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事件调查手记
我曾经是一个“水鬼”,当然并不是说我是鬼,“水鬼”其实是个工作,指穿上铁质潜水服,被钓船沉入河底、江底,甚至海底,检测工程启动的状况,但仅仅是启动,开始后就是另一帮人该做了,当然我也负责收尾的审查。
“水鬼”这个工作风险并不大,毕竟水底建设工程不会开展在深度太过的地方,而且基本集中在桥梁建设这块。不过和工友相处久了,尤其是从那些“老水鬼”口中,我经常能听到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比如有人说深海里最凶猛的水族生物都是白颜色的,因为它们常年生活在海底最深处,不见阳光,都有一般意义上的白化症状,越是白,则活得年头越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故事是从西方航海家那里传来的,因为曾经有人见过惨白的水蟒。虽然暴雨倾盆,海面浑浊得一塌糊涂,但是它的那种白还是可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其身体粗壮,长度无法用语言形容。在开水一般的海面上它居然可以很悠闲地保持着自己的体态游动着,巨浪根本无法对它产生影响,当然最不可思议的并非巨型水蟒本身,而是在水蟒的身上居然骑着一个服饰古怪的人,他牢牢地坐在水蟒身上,一动不动,似乎和水蟒融为了一体。
除了纪实还有神话,挪威海怪据说有155米长,300多吨重,不过曾经有人在捕获的抹香鲸身上发现了直径达40厘米的乌贼吸盘,而实体发现最大的大王乌贼约有20米左右,它的吸盘不过10多厘米,由此推算,这条乌贼长度可以达到60多米,那么它与传说中的挪威海怪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传说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当时的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不值得去想。虽然我是做水下工作的,虽然我相信海里一定有大型水生物,但是和我无关,我永远不会去海里施工作业。可我不是上帝,我不可能修改自己的命运,我必须面对日后真实发生的一切,而那一切恰恰发生在海里。
那片浑不可视的海域,那座诡异无比的海岛,那些摄人魂魄、无可比拟的巨型海洋生物,甚至还有一群生活在深海里,有能力驾驭巨型水生物的驭鲸人,原来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当我亲眼看到了这些曾经处于传说中的奇异现象时,也无可挽回地发现了自己身上潜隐的一个巨大秘密,原来邹凯男不是我,原来我不属于我所认为的族群,原来我只是一个被许多人觊觎,视为刀板上待宰的羔羊……
将要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实很神秘,甚至不可思议,但对我而言,那却是一个想逃却无法逃脱的宿命……
一天上午,我在家里正睡懒觉,忽然大哥大响了,打电话的是我精挑细选的秘书,因为她的身体特征总能让我想到一个和水相近的成语,此时她的声音有些慌乱道:“邹总,出大事了。”
我一听立刻腿就软了,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因为我联想到了当初老梁的遭遇,千万别让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不希望出人命,因为这会让我有种负罪感,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耶稣基督的名字,虽然我并没拜过他老人家,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保佑我一次,才道:“怎么了?”
秘书道:“桩子到现在打不下去,所以我想还是通知你一下。”
她这句话明显和刚才的口气不吻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恶作剧,总之我心里立刻腾起了一团怒火。因为屁大的事,差点吓死一个优秀企业家,挂了电话,起床洗漱,随后开着车子到了施工现场。
1990年我通过某种关系进入市里的河桥建设公司上班,我的工作就是做水下检测,主要检测石桥基石安装得是否牢固。这是个看来蛮刺激,实际上非常平静的工作,当然如果没有1991年那场大水,或许我的人生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一路下去了,但是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那件突然而来的事情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1991年夏天,中国遇到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我所在的城市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政府决定炸开防洪大坝,以牺牲另一座古城的代价来保证我所在城市的正常运作,当然百姓早已提前做了转移。虽然古城面积不大,但人命关天的大事政府自然会慎之又慎,炸坝当天便调集了市里水文单位所有在第一线也就是能直接下水的同志,开赴洪峰现场,与武警官兵一起搜救可能存在的生命体。
当天的天气还算好,虽然阴沉得吓人,不过那连天的倾盆暴雨总算是暂时停住了,古城早已成了一片汪洋泽国,倾泻而过的滚滚洪水将两层楼高的房子淹得只能看见屋顶,整个城市只存在两种声音:皮艇的引擎轰鸣声和巨大的水流声。我们这组一共有四艘救援艇,负责一个区域的援救,每艘艇配备三个人,一个负责掌舵喊话,两个负责搜救。
我们驾驶着自己的皮艇缓缓向前,一路聚精会神地扫视着可能具有生命出现的各种隐秘角落。不过从早上到中午除了我们自己,并没有发现别的生命体,大家心情都渐渐放松下来,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忽然同船的老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指了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截长长的枯木桩子向我们皮艇漂来。
本来我差点就要讥讽老梁了,因为被淹的城市里什么杂物都有,至于对一个木头桩子这么在意吗?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段木桩子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它漂动得特别慢,具体来说就是它漂的比水流动的速度慢很多,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老梁死死盯着那段木头桩子,压低声音道:“关闭引擎。”
我们三个人中就属老梁资历最老,他在水文站一线工作了十几年,我们都知道他经验丰富。负责掌舵的小刘立刻关闭了引擎,没有了推动力的皮艇随着水流的方向向后退去,这时那截木桩子漂流速度忽然加快,又以明显快过水流的速度向我们漂来。我们面面相觑,各自握紧手上用来救人的长木棍。
其他几艘艇都向前,唯独我们后退,这自然让大家觉得奇怪,都大声问我们什么意思。老梁急得直摆手,不停地向那段木桩子比画,靠得近的一艘艇也发现了它漂动的速度不对,毫不犹豫地学我们关闭了引擎。而另一艘艇上三个人全是我们同事,他们自然知道老梁的厉害,虽然暂时没明白什么事情,却也自觉地将引擎关闭了,只有武警官兵那艘艇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进着。
这时我们的皮艇不知道撞到了水下什么东西,咣的一声被卡住了,动弹不得,只见那段木桩子越靠越近,终于和我们的皮艇头对头地抵上了,我和老梁不由自主地向有限的空间退去。不过那段木桩子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和我们贴在了一起。
忽然已经离我们很远的武警战士用扩音器对我们大声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船出故障了?”
老梁急得直打手势,谁知他们根本就没有理解老梁的意思,继续大声道:“你们船哪里坏了,是不是需要支援?”
此时我清楚地看见那段枯木桩左右两边忽然各睁开了一只眼睛,眼珠子有鸭蛋那么大,呈一种黄褐色,直勾勾地看着我,吓得我头发立刻竖了起来,冷汗遍体都是,老梁身体也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接着枯木桩子哗的一声轻响,就潜入水里不见了,不过从水纹的波动我能肯定它掉转身子往武警那边去了,老梁立刻对他们急打手势,可越是这样,武警战士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继续用扩音器大声喊问,老梁也不顾了,大声道:“快跑,水里面有东西。”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水花腾空而起,夹裹着一个黑黝黝粗如电线杆的东西,将武警战士的皮艇顶了起来,不过它很快就把身子缩回了水里,皮艇在空中翻了好几下落到水里,上面的人早掉入了洪水里。
老梁大惊失色,道:“坏了,赶紧去救人。”
我惊魂未定地道:“那里可有水怪。”
老梁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说罢让舵手发动小艇,向落水的武警赶去,其余两艘艇见状,也跟了上来支援。不过幸运的是水里的那个不明生物虽然撞翻了皮艇,但并没有袭击落水者,武警战士朝我们奋力游来,有惊无险地上了艇,成为我们第一批实施救援的对象。
滔滔黄浪的洪峰里居然有一条水怪隐匿其中,实在说不好此时的心情。当然眼前最明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赶紧走人,虽然此时还没有收到撤离命令,但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刚要把皮艇掉头,猛然间见到前方不到20米的地方浮出一截长长的躯体,类似于蛇,只不过身体顶端有一排黑色的类似于倒刺的东西,在洪水里异常显眼,而我们鼻子里也涌进一股腥气,众人欲呕。
它在水里扭动着身体,翻翻滚滚显然身体很长,好一会儿宽大的尾部才露出水面,类似于一个巨大的脚蹼,朝我们相反的方向而去。如此巨大的身体,在水里没有搅起一丝水花,足见水性之好。我们面面相觑,连武警战士都目瞪口呆。
不过它总算是走了,我们紧绷的心弦也渐渐平复下来,我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肯定不是蛇或鳄鱼。”
老梁喘了一会儿气道:“我见过这种东西,曾经在水库里见过,估计湖泊江海里可能也都有,只不过很少被人发现而已。在这之前,我在水文观测站工作时见过一次,不过体型没有这么大。”
我道:“这不会是龙吧?”
老梁道:“神话传说里有蛟和龙这两种神物,体态应该和我们刚才见的那个差不多,不过这种结论我们私下里说说无妨,回去可千万不要乱说,否则很可能惹麻烦,今年本身就不太平,你再说蛟、说龙的说不定就定你个造谣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