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张扬个什么劲儿?下贱蹄子!王妃娘娘亲自来,是给了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说是个丫鬟,就是王妃娘娘办了你,你也憋不出一个屁来!你居然还敢……啊!”
就在柳倩骂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屋门里泼了出来,浇了柳倩和底下跪着的家丁一身。
陈如烟有功夫在身,倒是闪得快,只是脚上多多少少还是沾了水渍,也有些恼怒地看向台阶上冷着脸的薛如意:“薛小姐这是何意?”
“陈王妃,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夜路走多了,早晚会见鬼的,河边走的久了,也是会湿了鞋的……”薛如意已有所指地瞧了瞧陈如烟溅了水渍的绣花鞋。
陈如烟一愣,脸色颇有些不好,却只是退开身子不再言语了,因为她分明听出了薛如意的话外音,是在指责她放任柳倩,在薛如意眼里,她柳倩就是陈如烟放在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她不得出面的地方,全都让柳倩代劳了……陈如烟心中有些烦躁,薛如意有一双精明的眼睛,看来是她小瞧她了……
“你敢对王妃娘娘无礼!”柳倩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奈何待薛如意一张冷脸转过来时,却有些畏缩于她的气势了。
“柳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逼急了。”薛如意声音不大,却字字带刀。
“让我饶了你?!你要是能让我死去的孩子活过来,我就饶了你!”柳倩原本有些害怕,可一听薛如意的话,却又怒火高升。
薛如意叹了口气:“当初是我年轻气盛,可……一命抵一命,柳夫人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言毕,不等柳倩在说什么,已是关了门将这一院子的闹剧隔绝了……
陈如烟皱眉……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你以为我的孩子是你那个下贱的婢女的命可以抵的吗?他若出生,那便是这个王府的长子!你那婢女算什么?!呸!要抵命,也要是你自己!”柳倩情绪激动地大骂,扰的陈如烟也不得细细体会这一命抵一命的含义,于是烦躁地挥了挥手,命人带着柳倩和家丁离开了……
屋内,薛如意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花俏,心中酸涩的很,青衣抱了一怀的蒿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恰是薛如意轻拭泪痕的背影,青衣抿了抿唇,心中不由想到……若是如今躺在床上的是她,小姐也会这样么?
不会。
青衣苦涩地笑了一下,从那件事之后,虽然小姐没有赶走她,但在小姐眼里,她已经与花俏不同了……
“小姐……”青衣不再细想,将蒿草放到圆桌上。
“回来了?放着我来吧。”薛如意擦去泪痕,走到桌边,看着细细长长的植物微微松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个方法还是她小时候发热,娘教的。
薛如意细细地挑选了蒿草,清洗干净了才动手捣碎,深绿色的汁液很快地布满了整个瓷碗,蒿草难闻的味道也瞬间更浓烈地散发了出来,熏得满屋子都是,青衣有些受不了地皱了皱鼻子,可薛如意却面不改色,依旧有节奏地捣着。
西冷院外,楚奕譞闻着那股难闻的味道狠狠地拧着眉,一旁,流苏相陪,更是忍不住地拿扇子捂住了鼻子。
“主上,这王妃娘娘在干吗?出恭吗?”流苏瓮声瓮气地说,却在对上楚奕譞凌厉的眼神后打了个哆嗦,立刻闭上了他那张很欠扁的嘴。
“流苏,本王听说,那个叫花俏的丫鬟病了。”
“哦,王爷是要探病吗?”流苏疑惑,一个丫鬟,也值得王爷如此劳师动众吗?莫非……王爷对薛如意根本无意,而是看上了她的丫鬟?恩……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是本王,是你……”楚奕譞轻声打断了流苏的遐想。
“我?!”流苏惊讶极了,为毛线是他?他又不认得……蓦地,流苏醒悟过来,咽了口口水,看着楚奕譞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惊疑。
“去吧。”楚奕譞毫不怜惜地冲他点了点头。
流苏讪讪一笑:“主上,爷……不是真的吧……我可是答应了……”
“本王是会开玩笑的人吗?”楚奕譞依旧一张冷静的脸,依旧淡淡地声音。
咕咚……流苏再次咽了口口水,这才磨磨蹭蹭地抬起了腿,跨过了西冷院的门槛儿。
“你是谁?”就在流苏下定决心之时,一转身却看到了台阶上,正将蒿草残渣扔出来的青衣。
“在下流苏……”流苏赶紧躬身行礼,这会子,不管是谁,只要是这西冷院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啊,奴婢记得,您上次来过……快请进!”青衣慌忙将手中的蒿草渣滓丢进筐中,顾不上手上沾染的绿汁,对着流苏躬身一礼,将他让进了屋。
“小姐,流苏公子来了。”青衣一边给流苏倒茶,一边对着内室禀报。
流苏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战战兢兢地望着紧闭着房门的内室,害怕薛如意出来,却又想她快点出来骂他一顿,好让他早死早超生。
“青衣,请公子回去。”内室,薛如意甚至没有开门,只是淡淡地下了命令。
青衣一愣,有些尴尬地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流苏,吸了口气安抚道:“公子稍坐,花俏病了,怕是小姐在照顾,奴婢这就替了小姐。”
青衣推开内室的门,看到薛如意正拿着豆布沾了草汁给花俏擦着身子,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为何如此怠慢流苏公子?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小姐难道忘了我们如今还在王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