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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疏忽大意

阿齐巧妙利用人性贪婪,不用一拳一脚就收复了青州城这个大钱袋子,离起兵的宏愿更进一步,当真是意气奋发。现下召集青州商会的头面人物到孙府上秘密商议,阿齐首先要求选出十八个身形矫健、机灵敏捷的青壮汉子,编列成他的亲卫,准备交由李卫阳悉心调教。接着就是去营救孙仁伟孙大公子,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各家都想讨好孙大轩,而且他们心里算盘打得清,只是一场特别行动,费时无多,因此各家都很痛快,浩浩荡荡纠结了千名武师、子弟,听候差遣。

孙大轩心中急切,虽然不敢直言催促,也是不断向阿齐探寻口风。肖齐总是笑笑不答话,示意他不要着急,听从安排就好。

星夜时分,苏我伴造面对这良辰奈何天,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船舱的内室,才换上了在家乡的日常穿着,高高的三角乌帽子沉稳内敛,白色的宽大外袍纯洁明净,红色的单衣热情如火。肩部的阴阳师纹章、衣袍上传统的古典花纹以及驱邪铃铛和象征道术的毛球穗绳,样样齐全。原来他并非落拓浪人,反而出生瀛洲贵胄,乃是将门之后,但是从小就被送到阴阳寮里学习秘术,艺成之后更是成为他大哥瀛洲权臣苏我镰足的肱骨依靠。瀛洲阴阳道在中土来说,实质既是占卜师也是幻术者,他们相信自己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深知其中原委,并且可以调运指挥,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伴造此次前来,本意只是打个前哨,想要对中土当前的局势有个直观了解而已,因此镰足和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今日他却心中甚是烦闷,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确实从未见过的难解,连他都停滞无算。众生毕竟凡人,伴造不由心中渺渺,不自觉的换上阴阳道服,闭目思量。

忽然听的甲板上一阵喧哗,很快就有随从在舱门前禀奏:“头领,姓钱的那个小子带着十多号人,抬着很多箱子来到码头了,看来是谈成啦!”

与喜不自禁的话语不同,伴造冷静异常,眼睛都没有睁开:“知道了,带钱公子下来。”

随从本以为好消息也会感染船主,没想到对方却如此冷冰冰的,颇是纳罕, 但是心想这些贵族老爷们总是奇奇怪怪,因此答应之后,急急忙忙的冲上甲板去。

苏我伴造静静等着,室内寂静空明,当前季节海风湿润和煦,从水面上低低掠过,吹到他的舱口时,更加轻柔,仿佛女声在其耳边亲密低语。但是转瞬的下一秒,室内的烛光突然熄灭,骤然来临的黑暗中,一道凛冽剑气突至,苏我侧身闪过,时机把握的间不容发,但是仍然留下一道浅浅伤口。

不等伴造喘息,黑暗中的刺客像是可以精准把握他的位置,一招一招连环不迭,全部是向他要害之处招呼。伴造勉强躲过几次,心知这般被动,迟早要糟。待到对方停滞的片刻,双足站定,双指在额头处重重一点,用瀛洲语念咒。十分奇异,他的额头处出现莹蓝光芒,由星星点点逐步成眼睛的形状。阴阳道的这一术法其实可拟中土的“天眼通”,于十方诸化均能洞察。此时伴造已经明了,发起攻击的刺客竟是跟随在“钱公子”身旁的男装丽人。

莫辰兰自幼在潜龙堂接受训练,最擅长的就是刺杀本领,她听了阿齐的营救计划之后,不禁技痒,一直跃跃欲试。最终,二皇子还是拗不过她,答应让她先行刺杀苏我伴造,拖延时间。而阿齐和亲卫十八人,以及躲在箱子里的武师一起发难,将浪人刀客群歼在陆地上,以免他们乘船逃窜。

本以为苏我伴造只是刀术高明,凭借辰兰的高超武技,纵然不胜也足以自保。谁知伴造打开天眼之后,狠招连连,一边闪避一边催动幻术。小莫开始还是凌厉的攻势,随着时间推移,伴造越发从容,而此消彼长,她觉得自己速度越来越慢,进攻的越来越吃力。这时她猛然发现,舱室内光线越来越亮,而本应坚实的地板踏足下去软糯黏湿,室内空气越发浊重。随着伴造一声大喝,室内四角竟凭空出现四个悬浮的光球,一下子周边光明如昼。

莫辰兰观察四周,不禁心下骇然,整个舱室像是活物,不断蠕动。如果更直观的讲,她觉得自己走进了某种动物的体腔内部。暗红的背景之下,苏我伴造的脸庞邪气凛然,他从肋部慢慢抽出一根长长的骨头,人骨弯弯,远看好似一柄长刀。

小莫执行任务多次,也曾遇到过无数硬手,但是这个瀛洲人简直超出她理解的极限,不由得心跳突突,慌了手脚。苏我伴造使出幻术之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理性,像是嗜血的野兽一般,紧咬着猎物不放,骨刀的攻击角度刁钻,有时甚至会攻向辰兰的隐私部位,实在是全无风度。小莫又气又急,举剑格挡,好不容易抵住对方,谁知苏我伴造左手从另一侧肋下如法炮制的再取出一把骨刀,急急砍向小莫。这一次,她避无可避,肩上中招,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苏我伴造得手之后,凶性不减,另一只刀高高扬起,眼见就要结果了小莫的性命。

万分危急时刻,只听得原本舱室的进门处轰然一声巨响,霎时血肉横飞,屋子里顿时污浊不堪。但是阿齐身形飞快,甚至抢在了炸飞的血浆、残肉之前,把小莫紧紧抱起,护送到安全处。

等到两人落定,阿齐仔细看小莫伤势如此之重,不禁悔恨自己怎么能让心爱之人甘冒此险,原本对苏我伴造印象不错,恻隐之情下本想放他一条生路,但是这样的局面让这个想法荡然无存,把小莫妥当的交给亲卫之后,提剑返回舱室。一进门,等待着的是双眼血红,发出野兽般猎猎低吼的苏我伴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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