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那么延伸到中国历史,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历史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踩出了路。而想在“中国古代社会”这张无形的巨网里游刃有余,就必须抓住“生存之道”这个头绪。个人求生存的道路上有崇高的温暖的一面,也有卑劣的和冷酷的一面。而在适者生存的荒原上,唯有强者,才能赢得生存的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残酷铁律。
我始终认为历史不是孤立的现象,现象是会相通的,现象是会开口说话的。当时间成为历史的凶手,现象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呈堂证供,人所共知。如果我们没有学会跳出历史去看历史,那么我们没有发言权,既说不出其中的奥妙,更品不出其中的味道,历史现象也就成了一个被活活憋死的哑巴。吴思先生总结出了一个官场“潜规则”的概念,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近年来,“潜规则”一词的使用频率大得出奇,大有被用滥之势。这也说明古代社会的确有一个不为人显见却又为人所默认的“潜”在的“场”,这个场中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我无意拿潜规则再来说事,只是在这里尝试着从古代社会的源头出发,去探寻其背后的文化形态。中国人讲究“百变不离其宗”,说到底文化才是中国历史的真正源代码,很多现象只是无关痛痒的瞎热闹。潜文化形态造就了中国古代社会的某些特质,既然研究中国古代社会,那我们就绕不开古代文化中的潜意识形态。
之所以能坚持将这本书写下来,不是因为权力的空洞炫目,而是因为历史的言之凿凿。翻阅二十四史,我们会发现五千年中华历史其实也就是一部古代官场史,一部古代社会的大百科全书。中国古代的衙门不简单,对于中国社会几千年来形成、维持并延续着的大一统超稳定结构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
翻阅历史,我们会发现在东汉后期,曹丕称帝以后,制定了九品中正制。曹魏后期,九品中正制开始发生变化,它很快就被势力雄厚的门阀世族所把持。这些豪门大族世代为宦,把持了所有的高官显职,各级中正官也由他们任命或直接担任。九品中正制也就把门第出身作为品评的唯一标准了,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从此,九品中正制就成了豪门世族手中的工具,为他们操纵品评、把持选官大权提供了制度上的保证。精英荟萃的官场之上,精英们的聪明才智被大量运用于权力。从而使许多传统的优秀文化,被嫁接运用于统治争权术。权谋成为一种基因正以显形和潜形方式渗透到古代官场的权力文化中,并获得了生生不息的超强遗传能力。
这本书是我一直想写,但一直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没有拾笔。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我决定把自己埋在一堆发黄的故纸堆里,也同时把这个世界的春暖花开关在了窗外。我决定尝试着去开启一段历史的文化苦旅,当我选择在稿纸上写下第一个字,而不是在电脑前敲下第一个字,是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历史需要一种原生态的书写,而不是闭着眼的电脑盲打。三十五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好的年华,对我而言也是开启一个男人话语时代的最佳时刻。除了书写和叙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没有谁能阻挡,我对书写的向往。作为一个书写者,我能想象得到的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人捧起这本书和我交流。
最后我要感谢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是你们给了我走下去的力量和勇气,是你们为我的人生之路打开了另一扇门。我的父亲宗为正先生教我认识第一个汉字,让我学会感恩,识得忧患,更让我懂得人生需要一份坚守;我的妻子薛松女士,你包容了我所有的对与错;我的女儿宗雪彤小朋友,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没有理由不爱你。
定律一:历史的血统论
在一个血统至上的国度里,衡量一个王朝的更替兴亡,看的不是别的,而是当权者的名和姓,也就是所谓的血统原罪论。血统是什么,它是以血缘作为核心价值来获取权力的一项制度。一旦创业者夯实基础,那么对于其后的继任者来说,一切就显得顺其自然了。
如果说继任者的正统性是由创业者交接而来,那么创业者的正统又是从何而来呢?可以肯定,他们是通过个人的奋斗(包括暴力和阴谋)摘取了那顶熠熠生辉的帽子。在这里,血缘成了当权者获取权力的一种手段,更是他们获取权力的资本。西汉建立后,刘邦又将诸侯分封制搬了出来,原因是他认为秦朝的迅速败亡是没有分封同姓王。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刘邦还是将巩固官家权力的宝押在了血统上,这是统治的手段。当然这种手段是维持官家权力递延的常备装置,从世袭到分封再到和亲,处处围绕着权力的血统论在大做文章。
按照血统关系亲疏排列结构:直系亲属、一般亲属、亲属的亲属、朋友的朋友等,这就是利益的分配格局。如果血统没有任何变化,维系它的道统却发生了质变,而新道统又与它血型不配,这样就会出现权力的排斥反应,这应该是权力结构中最糟糕的一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