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看到了乔蕴身后的沉沉之后,急忙走了上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语气中满是惊喜:“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要说当年这条街上都整天说你们是值得羡慕的一对儿呐,男的帅女的俊,偷拍了你们不少的照片。没想到你们早就走到一起了,倒是你,也不说一声!”
老板看了看钟棋会略略有些嗔怪。
钟棋会很是淡然地说道:“这几年她身体不好,所以没带她出来过。”
听到钟棋会的这种开脱,乔蕴一时间没有再说话。听火锅店老板的意思,钟棋会似乎是经常来这家店……
在落座之后,乔蕴低声问道:“你喜欢吃这家火锅?”
“你觉得我喜欢吃火锅?”钟棋会轻笑了一声。以前每次吃火锅也都是乔蕴吵着要来,钟棋会实际上受不了火锅店的味道以及涮来涮去的感觉。
只是在与乔蕴分开之后,钟棋会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忘了她,但都无济于事,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反倒是四处寻找她的影子,去了很多他们一同去过的地方,吃了很多一同吃过的东西,甚至在房间里挂满了她的照片。
不过这些并没有给钟棋会带来什么安慰,反倒是让他屡屡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回荡着那句:“孩子我打掉了。”
想到这些,钟棋会的拳头紧握,深深的绝望感觉似乎又重新汇聚在脑海之中。自己准备了四年,准备的一切报复,似乎还没有开展,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有些动摇。
钟棋会实在不懂,在做出那种事情之后,乔蕴又是怎样保持着纯良无害的表情,对自己没有半点儿歉疚,反倒是感觉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她的心肠当真就那么狠?
“舅舅,我可以吃这个么?”沉沉小心翼翼地指着菜单一栏,对钟棋会说道。
钟棋会能够感觉到沉沉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但“舅舅”二字还是让他很戳心,于是强装出笑意回答了可以之后,钟棋会便匆匆去往了厕所,将凉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在乔蕴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功亏一篑。
钟棋会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发梢沾了些水迹,眼中满是灼灼的恨,钟棋会舒了好几口气,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缓和了一些。
报复的欲、望在他心中狠命滋长,似乎快要将其吞噬。
而沉沉的那几声舅舅,也好像是在拼了命的证明什么一样。为什么乔蕴对自己这么绝情,自己却还要念念不忘!
钟棋会握紧了拳,却是浑身的气不知道到哪儿去发泄,最终只能默默松开。
在情绪恢复平静之后,钟棋会才敢回到饭桌上,虽面无表情但是倒也显得温和。饭桌上乔蕴的表现让钟棋会几乎感慨万千。
她一直在为沉沉夹菜,剥虾,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脸上满是母性的慈爱,似乎全世界都只有沉沉一样。
钟棋会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些菜放到了乔蕴的盘子里:“你也吃点儿。”
乔蕴抬眸,迟疑了片刻,又缓缓说了句:“谢谢。”
这种客套的语言几乎让钟棋会疯狂,他抿着唇并没有发作,但是在这之后,钟棋会完全是在往乔蕴的盘子里添菜,自己面前则空空如也。
乔蕴有些无奈:“够了,够了。”
而钟棋会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
乔蕴也不再说谢谢,不过为了表示礼貌,也夹了些东西放在钟棋会的盘子里。钟棋会虽然面无表情,但动作却好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迅速低头将乔蕴给自己夹得菜吃掉。
我天,他好像比以前更加幼稚了……乔蕴只觉得看到钟棋会的这种表现,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后来并没有再说什么,钟棋会也不敢多说什么话,生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然一副扑克脸的模样,但也比说错了话要好上许多。
一直到车开到乔蕴住处的巷口,钟棋会才说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沉沉的表现则显得异常热情,大声道:“谢谢舅舅。”
乔蕴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转头对沉沉说:“沉沉自己先上楼好不好,妈妈要跟舅舅说点儿事。”
巷口里自己家不过五十米的距离,沉沉应该没有问题,所以乔蕴才放心把钥匙给他,并看着他一蹦一跳的离开。
直到看着他拐入了楼栋之中,乔蕴才转过头,眼眸之中好像写满了心事,轻声开口,温柔地对钟棋会说道:“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得知幼儿园的事情,但好歹也是他帮忙解了围,而且让沉沉这么开心,自己谢谢他倒也是应该的。
“怎么谢?”没想到钟棋会竟然勾唇一笑,话语之中充满了痞气。
乔蕴一时间无言,只转移了话题:“能看得出来,沉沉挺开心的。”
“所以你不考虑给沉沉找个爸爸?”钟棋会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说出什么讽刺的话。
没想到乔蕴听了之后,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钟棋会显得有些着急,“就为了等抛弃你几年,没有任何音讯的负心汉?”
他简直想要冷笑。如果乔蕴真的那么在意孩子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打掉自己的孩子,真要对比起来,自己比那个负心汉不知道强上多少万倍,但是为什么乔蕴从来都是无动于衷。
难道只是简单的因为乔蕴并不爱自己?钟棋会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似乎都要沉了下去。
而乔蕴今天似乎是想了太多,因此有些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
“什么事情,有多复杂,你说。”钟棋会拼命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他实在不认为乔蕴与陈学长或是沉沉父亲的纠缠有多么复杂,这种不知情的感觉几乎让钟棋会完全疯掉。
不过在乔蕴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立刻醒悟了过来,觉得自己说得实在是有些多了,所以只摇了摇头,一副恬淡平静的样子。
钟棋会最看不惯的,也是她这幅样子,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情谊,仿佛硬生生地将自己推离于她的世界之外,不冷漠却有种永远也无法走近的感觉。钟棋会几乎感觉到自己的手快要扣上了她的肩膀。
只是微微握拳的时候,钟棋会舒了一口气忍了下来,急忙转身:“我先走了,明天见。”
乔蕴感觉到钟棋会的神色有些不对,所以也没有阻拦,只招了招手便往回走去。
钟棋会一路狂飙,似乎看整个世界都不太顺眼,二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九分钟就赶到,推开门之后也并不想说话,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哎,你这孩子,怎么都不看人呢!看看谁来了。”钟太太言语之间尽是欢喜,叫住了埋头走向卧室的钟棋会。
事实上钟棋会确实没有看到客厅坐着什么人,在钟太太唤住之后,他的目光才投射过去,只是眼前的两人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左颖和她的父亲……他们怎么来了。
钟棋会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不过该有的礼貌却并不能少,他走上前去,尊敬地唤了声:“左叔,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去看过您,实在不好意思。”
左华则笑呵呵的,眼神十分满意地看向钟棋会,赞许道:“努力打拼事业是好的,这孩子啊我从小就喜欢。”
您可别喜欢我啊。钟棋会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并不想在自己家里见到左华,上一次还是三年前,自己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左华来了那一趟,就定下了自己和左颖的亲事……这一次。
果然,钟棋会的预感没有半点儿错误,只听左华旁敲侧击,对钟太太说道:“俩孩子的年龄也都不小了,婚也已经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儿迷信的,明年时运不利,结婚实在不好,不如今年就把俩孩子的婚事办了吧?”
钟太太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左家的企业相对于钟氏而言并没有什么落后的地方,而且钟氏已经没有了钟棋会父亲的支撑,如果有了左家的帮助,势必会节节高升。况且左颖又是左华的独生女,在他百年之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左家和钟家的分别。
所以她赶紧说道:“这倒是,这倒是,这事儿倒还真是得提上日程。”
在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左颖一直看着钟棋会的反应,坐在一旁很是文静没有多言。
不过她并没有从钟棋会脸上捕捉到一丝的表情,无论是反感还是高兴。
让钟棋会松一口气的是,两个大人并没有让他表明什么态度,所以在他们谈话的间隙,钟棋会只想抽身,于是赶紧说道:“妈,您先陪陪左叔,我和小颖说点儿事。”
钟太太以为钟棋会要与左颖说些什么私房话,所以笑得眉眼都弯了,为他在左华面前的表现也很是高兴,急忙说道:“去吧去吧。”
在与左颖一起上楼和走入房中的过程中,钟棋会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左颖坐在自己的床上,张望着房内的布局和大大小小的海报,赞叹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