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雷耀开车先把乱乱送回家,然后再载着司雨回家。司雨怔怔地看着乱乱的家慢慢远去,心里忽然感到非常不舍,又觉得还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忍不住拿出手机。
咦?乱乱竟然在线,怎么这么快就上Q了?
“咦,你这么快就上Q了?”因为和乱乱亲密无间,司雨总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当然了,有事问你啊!”
“有事问?”
“是啊……看你们今天这样子,是不是还没做啊?”
“啊?!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们那疏离样儿就清楚了,你在他面前还没在我面前放松呢!”
“唉,跟你说,这事儿忒倒霉了……”司雨把前因后果跟乱乱说了一遍,然后沮丧地问,“你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职’,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乱乱愣了几秒钟,这几秒后司雨的血压急速升高。
“我觉得应该没关系啦,如果这点儿小事都包容不了,夫妻就不是夫妻了。其实我倒觉得,如果问题真的全在你这边倒没什么,我只是担心……”
乱乱这句话触及了司雨最害怕的事情,司雨的身体紧绷,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雷耀,然后飞快地按下按键,手有些抖,“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根本不想和我结合,才故意躲开我。当然了,也许他娶我之前还没发现,否则就不会娶我了,在结婚之后才发现……没办法,我们的婚结得实在太仓促了,仔细想想这几天,虽然我这边的问题是主要的,但他那边似乎有些消极回避的意思。”
“不会的。”乱乱对这个问题倒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司雨倒有些讶异。
“男人不会那么矫情的,只要娶了你,哪怕觉得你有让他不如意的地方,也不会把你晾着,因为在两性关系中,女性流行往上看,男性流行往下看,男人可以凑合,我倒是担心……”
“担心什么?”在一瞬间司雨的血压几乎要爆棚了。
“算了,也许是我多虑了吧,算了,你不要多想,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太凑巧,很多倒霉事凑一起,才造成这种局面的。你不要太紧张,放松心情,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等一等也许就会水到渠成的。”
“这个我知道,你到底担心什么啊?跟我说说好吗?”被乱乱的话撩动了神经的司雨却紧追不舍。
“你又在和乱乱聊天吗?”雷耀忽然开了口。
“嚇!”司雨赶紧抬起头来,却发现雷耀依然目视前方,大概是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低头聊天的吧!
“是啊。我跟她好久没见面了。”司雨讪讪地关上了QQ,虽然雷耀不会知道她和乱乱谈话的内容,但在被他发现后还是心有余悸。
“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呢,好羡慕。”
“呵呵,是啊,我们的感情最好了。”一提起这个司雨就很高兴,“本来我以为最好的朋友应该是那些小学时就在一起的发小,没想到我和乱乱只是大学同窗四年,感情竟也能这么好。哎,别看她喜欢胡说八道,在言语上欺负我,其实对我是真正好呢,我一遇到什么事,往往她比我还着急……”
司雨说到这里忽然卡住了,目光虚空地望着前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是啊,乱乱把她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甚至在她的婚姻出现“麻烦”后也忙着帮她分析和出谋划策,可是乱乱自己还没结婚啊,她关心过乱乱没有?
别看乱乱说话很劲爆,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也和司雨一样,是黄毛丫头青果子,没谈过恋爱的处女。因为高考时失利,她在大学时学的不是法律,但她仍立志当一个律师,便决定跨专业考研。大家都知道,学法律只有苦背一途,她天天就坐在寝室的床上背书,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后来虽然成功地考上了法律专业的研究生,但仍是背个没完。上班后更别提了,每天都要泡在琐碎的法律条文和资料里。在这种情况下她几乎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偶尔胡闹和胡说也只是一种无奈的宣泄。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司雨相信是女人就不会对婚恋毫无感觉,对自己的未来她一定也很忐忑吧!按理说先结婚的她应该先安慰乱乱才是,可她不仅没有这样做,还缠着乱乱诉苦求问,真是太浑蛋了!
司雨忍不住狠狠地捶了自己一下,就在这一刻,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在上流社会里给乱乱找一个夫婿。就算要腆着脸到处求问,就算豁出去被人瞧不起,也要给乱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要拖延,明天就开始干!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司雨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事情,回家后还在暗暗地谋划,雷耀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便跟司雨说他要去公司一趟。
“呃?”司雨这才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讶异而又委屈地说,“今天晚上还要出去吗?你才刚回来啊!”
“没办法。”雷耀一边说话一边把脱下的外套重新套上,“好像公司出了点儿事情,我爸爸应付不来。没办法,人老了,对新生事物的反应就有些迟滞,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大步朝门口走。
司雨不好再说什么,呆呆地目送他出门,之后闷闷地回到房里坐着。其实即便雷耀走了,她也可以有很多乐子,比如听音乐、看小说、上网、看电视……但她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她换上睡衣,靠着床头坐着,她要等雷耀回来。当然不是要等他回来完成他们人生的大事,等他处理完事情,估计也会很累了,只是因为他不回来她就无法安心。司雨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最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呃?”等司雨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愕然地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她赶紧看了看身边,却发现身边空空的,被子也似乎未被动过。雷耀到现在还没回来?竟然忙了一夜?
司雨意性萧索地走下楼,楼下大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她正要去吃,忽然想起自己也许该和雷耀的父母打个招呼。虽然不知道雷耀的家庭会不会像古装电视里的大户人家那么矫情,需要小辈请安,但醒了给长辈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司雨走上雷耀父母居住的三楼的时候才想起雷耀的爸爸估计也在公司,她估计只能找到雷耀的妈妈,便朝李不言的居处走去。不知是他们感情不好还是各自爱清静,是各住一间房,两个房间距离还有点儿远。雷耀的妈妈的名字叫李不言,这名字听起来很高冷,而她的人也挺高冷,所以去见雷耀的妈妈的时候,司雨真有些紧张。
雷耀的母亲已经起床了,她显然是刚起来,头发散乱,睡衣也没有脱去,却已经是描眉画目,满脸敷粉了,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岁月痕迹。
据说雷耀的父母是白手起家,苦干致富的。可能是年轻时太过劳累,雷耀的妈妈过早地苍老了,再保养也保养不过来。也许是少时吃苦的人待人都会有些隔阂,因此雷耀的妈妈对司雨又亲热又生疏。司雨对此并没有在意,她是个知道分寸的人。雷耀的妈妈现在对她生疏是正常的,以后日子久了大概就会自然而然地对她打开心扉,她没必要太着急。
司雨和婆婆打完招呼就下来了,随便吃了点儿粥和小菜就饱了。她吃完饭后到屋外转了一圈,又到花园里看了看花花草草,最终还是觉得无事可干,又回房间里。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也许该开始找工作了,虽然嫁了个“大金矿”,但她仍希望能有份工作。她一直认为女人要出去工作,生活才有意义。即使不靠工作养活自己,有点儿事做也是好的。然而找工作谈何容易,就业市场可不会因为她变成了“阔少奶奶”而变得对她有利。司雨在网上查了半天,顺便也翻看了就业杂志,愣是没发现适合自己的工作。没办法,高不成低不就啊!好的她不敢去,差的她又瞧不起,现在就业市场不景气,不是找工作的良机啊!司雨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想起自己的旅游纪念品还没整理,那些狐朋狗友说不定都望眼欲穿了。大概他们以为司雨现在“阔”了,给他们的纪念品也该是鎏金销银的。司雨才不会因为他们的想法乱花冤枉钱呢,不过也不能随便敷衍他们。她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是用玻璃盒装着的阿拉伯毛毯,不是那种大张的,而是每片只有烟盒那么大,属于一种纪念品,不仅制作精美而且文化范儿十足,用来做旅游纪念品再适合不过了(至少司雨是这么想的)。她把朋友按远近分类,准备把远处的人的份儿先寄出去,便打电话找她一送快递的同学。这位同学叫孙常伟,大学时学习还挺好的,但不知为何毕业后就是找不到好工作,不得已去做了快递员。现在勉强当了个经理,管着几个九〇后。
因为收拾旅游纪念品,她把旅游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忽然想起在旅游期间,雷耀曾经给她买过一瓶香精,玫瑰色,装在瓶子里。雷耀对她说,这种香精可以养生美容和保健,叫她每天晚上都涂在太阳穴和人中上。他说的事情她全照做,结果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本来她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却有种深深的恐惧和猜疑。这种香精不会有催眠作用吧?如果雷耀知道它有催眠作用,会不会是“特意”买给她的呢?
想到这里司雨的心头一阵抽搐,赶紧把那瓶香精翻了出来,现在只剩下了空瓶。司雨对着空瓶发呆,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实在是无稽之谈,如果雷耀真的这么做,当初干吗要娶她呢?也觉得有些对不起雷耀,他应该是好心好意买给她的,却被她如此猜疑。
就在这时雷耀回来了,说他昨天熬了个通宵,司雨赶紧给雷耀铺好床铺。雷耀和衣倒在床上,转眼就昏睡过去。司雨心痛而又爱怜地看着他,想替他宽衣,教唆自己半天却仍旧不敢。她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给雷耀做点儿鸡蛋羹。她不知道什么养生的方法,但知道小时候自己一劳累了,妈妈就会给她做鸡蛋吃,她最喜欢吃的是鸡蛋羹,最拿手的也是鸡蛋羹。她要把鸡蛋羹炖得嫩嫩的、滑滑的,让雷耀大声称赞。
司雨来到厨房,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忽然发现灶边已经站了一个人,竟然是雷耀的老爸雷朔!
没想到雷朔也会下厨,司雨大大地吃了一惊。她不敢乱说乱动,且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雷朔竟也在做鸡蛋,不过做的是荷包蛋,难道他也是想给雷耀补身子?司雨对雷朔顿生好感,开始用欣赏的目光看他做事,顺便也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因为之前雷朔在她面前露面的机会少,也因为盯着长辈看不礼貌,所以司雨几乎还没仔细看过雷朔的长相。
仔细看了雷朔,发现雷耀的长相遗传了爸爸。因为现在的商人都喜欢往儒商的方向打扮,他打扮得也很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整齐,衬衫笔挺、一尘不染,皮肤也做过保养,气质也经过了锤炼。即便如此,他身上仍有种粗豪和苍老的感觉,是无法隐藏的。司雨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心里很温暖,和看着李不言时的感觉一样。没有他们,就没有雷耀。他们之前如果不拼死拼活地奋斗,就没有雷耀的今天。她应该感激他们,尊敬他们,他们所有的老态,都是光荣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