不甘示弱，取出玉笛，貌似无意地指着段七年身旁。
花笙不由瞧过去，只见那地方黑乎乎一团，像是有什么东西盘曲起来，隐隐传来低沉的声音，显得神秘非常。
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牛角笛传出，紧接着花笙就瞧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活动起来，扭曲的身体缓慢绕行，慢慢缠上段七年的腰际，一路往上，直至围住脖子。花笙这才看清，那东西竟然是一条蛇。此时正对她吞吐着蛇杏子。
花笙没来由地感到惧怕，下意识往奚子牙身旁躲了躲，没想到奚子牙紧接着也吹响了玉笛，仙乐流转。
一时间，两种声音交杂在洞内，缠绕在段七年身上的蛇剧烈的扭动起来，时而缓慢，时而激烈。段七年的笛声低沉，却能令那蛇欢呼雀跃，吞吐蛇杏极为舒悦；可一旦奚子牙的婉转笛声占了上风，那蛇便立马扭曲起来，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就连花笙听了，也觉不妥，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想要破体而出。
半晌，两种笛音似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倒是花笙难受得厉害，忽然神色俱疲，一下子栽倒在奚子牙身上。
笛声不约而同地戛然而止，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将目光落到花笙身上。
“水华内丹不是在她身上吗？”段七年眉头轻蹙，握住牛角笛的手隐隐用力。他抬起手，任由那蛇盘旋而上，绕于腕间。
闻言，奚子牙微觉歉意，此时他身上尚有些湿意，唯恐冻着花笙，忙将花笙推开了些，捏了个诀，驱散着花笙身上的寒意。
原来，方才两人吹响笛声，实则是暗中进行了一番较量。净土内丹早已被盘旋在段七年手臂上的那条蛇吞入腹中，故而一开始花笙才会察觉到巨蟒行动迅速。
此后，两人较量之时，无意催动了内丹的能力，身怀五行内丹的两人自是不惧，可怜花笙却是硬生生地受了这无端的苦罪。
安置好花笙，奚子牙直视段七年，“你就是花笙所言之人，水华内丹应是你赠予花笙的。”
“呵。”段七年忽地站起身来，他身上的蛇也跟着转了一圈，缠绕上另一只手臂，忽明忽暗的火光将他的脸庞映照得些许红润，“既是相赠之物，又何必多言？你我今日一见，以笛音论友，也算痛快，只是可怜小花笙无端遭罪了。”说着，段七年忽然走到花笙身旁，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笑意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