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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雨欲来

渊虹照高阳,绿树春山新;飞鸟不相集,缘有烂柯人。

遮天的树叶,百丈的树干,一位樵夫走进了一片从未来过的深林。飞鸟被惊起一波又一波,他心有旁骛,柴刀别在腰后,刃口崭新。

抚着一棵棵树干,一点也没下刀的意思,这些树材都太好,他舍不得砍。

踩着草垛,借力树干往山上走,仿佛山林深处有东西吸引着他。

上到一处平地,这里树木稀少,头顶可见天空,阳光透进来刚好照上这处空地。周围人迹罕至,不时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

他歇息着,不想身旁一棵树的树冠游出一条青蛇,直接落在了他头上。樵夫常年行走于山林野地,遇到的毒虫猛兽数不胜数,应对经 验极其丰富。一把捏住青蛇的脖子,脚下用力站稳,用力往远处甩去。

不料青蛇还没脱手,脚下地面突然塌陷,随着地皮掉进一个七八米的地洞。好在地洞四壁倾斜,樵夫只是从旁边滑落,否则以这高度 ,身手再好也免不了受伤。

抚掉脸上的尘土,发现青蛇爬上了胸口,急忙抓着尾巴甩开。

看这洞口应该是个陷阱,不过这里并没有人来过,况且底部也没安装机关。那到底是个什么?

樵夫站起来,抖落衣服上的泥土和碎草屑。这里光线还是不错,先前落在空地的那一束阳光现在正好照进洞底,像是特意设计过。

仔细看看四周,原来这个地洞旁边还有个小洞,铺有石阶。刚刚扔出去的青蛇刚好落进洞里,看它的行动,里面似乎还有更大的空间 。

好奇心驱使下,樵夫掏出火折子打燃,躬身钻进去。

洞里漆黑一片,火折子的照明范围有限,看不出周围有什么,但至少确定这里面很大!

青蛇已不见踪影,往前移了几步,一具白骨突然出现在眼前。樵夫身子往后一缩,吓得不轻。不过很快也就看出只是具骷髅,稳住身 子,定了定神,仔细观察这具白骨。

白骨背对洞口盘膝而坐,看这朝向,应该还有东西。

这时,樵夫听到一个“咝咝”的声音,火折子往左边一探,又是一具白骨!有了先前的发现,樵夫这次镇定些,没有被吓到。那条青 蛇盘在骷髅脖子上,脑袋又钻进死者的胸腔,衣服的布料一碰就碎。

地上有个火把,樵夫捡起来,在干燥的洞里放了不知多久,一点就着,整个洞厅都亮了。

这里一共四具白骨,外边三个围着中间一个,都是盘膝坐下。看指骨的形状像是捏了个手决,从阵势看可能在做法。

樵夫看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以他们坐的方位来看,应该还有一人。

这个洞厅里没有别的尸骨了,左边的墙壁上还有个小洞,一人多高,樵夫走进去。也没发现有额外的白骨,只有一个放在石台上,用 黑布包裹的盒子。

樵夫觉着应该是什么宝贝,将火把插在墙洞里,双手解开包裹。

外边的黑布一捏就成了灰,里面还包裹着一层黄布,在灯火中隐隐可见龙纹。

看到这层黄布,樵夫的手一抖,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这是皇家特有的邻邦贡品!

当天下午,常旭带着九人急急回山。还未向长老们汇报下山情况,便带着一样东西直接去见了掌门。

掌门正在后殿参读秘法,忽见常旭快步走进,又关上了门。

“常旭,何事惊慌?”

“恕弟子无礼,掌门请看!”常旭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解开外面包裹的布匹,里面正是樵夫在山洞发现的那个盒子。

黑布的碎屑已经被清理干净,黄布依旧包裹在外面。掌门看到这个布料也是眼睛一亮,放下书走过来。

常旭又极快地解开那层黄布,盒子的真面目展现在眼前。

盒子长十寸,宽六寸,高有两寸。红褐色,四脚雕着四大神兽,顶部四角相对应镌刻着“风火雷电”。四面刻着龙鳞龙身,像是一条 盘旋缠绕的神龙,龙头在盒子顶部正中,含着一枚宝珠。不论雕刻功法还是盒子的材料,都是举世罕见!

“这——果真是……御龙匣!”

入夜,天剑山庄一片静谧,唯有灯火通明。

慕容天启在观星楼观天象,月亮被黑云遮住一半,天边暗潮涌动。

大弟子常旭接到掌门授意,这时也登上观星楼。

“弟子常旭见过掌门。”

慕容天启并不回头,而是问:“为师夜观天象,发现星象紊乱,星位游踪不定。你可知是为何?”

常旭抬头看看天空,恭敬回答:“星象并无异常,星位也未变化。弟子斗胆猜测,并非是外物混乱,而是掌门心境不平。”

慕容天启听了并无愠色,默声表示赞许。

常旭又行一礼。“弟子莽撞无知,请掌门责怪。”

“不,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心乱了。”慕容天启道。“这御龙匣本是紫云国传国之宝,因它的传说曾引出不少的江湖争端。”

“六十一年前,紫云国大难,玉龙太子带着它逃难到此。当时我跟着师父正好在岐山修行。师父德高望重,听玉龙太子道出前因后果 后,决心替南宫世家永远守护这个秘密!于是借着山腰的一座荒园创立了今天的天剑派。玉龙太子带着随从把御龙匣藏到岐山深处, 从此消失在江湖。”

“如今御龙匣再现人间,江湖眼见又有一场血雨腥风!这个宁静的山庄怕也不会安宁了。”慕容天启望月叹息。

“掌门放心,弟子定当全力护庄!”常旭立誓。

慕容天启问他:“常旭,五大弟子中,你的思维最为慎密。以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弟子妄言。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御龙匣现世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遍江湖,而天剑山庄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以小来讲,为了山庄的安宁,御龙匣绝不可留在此地。从大来说,御龙匣无论在谁手里,都必然引起江湖争端!既然争斗不可避免 ,不如转移御龙匣,以此牵制争斗。”常旭分析答。

“不错。”慕容天启微微颔首。“但如此作为,无疑也是引火烧身!御龙匣乃至宝,也是一切的祸端,即使我们肯送,也未必有人敢 接。至于护不护得住,那都是后话。”

“若真到那个地步,弟子愿效仿玉龙太子,携御龙匣隐迹江湖!”常旭向前一步,躬首誓命。

“此事还需和五大长老商议决策,你先回去吧!”

“弟子告退。”常旭转身下了观星楼。

天际黑云滚滚,一阵劲风扫过岐山。慕容天启不避不闪,任其掀起衣衫,扬起发须。

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默默无闻的天剑山庄注定要卷入这场俗世纷争,随着汹涌的波涛沉没于历史的长河!

在岐山以西,大约五千多里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石林,方圆绵延一千多平方公里。整片石林由巨大的石峰和叠积的石山构成,其间道 路交错,地形构造复杂,即使是熟人带领,不注意也会迷路。

在石林的中心地带有一座庄园,依着地势建造,房屋见缝插针般挤在一座座石林之间。入口处的石山经过雕琢,成了两尊邪眼巨神, 虎视眈眈盯着脚下的大门。大门旁另有一座石峰,上边凿出“巨神堂”三个大字。

巨神堂,和天剑山庄一样是个修炼者门派,但又和天剑山庄不同。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或者说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在江湖上, 这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

他们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不管目标是什么,只要是想要的,就必须要得到。因此,在六十一年前的江湖动乱中,巨神堂曾被一度 指认为主谋。

庄园内灯火通明,一名男子在房间踱步,着急地等待着什么。男子身穿麒麟袍,戴金玉冠,额头两侧各一缕白发,眼角向两边微翘, 一副邪神的面目。

他就是江湖最大的魔头,人界修炼者中尊者级的人物,巨神堂堂主——司马靖卓!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摸着鼻头下的胡须。

“笃笃笃”。忽然听得有人敲门,司马靖卓侧头倾听,但并不开门。只听外面传话道:“堂主,江湖流言已经查明。御龙匣的确重现 江湖,在此去东南五千里一个叫岐山的地方,目前在天剑山庄手里!”

司马靖卓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即刻命令。“传令下去,速点一百暗卫随本尊连夜出发!传信少堂主,让他赶往岐山与我汇合,切勿 擅自行动!”

“是!”

门外没了声音,司马靖卓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御龙匣,六十一年前让我错失一次。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失手了!哼哼……玉龙太子,你的念想,终究还是落空了!哈哈哈……”

房屋在颤抖,窗外的树叶也被惊落,一道无形的气势冲破上空厚重的云层,露出半边月光。

半个时辰后,巨神堂山门大开,一百多着装不同的人骑马出了石林,为首的正是司马靖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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