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不是个粗心的人,即便是此刻能骑马驰骋,多少还是忍住了很多习惯上的动作,比如皇室才会用的手势。
许靖容的娘家必定不凡,说不得她不知道许靖容,但许靖容却知道皇室隐秘呢。
没有放肆多久,许靖容就把她给喊回了马车,因为黎京的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在快上几步,他们也就进了城门了。
顾云杳也没有不乐意,爽快的翻身下马,低头上了马车,而这一幕恰巧被远处一个快马往城门赶的人看在了眼里。
进入马车后,顾云杳收敛了脸上的意气风发,乖巧的坐在许靖容身边,任由她上下查看有没有受伤。
骑马,是她在还是少女之时,就已经很喜欢的事情,也是她在深宫里唯一的乐趣,她总是在对父皇的失望和母妃的唉声叹气中偷偷跑去马场自己溜上一圈,心情必定就会好一些。
马车到城门前就慢了下来,今日也不知是为何,守门的人拦下所有人,逐个检查后才放行,到他们这里时,已经过了快一刻钟。
少顷,顾云杳听到大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告知了守门自己的身份,沉默了片刻后,马车的帘子忽然动了,顾云楼探了头问,“母亲,守卫想见见您。”
许靖容一愣,顾云杳则是若有所思,等回过神来,一个年约二十五六身穿铠甲的士兵已经站到了马车前,对着坐在马车里的许靖容低头行礼。
他的礼仪很规整,像是在给上级将领行礼的姿势和态度,这让顾云杳更加猜测起来,难道说许靖容的娘家也是武将世家,可前世谁人是许姓还为武将的?
三年不与军队里混迹,她对军中的消息也多少闭塞了,如今想起来,都还是老一辈的人,许姓倒是有,可却跟眼前的许靖容年龄对不上。
那人年少曾是她父皇得力大将,年迈之时也是威武强悍的将军,只是可惜,许老将军突然离世,她被困在深宫,倒是没能给这位忘年之交送最后一程。
顾云杳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有些憋闷,当年她曾怀疑过,许老将军的死不是意外,只是他已经是年过花甲,她那昏庸的父皇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应不至于下此毒手才对。
“你是……?”许靖容想来也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却抬头脸色严肃的说,“卑职王朝逊,见过主子,少主。”
王朝逊的礼仪比刚才还恭敬,顾云杳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马车外,已经有人朝这里看过来,这人刚才半途而止的动作,怕是顾忌有心之人窥探吧。
许靖容脸上刚才还疑惑的表情在王朝逊那一半的动作之后,忽然就变成了激动,“朝逊,你怎么会在城门?”
这人是她许家的暗卫之一,当年她嫁给顾之曦时,曾远远见过这个他一面,那时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王朝逊没有多说,眼睛朝着两边动了动,许靖容立刻就明白了,顾云杳也明白,这里肯定有不能方便说话的人在,而城门前,也的确不适合叙旧。
“娘,我累了,先回府吧,日后再叙也不迟。”她适时的做了一次娇纵的大小姐姿态,冲王朝逊眨了眨眼睛,后者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给马车让了行。
就在车帘落下的一瞬间,顾云杳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虽然时间短暂,但那目光和他人不同,一下子就让她感觉出了异样。
只是车帘已然落下,再掀起来,先不说找不找的到是谁,就是许靖容和其他两个哥哥的询问眼神,顾云杳想想都难以招架。
算了,她早就不是傅云,这黎京里还有谁能认得她,肯定是她多想了,果然这马车不能久坐,容易坐傻。
进入城门,顾云杳没有再伸手挑起帘子,黎京她再熟悉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哪处都有些什么,就在皇城被破的前一天,她还曾变装在市集上逛。
深深吸一口气,顾云杳揉了揉眉心,这动作看在许靖容眼里,心疼的不得了,赶忙的问,“杳儿,可是坐的不舒服,乖,马上咱们就到了,回娘的院子,娘给你好好揉揉。”
顾云杳心里微微一暖,多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溺爱的感觉了,还真是让她想沉溺下去,只是她不能,顾家大宅里,还不定是什么龙潭虎穴,她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也要尽到该尽的孝道,让这位溺爱她的母亲好好的活在顾家。
“母亲莫担心,我只不过是眉心有些发痒,随意捏一捏而已。”随口胡诌了一句,许靖容竟然也很认真的松了口气点头。
车外两人听到这一段对话,顾云楼在心里想的是妹妹顾云杳似乎和信上所写的乖巧怯懦有些不同,而顾云淆想的却是妹妹这么懂事,以后定然要保护住了她。
到了顾家的大门前,顾云楼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的不悦已经达到了顶点,求着母亲回来的是他们,如今人回来了,倒是大门紧闭,这是何意。
顾云楼思索了一下,翻身下马,准备上前去叫门,却被从马车上下来的顾云杳给叫住了,“大哥,不用叫,自然有人会请我们进去。”
顾云楼回身挑眉微笑,顾云杳也笑,她不信顾之曦得知许靖容回府的消息后,不是着急忙慌的前来迎接。
许靖容肯定有东西是他必须要得到的,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让人来接了十年不闻不问的发妻,只是顾云杳还不知道,许靖容手里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但只要算准了顾之曦就可以了,他那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包括伏低做小,不过是请发妻进门,这点程度的事,顾之曦一定做的很顺手。
果然,在门外不过站了不到不半盏茶的功夫,街道上一骑快马急速而来,一人一身玄色劲装,样式普通,但衣袖领口那一圈银丝线昭示着,这一身普通的衣服其实也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