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稿,编稿,审稿,再看,再编,再审,一天很多的事,琐碎但却让袁雪感到充实,心灵深处某个空白在白天都被忙碌填得满满的,可是忙碌完回家,家里空荡荡的。蒋雨凡说最近改革需要加班加点,为了不影响袁雪休息,他准备搬出去住几天,袁雪没有反对也没有流泪,可怕的那一刻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泪。袁雪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蒋雨凡的工作会有那么忙,就算事再多,总还有休息时间吧,所以袁雪很快得出结论,蒋雨凡不过是找个借口,实际,实际是和那个谢园园同居去了。袁雪的心像被刀扎了样地汩汩地冒出血来,袁雪没有在脸上露出什么担心或者舍不得,只是淡淡地望着墙角,“去忙吧。”
蒋雨凡初搬出去的几天,袁雪睡得不很踏实,精神难免会差点,别说专栏,就是每日的日记也懒懒的就是几笔,“今天很累。”是啊,今天很累,工作累也就罢了,心累谁能医?人也真是奇怪的东西,当袁雪渐渐适应蒋雨凡不在家的日子,她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在意,或者说袁雪已经找不到前面那种强烈地活不下去的感觉。袁雪有些闷闷的,那么辛苦地谈恋爱然后放弃很多东西才努力生活在一起,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今天和往常一样,袁雪在外面吃了点东西,随便逛了逛商场,买了几件内衣才回家。推开门,她马上敏锐地感觉到蒋雨凡一定回来过,她清楚地记得出门前把拖鞋放得整整齐齐的,可是现在蒋雨凡在家常穿的那双拖鞋斜斜地散落在鞋柜旁,袁雪心跳加速地搏动,呼吸也有点急,她急急地推开书房的门,书架上书好像没动,又赶忙去到卧室,卧室没有人,她转身折到厕所,还是没有,袁雪难受地闭上眼睛,难道自己还在抱着希望吗?希望一个变心的男人回头吗?袁雪猛地睁开眼睛,冲进卧室,手忙脚乱拉开衣柜的门,衬衣那儿有两个空架,裤子那儿有两个空架,袁雪伸出手,似乎想拿出衣架,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蒋雨凡这次回家就是为了拿换洗的衣服吗?袁雪又一次感到了绝望。
给柳燕打电话的时候,袁雪分明听到那边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小雪啊,嘻嘻,别闹了。”后面这句明摆着不是和袁雪说的,“晚上九点,蓝标酒吧,我一定到。”袁雪苦笑摇摇头,要是换在以前,她肯定是不会理柳燕的,在她的意识里,柳燕这种人该是社会的渣滓,她托着下巴又想,一定是那晚柳燕露出的真实让袁雪感到了心痛和怜惜,柳燕也只是为了能生存下去啊。
范逸成会和柳燕一起来,这可出乎袁雪的意外,“小雪啊,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来买单,你可别客气,尽量点。”柳燕笑嘻嘻的,一边瞟着范逸成。袁雪暗暗好笑,这柳燕看来是真对范逸成上心了。范逸成豪爽地笑笑,“没问题,只要是你们俩喜欢的都可以点。”袁雪心一宽,到酒吧就是讲个气氛,随意点儿才会感觉舒服。
柳燕今晚没点马耳他酒,和袁雪一样要了杯鸡尾酒,据说是最近新推的,很受欢迎。范逸成却是直接要了一打啤酒,袁雪有点瞠目结舌,他准备不醉不归吗?柳燕早去开了一瓶放到袁雪面前,“小雪,一起喝点儿。”袁雪点点头,今晚出来喝酒不就是为了解闷吗?十一点的时候,酒吧开始上演节目,袁雪不是很喜欢这些带煽情的舞蹈,她偷眼去看范逸成,他正和柳燕比色子大小,这让袁雪微微一笑。边上一个胖胖的男人,一直在冲穿三点式的美女尖声叫好,还趁几个舞蹈演员到边上时摸了一把,袁雪恶心这男人,如果范逸成是这样,她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以后她袁雪都不会和他坐在一个桌上。如果是蒋雨凡呢?袁雪心里有点涩涩的,那只有一个结果:离婚。
和柳燕、范逸成挥手告别时,袁雪已经有些醉意,想起范逸成刚才从酒吧一手一个搂着有点醉得歪歪倒倒的她和柳燕出来,她脸有点红,头越发有点晕。回到家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开门进去,屋里还是那样冷清清的没半点声音,可是袁雪已经没有以往的那种落寞,她现在整个思维只有一个想法,爬上床好好睡一大觉。
几个看上去很妖媚的女人拉着袁雪的衣袖,“来嘛来嘛。”袁雪害怕往后直缩,这时候范逸成搂着一个女人走过来,那个女人的脸很模糊,袁雪怎么都看不清楚,她忙大叫:“范逸成,帮我!”可范逸成好像压根没听见,继续和搂着的女人调笑着往前走,袁雪急得眼泪出来了,“范逸成!”袁雪大叫着挣扎着,“咚”掉到床下,她揉揉撞得有些发疼的前额,脑袋昏昏的想刚才做的梦,好像是梦到了范逸成,可具体是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袁雪晃晃头,又爬上床,床头的电话忽然猛烈响起来,她吓得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袁雪,我李浩天,城东马庙街西巷发现一辆遗弃的车,车里的人已被枪杀!”袁雪精神陡地一振奋,看来这是个大案,袁雪一边快速拿过床边桌上的笔记下地址,一边急急地回答:“我知道了,马上到。”瞄眼墙上的钟,正好五点半,袁雪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在脑子里想报道的标题。
袁雪扒拉几下头发,去书房取来采访专用包,换上鞋就急忙跑下楼。李浩天这么急告诉她这件命案,一定是这起案子有它不一般的地方,是那个人的身份很特殊还是作案手段过于残忍?再就是这么公然杀了人还放在市区里面,罪犯这是在向公安机关挑衅,袁雪做记者的三年里,也曾报道过杀人案,血腥场面也经历过,可从没像今天这么兴奋,记者的敏感告诉她,这将是个相当轰动的报道。
说到李浩天,袁雪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怨他,不是李浩天,她就不可能认识蒋雨凡,之后也就不可能结为夫妻。当年蒋雨凡和李浩天毕业的时候,正好省公安厅到各大高校选调优秀毕业生去基层补充力量,李浩天原本是想拉蒋雨凡一起去的,可是那会儿蒋雨凡正和袁雪郎情妹意的,哪舍得离开?李浩天就一个人去报了名。最初李浩天被分配到了B市C县的公安局跑外勤,幸运的是李浩天在那儿碰到一个刑事老警,在老警帮助下先后侦破了荒山遗尸案、渔村鬼屋案,还解决了耕牛伤人案,累累的战果不仅给李浩天带来荣誉,也给他带来了升迁的调令——去B市的刑侦科。李浩天特感激老警的帮助,以为他会跟自己一起调到B市的刑侦科,老警只淡淡地笑笑,他是因作风问题被调下来的,怎么可能再调上去?
李浩天到B市一年后,碰到B市最大的一起枪械凶杀案,前后费了一年多周折才把罪犯全部抓获归案,这件案子经袁雪现场追踪报道后,很快引起轰动,再加上蒋雨凡暗中使力,李浩天很快就调回A市。回到A市的李浩天自然和蒋雨凡还有袁雪交往密切起来,这次想必是李浩天嗅到什么不一般,才会这么匆忙给袁雪通气。
赶到城东西巷的时候,案发现场已经临时拉起白色的横条栏,天已经微亮,周围早起的居民团团围着案发现场。袁雪一眼就瞄见李浩天在一个角落做现场笔录,她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这可不是打招呼的时间,她快速拿出相机,从远处找几个角度拍摄案发的现场。
这是辆吉奥的新款面包车,去年才上市的,可是明显这车的主人不是很爱惜车,车的前左侧大灯有被撞的痕迹,边上的门也有擦痕。袁雪取了几个近镜,撩开横条栏,直接跑到车门口去拍里面,七座的吉奥只有一个人坐在中间的位上,嘴被人用胶带缠得很紧,两手大拇指合拢向上被捆着然后绕到手腕上捆紧,死者双目紧闭,头斜垂着靠着窗,右太阳穴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血洞,两大腿上左右各有一块血沁的痕迹,最让袁雪吃惊的是在死者生殖器的位置上也有血沁的痕迹,看来情杀的可能性极大,要不怎么可能仇恨到连生殖器都会补上一枪?袁雪注意到死者的脚上没穿袜子和皮鞋,这和他身上一看就是名牌的衬衣极不协调。死者的领带上夹的是花花公子牌的领带夹,这让袁雪马上去注意看他穿的衬衣,上面有个标识,她拿取起照相机马上拍下来。这时李浩天走过来,“你是干什么的?拍什么拍?”袁雪会意一笑,举起胸口的记者牌,“快走,法医就要到了。”李浩天低低地说,“快走快走,这不准拍摄。”李浩天小声说完马上换上铁青的脸,举起双手就往外赶袁雪,袁雪马上放下相机做个OK的手势。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人认出袁雪,“她是《海风晚报》的袁雪。”袁雪冲那边微微一笑,很快一个看上去眼睛喜欢溜来溜去的小伙被推到前面,“袁记者,他最先看到的,你问他。”袁雪真有些感动了,忙连声说谢谢。小伙搔搔头,“刚才那个警察已经问过我了,我其实啥也没看见。”袁雪锐利地盯着他,这不是在说谎吗?“噢,”小伙抓抓头,脸色有点不自然,“他身上除了一张二十万的收条,啥也没有。”
二十万?袁雪的眼睛亮起来,“上面有没有写清谁给的,谁收的?”
小伙摇摇头,“没有,就只是写收到二十万。”
袁雪正想再问,身边的人忽然发出惊呼,她转头去看,法医扯去死者嘴上的胶带,从死者嘴里夹出一双袜子。袁雪再回过头来,刚才说话的那小伙已经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有些失望,去询问身边其他的人,其他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袁雪想想,取出相机拍下死者被抬出面包车的最后一瞬。
袁雪准备收工的时候,发现晚报的张枫出现在最外围的地方,她赶忙混到人群中。这张枫知道她袁雪先到一定会缠着要照片的,如果换成别人,袁雪可以不理他,可这张枫是李向阳的小舅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袁雪赶回报社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她把相机交给摄影组的老刘,要他务必在一个小时内洗出照片,就是湿的也好。她自己赶回办公室,拿出采访笔记本,以“惊天凶杀震现城东”为标题开始着手写当天的报道,袁雪本来是很反感用这明显带有哗众取宠之嫌标题的,可是李向阳那肯定会明着暗着地要她换成这哗众取宠的标题,袁雪摇摇头,要赶上今天的报纸就得按领导的意思去写。她写完报道,粗略地看了看,就给李向阳挂个电话,要求特批上今天的头版,李向阳连连说好。门外摄像组的老刘已经拿着一叠才洗出来的还湿漉漉的照片匆匆走进来。
凶杀报道在晚报首页以粗标题刊出来后,晚报的增订数刷刷地直往上升,袁雪可没留意这些,交完报道她就回家去补瞌睡去了。不知谁说过,三十岁后的女人体力就会直线下降,袁雪很认同这话,要换以前,两天两夜不睡,她也会精神抖擞的,哪儿像现在。哎,女人过了三十就是快蔫的菜花了,没人怜。袁雪一边感叹自己身体吃不消,一边慢慢进入和周公的梦谈。
这一觉袁雪睡得踏踏实实的,好像梦中听到《江南》,可是这都不重要,她放松自己,只以为是睡梦中的一个梦罢了。袁雪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醒来,习惯性地看看手机,天,上面显示有22个未接电话,有18个是柳燕打的,一个是李浩天的,两个是李向阳办公室的电话,还一个看上去很陌生。
袁雪先给李向阳拨电话过去,“袁雪啊,你可是报社的大功臣啊,上面有指示说准备推荐你这篇报道参加全国新闻稿评选,你做准备写个自荐。”袁雪苦笑了一下,这看似光彩得不得了,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果然李向阳不急不忙地接着说:“袁雪啊,领导这么看重这个案子,你可得全力以赴地跟进啊,报社下半年的奖金可全都看你的了。”
大帽子下的压力让袁雪有些招架不住了,“李总啊,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后面的跟进哪儿有那么容易做?”李向阳忙接过话头,“如果有需要,报社可以特批你报销必要的招待费。”袁雪这才没再多说,要她自己掏钱去跟进,她才没那么傻,做好了是领导的功劳,做坏了可就是她袁雪的不是,她才不会做这损己不讨好的事。
李浩天那儿好像说话不是很方便,嗯嗯两声,“我一会儿和你联系。”袁雪马上明白李浩天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和自己说。
柳燕那儿倒是快,一拨就接了。“小雪啊,你总算接电话了。”柳燕的话语中有股奇怪的紧张。“我在睡觉呢,今早写个报道,困得很。”柳燕那边好像有人在和柳燕说什么,柳燕哦了一声马上娇声娇气地说:“小雪啊,你昨晚弄得我头好疼,你今晚得陪我吃饭,要不不依你。”记者的敏感马上让袁雪感到不一般,就为了请吃个饭需要打上十几次电话吗?袁雪爽快地答应了柳燕的请求,她心底明白除了那份天然的敏感,其实是盼望见到一个人。
潭渔湾的大嘴鱼很有名,加上价格便宜,到这儿来的多半都是工薪阶层,袁雪刚听柳燕说去这地方,心里头就有些失望,这意味着那个人肯定是不会现身了。袁雪发现自己还真有些想念那个男人,她摇摇头,现在自己怕是处在情感灾荒期,还是别想得太多为好。
柳燕今天穿一袭白色旗袍,显得格外雅致,比起以前穿的时尚的露肩露背的,袁雪更喜欢眼前的柳燕,素雅而自然。柳燕本来正对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袁雪推门进来,冷漠的眼神一下变得火热,“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袁大记者的光临。”
柳燕扬了扬眉,“小雪,来,今天一定得陪我不醉不归。”柳燕咯咯地笑得很快活,可听在袁雪的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从今儿起,我,柳燕就正式成为孤家寡人。小雪,以后只要你有什么需要,一声令下,我这下岗无业游民保证随叫随到。”
袁雪吃惊地望着柳燕,这丫头的意思是今天离婚了?那刚才自己的敏感就真有些对不住她了,“啊?燕子,你的意思是你离婚了?”见袁雪的眉头皱了下,接着说“你想清楚了?哎,离婚可不是儿戏,你想好以后怎么办没?”
“怎么办?凉办!”柳燕又咯吱咯吱笑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你得好好陪我醉一醉。”柳燕吐吐舌,“没办法,最近下岗了,经济大不如前了,只好委屈你啰。”柳燕满脸不在乎,可是眼神却是痛苦而无奈的。
“想哭就哭吧,”袁雪叹口气,“憋着难受,”她想起蒋雨凡说的“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不禁悲从心起,“想哭就哭吧。”
柳燕猛地跳起来,“我为什么要哭?为李宏维那个猪样的男人?TMD,我们都离婚了,我还为他哭个P啊。”话虽这样说,眼泪还是顺着柳燕的脸颊滚了下来,“我也想做个孝顺的媳妇,贤惠的妻子,可是,”柳燕狂笑起来,语声尖利,“可是TMD那个猪的妈,把我当贼似的防,只要我去过一次她的房间,她转身就察看她的金器,好像我柳燕就TMD缺那么点金子。还有,还有,”柳燕几近疯狂,“小雪,你以为我喜欢堕落吗?我知道你现在瞧不起我,可是我和你一样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啊,我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我TMD也是人啊!”
袁雪的泪也跌落下来,走过去搂住柳燕的肩,“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柳燕紧紧抱住袁雪的腰,放声大哭起来,“我本来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可是李宏维的那个畜牲爹趁我洗完澡出来没防备强奸了我。”柳燕浑身抖得很厉害,过往的伤痛加上愤怒已经快让她崩溃了,“我想过死,喝过老鼠药,”柳燕扬起满是泪的脸,神情凄楚万分,“那个TMD李宏维在我被救活过来后竟然说我是犯贱,这是人说的话吗?他不去说他那个畜牲爹,反说我犯贱!”袁雪的泪更多地涌出来,比起柳燕来,自己的那点事又算啥?“男人都TMD不是东西!”这话听进袁雪的耳里激起强烈的共鸣,男人还真TMD不是东西。
柳燕哭够了就松开紧抱袁雪的手,熟练地从包里拣出块面巾纸,在脸上胡乱擦下,她翻出包中的化妆盒,拿出小镜,先是用粉重重扑了眼睛周围,然后是脸颊。袁雪呆呆地看着柳燕熟练又快捷地装扮自己,暗暗感叹自己是不是老了,赶不上潮流了?像柳燕这样在男人之间周旋,男人把她当成玩物,柳燕又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玩物?也许人真的变坏点,才不会让自己这么难受和伤心。这次如果不是蒋雨凡主动说出真相,袁雪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她这么伤心憔悴,他蒋雨凡可曾问过半句?五年的夫妻情分就好像泡泡样的,哪儿有半点留存?她想起一首歌,“……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涌上袁雪的心头。
吃完大嘴鱼,吴风已开车在外面等着,袁雪有些意外,没见柳燕给范逸成打电话啊,怎么会这么巧?她的眉头皱起来,边上的柳燕笑嘻嘻地拉开车门,推推发愣的袁雪,“快点上车,有人迫不及待想见你啰。”袁雪脸一红,瞪了柳燕一眼,“你就不能少胡说八道几句吗?”说归说,其实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吴风一直把车开到紫云阁大酒店,袁雪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包里响起《江南》,她取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想想,没接,可是手机一直持续地响着,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她有点不快,按了接听键。才“喂”了一声,对方就连珠炮地开始说话,“你是袁雪吧?我是昨晚凶杀案的第一目击人,我想马上和你谈谈。”袁雪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打电话的是名女性,如果她真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人,那今早那个眼睛老喜欢滴溜溜转的男人就是在说谎了,“我现在在雨花路,你到雨花路第三个红绿灯那儿等我,我会再和你联系。”袁雪急得“喂喂”连声,那边已经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袁雪皱紧眉头,这个打电话来的人是真的有线索还是只是恶作剧?她陷入沉思。柳燕在袁雪接电话的时候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见她在沉思,就去摇摇她的肩,袁雪惊醒过来,马上抱歉地对柳燕笑笑,“今早凶杀案有人说可以提供线索,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改天我请你,好好庆贺你的新生。”
柳燕看上去有点不快活,可还是点点头,“你的事重要些,让吴风送你去吧!”
吴风上路后笔直地穿过一个红绿灯后就左拐,袁雪惊得“啊”了一声,“错了,往右拐。”
“袁姐,你还是回家吧,你是好人,我不愿意你卷进去。”吴风的脸色看上去很凝重,袁雪从背后望去,吴风不像开玩笑,“卷进?”她的脑海晃过那张被枪杀的人的脸。
吴风眼望着前方,“是我叫玉儿给你打电话的。”袁雪马上想起她的手机并没有公开,就算是凶杀案第一目击证人也应该拨公安局公布的24小时报案热线啊,没可能来找袁雪这个仅仅是做报道的记者。
“她是你的女朋友?”袁雪小心翼翼地问,脑里酝酿着下句该怎么开口才可以撬开吴风的嘴。
“是的。”吴风说完就抓了口槟榔扔进嘴里,一副不愿再开口说话的样子。
袁雪皱皱眉,无可奈何地放弃继续追问,吴风看来一定知道什么,那么这紫云阁大酒店里究竟有什么让吴风害怕得都忘了隐藏自己?而吴风这么不顾隐藏自己的目的好像就仅仅只是为了阻止她进入,那柳燕不就是做了个饵来诱她上勾吗?袁雪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柳燕刚才的落泪就是为了下套?不,袁雪暗暗摇摇头,如果是那样,柳燕刚才一定会坚持要自己上去的,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吴风这么害怕?她想问个明白,可她更明白再问下去肯定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害到吴风,她叹口气,不再去想。袁雪有个原则,想不明白的就先放一边,时间会让不明白的慢慢变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