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势如破竹,我们从第一关闯到了第六关。
我开始还对这里有所畏惧,但随着不断的杀戮与吞噬,身体和灵魂变得越发强横,浑身沐浴在全所未有的愉悦之中,对灵魂的认知渐渐发生改变,他们不再是令人惧怕的梦魇,只是一团供我汲取的能量而已。
但随着持续的深入,遭遇的魂魄越来越强大,虽然我和小女孩配合的极为默契,也应付的有一些吃力。
第六关中的鬼魂远远强过之前,且对侵入者有极大的仇恨值,我和小女孩刚刚进入,便遭遇到十几头强大魂灵的夹击,一番苦战之后,虽然将魂灵全部歼灭,身上也多少挂了点彩。
甚至有几处伤口被感染,无法再度复原。
出于慎重,我和小女孩从第六关中退了出来。
“现在可以去杀那只远古残魂了。”小女孩颇有信心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向来的方向走去。
在一座低矮的房屋门前,我停下了脚步。
询问道,“怎么样?”
小女孩耐心感受了一阵,点头道,“比之前虚弱了一分,看起来没有魂魄的供应,他的力量在慢慢的消散,如果再过段时日,不等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消散。”
“不可能让他活上那么久的时间,他的隐患太大了。”
我迈过几道台阶,推开房间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躺在床榻上的魂魄越发透明,身体隐隐都出现了波动,和小女孩说的一样,已撑不了太长时间。
我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魂魄有所感应,睁开了闭了许久的眼眸,眼神中有一些无奈,有一些愤怒,也有一些不甘,他叹气道,“看来我的劫数已定,想要杀我,就动手吧。”
我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他留有后手,趁我不备,来一下狠的,那消失的就会是我了。
但戒备了片刻,透明魂魄没有丝毫的反应,完全就是一副等死的样子,我也渐渐相信他已油尽灯枯。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轮一圈是什么关系?”
没有等来回复,我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上前一步,将手放在魂魄上,尝试去汲取他的能量。
忽然我神色一变,想要把手抽回,掌心却传来了一股强劲的吸力,牢牢将我的手按在魂魄上,一动也不能动。
身体中满溢的魂力顺着自己的臂弯,迅速的向外渗出,被透明魂魄尽数吸入了体内。
透明魂魄暗淡着,渐渐凝出了形体。
我大惊失色,却毫无挣脱的方法。
在杀戮中积攒的魂力迅速被透明魂魄汲取一空,吸引力毫无减弱,反倒越来越强,要将我自身的灵魂也汲取进去。
脑海中响起小女孩的挣扎,她刚刚恢复的强大魂力也被抽取一空了。
我不得不乖自己大意,这个来自骨灰坛的魂魄远比我认知的还要强大。
一旦我的魂魄从身体中抽出,被吸收掉,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透明魂魄豁然睁开了双眼,身体发生了剧烈的抖动,脸上的神色瞬间被恐惧填满。
他发出痛苦的咆哮声,“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吸取不了你的灵魂,你到底是谁?”
在他的惊呼中,我突然发现他凝出的形体重变得明亮起来,并越发透明,与空气已别无二样,无比强盛的感觉却渐渐充盈了我的体内,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透明魂魄最终彻底消失。
我愣了许久,才有所察觉,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我竟然把透明魂魄反吸收了?
小女孩露出古怪的神色,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畏惧。
“你的灵魂......”小女孩欲言又止。
“我的灵魂怎么了?”我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处,是啊,我的灵魂为什么会如此特殊,竟能把远古魂魄吞噬掉。
虽然那只是一缕残魂,但想要将其吸收化为自身的力量,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偏偏我做到了。
我看向了小女孩。
既然连远古魂魄都能吸收,那吞噬掉小女孩的魂魄也不在话下吧。
小女孩感觉到了什么。
她直视着我的目光,故作强硬的问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再去第六关闯一闯。”我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紧张。
小女孩留着还有用处,再说她现在对我已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不必着急取她的性命。
“随你便吧,你想去就去。”
小女孩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在之前她倒可以指手画脚,但现在她只有言听计从的份。
吞噬了远古残魂之后,我的灵魂力量更加强大,对魂力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第六关的魂灵对我已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
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的来到了第十关。
鬼门关一共分为十八关,第十关是一道分水岭。
这里的魂魄比之前有所减少,但每一只都是强大到鬼王的存在,甚至在第十关的关底,还游弋着一头守门的鬼将,未来得及接近,便感觉到了他释放出的恐怖威压。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鬼门关。”
相隔甚远,鬼将便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一双如灯笼大小的血红色瞳孔遥遥锁定在我身上。
座下几匹异常高大的魂驹发出嘶鸣,齐头并进,拉着一架古战车横冲直撞而来,古战车上站着的是那名鬼将,手持一杆沉重巨大的战斧,在我头顶撕开空间的隙响,从身边劈斩而下,魂力自斧尖透出,将大地都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战斧在我身前一扫而过,被鬼将重新收回手中,几匹高大魂驹向前奔跑一阵,在缰绳的拉扯下,高高抬起前蹄,人立而起,随后魂驹掉转方向,再次向我奔来。
我刚刚躲过一劫,未来得及从地面爬起,鬼将又携起千军万马冲锋的阵势,又一次向我袭来,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
“去!”
脚下的影子,在我的命令下,朝外扩散着,在地面形成一片巨大的黑团,古战车冲进阴影中,像是冲进了沼泽,从身下传来的巨大吸附力和拉扯力,使它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陷进了黑团中,再无法动弹分毫。
几匹魂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恐惧的嘶鸣,混乱中被黑暗吞噬一空,与我的影子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鬼将自战车高高跳起,双手紧握战斧,自上而下的对我劈斩而至,欲要发出最后致命的一击。
但那柄战斧,终究没能落下去。
无数条黑色的触须从影子疯狂抽长出,捆绑了鬼将的手脚和身体,牢牢将其禁锢在了半空中。
黑色的藤蔓张牙舞爪着,忽然像潮水一样从鬼将的身体上退去了,我缓缓走至,看着像烂泥一样瘫成一团的鬼将,神色露出些许的贪婪。
小女孩只负责抓捕,吞噬魂魄的事只能我来做。
虽然她很不满意,但她现在只是一副寄居在我影子中的魂魄,处处受我灵魂的压制,随时都有可能被我吞噬掉,所以她再不满,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我蹲下身,慢慢朝鬼将的身体上摸去。
鬼将的身体消失着,化为丝丝缕缕的能量从掌心传送到了我的体内。
但能量的传输忽然被打断了。
我无法再汲取一丝一毫的力量。
我大惊失色,仓惶向后退却,心中生出无比强烈的恐惧,想要快速逃离这里。
但仍是慢了。
鬼将的上半身忽然朝着两边撕裂开一道漆黑的门户,有一尊极其恐怖的存在从那门户中缓缓走出。
他有着宝石一样发光的瞳孔,脸骨异常的突出着,只覆盖着一层薄的几近透明的人皮。
他身穿官袍,头戴四翎官帽,官袍上刻画着十只相互追尾咬首的鬼头,竟是十鬼大圆满,即将晋升鬼首的十鬼巅峰鬼司。
他从门户中走出,身体漂浮起来,一动不动的立在半空。
亮如星辰的巨大瞳孔缓缓从我身体上扫过。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看。
我的精气神瞬间被抽取一空,身体中再无一丝的力气剩下,身不由己的朝着他跪了下去。
“尔等宵小,擅闯鬼门关,谋害鬼命,已犯下永世不得超生的大罪,被判斩立决,即刻执行。”
他当面宣了我死罪,大手一挥,一把无形的剑从空中斩下,瞬间来到了我的头顶。
“慢着!”
无形的剑忽然一顿,散成了无数光晕从头顶消失。
一股如山如海的澎湃气势与声音一道自漆黑门户豁然迸发开来。
整个空间都在那股气势的压迫下,变得扭曲不堪,我连正常的呼吸都无法做到了。
十鬼鬼司也陡然生出了一丝的恐惧,转身对门户中跪拜了下去。
“恭迎无常大阴司。”
随着他的跪拜。
一轮令山河都要变色的浩然光芒自门户中缓缓升起,仿佛冉冉升起的旭日落到了头顶。
我满目眩晕,在巨大的威压压迫着几要死去时,浩然白芒忽然如潮水一般退去,尽数收回到一个人的体内,收了法相后,她只剩一袭白衣,飘然立在虚空,一张绝美的脸美的令人窒息。
她低下头看了我一眼。
神情中没有喜,也没有恶,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对视。
我却不敢直盯她的目光,慌乱的将头扭向了一侧。
“不知无常大阴司为何驾临到这里。”
白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看了鬼司一眼,随即鬼司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他的脑袋深垂下去,双膝又向下多跪了一分。
白衣女子缓缓开口,语气极为平淡,却带着不可忤逆的压迫感,她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人我要了。”
“可......”鬼司欲言又止,似乎怕被迁怒。
“可是什么?说,我不怪罪你。”
“左判官亲自点名,让我带他回去。”
“左判官?”白衣女子语气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左判官要他做什么?”
“小的不知,只是听令行事。”
“你回去告诉左判官,这个人我要了,如果左判官不愿意,随时来找我要人。”
十鬼鬼司不敢违抗,甚至连一丝的疑义都不敢有,附身道,“小的知道了。”
白衣女子长袖一挥,就要带我离去。
施法却被人打断。
脚下传来了一声的震动。
随之那震动越来越厉害,大地晃动着,从中间向两边断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一顶式样陈旧古朴的轿子无人抬动,自地底缓缓升到了地面,落在了一侧。
轿帘自内向外掀开,先伸出了一截奇长瘦弱的手臂。
左判官身穿百鬼官袍,头戴九翎官帽,脚穿尖头长靴,右手托着腰间一条宽圆的腰带,一步一步的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他看也没看白衣女子一眼,仰天发出一声的冷笑,“无常大阴司真是好大的气势。”
随着左判官的走出,十鬼鬼首的身子伏的更低了,白衣女子也微微弯下了腰,她拱手道,“见过左判官,不知左判官不在下面待着,为什么也来到了鬼门关。”
左判官官威十足,摆足了架子说道,“你无常阴司都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惊动了左判官你?”
“普通人?”左判官阴阳怪气道,“普通人能到得了鬼门关?能让无常阴司置地狱的条纹不顾,擅自到鬼门关来,若不是你出现在这里,我何须亲自跑一趟。”
白衣女子的身体慢慢挺起,神色却渐渐冰冷下去,“左判官铁定要带他走?”
“我是奉了十常使的命令而来,你就不要多费心机了,回去后,我还要参你一本。”
白衣女子想要有所动作,但听到十常使的字眼后,神色变化着退向了一边,临走之际,她说道,“人你可以带走,十常使那里你怎么参我都行,不过......”
不过什么,白衣女子倒是没有说,只是看着她阴狠下来的神色,显然不是好话。
左判官恼羞成怒,“这个白无常,越来越放肆了!”
忽然转身向我看来,阴冷着脸问,“你和白无常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竟然这么护着你?”
天地良心,我和白无常从未打过照面。
我也是听到现在,才知道白无常竟是来救我的。
但她为什么救我,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我不就多杀了几条小鬼吗?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拿我,左判官这么高高在人物,堪称是地狱巨头的一方巨头都出动了。
而听他的语气,他还不是最终boss,上面还有十常使。
我到底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