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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商场失意,情场得意(1)

倪小龙这才注意到邱紫璇的手也很漂亮。手指颀长,每粒指甲都像它的主人那样妩媚。

“我至少印证了这世界上还是有奇迹的。”倪小龙想着,背后突然“嘀”的一声,原来他站在了停车位上。一辆白色奥迪正缓缓摇下车窗,一张女人的脸露了出来,这张脸五官清秀精致,就像韩剧中的明星。

“倪总,我,没吓着你吧?”女人努力地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但脸已刷地红了起来。她慌忙转过头,假装从后视镜中查看什么,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随着头部的转动,荡漾着波浪的卷发迅速遮住了她半边秀丽的面孔。

“紫璇?哦,你好你好!”倪小龙赶紧闪到一边,给汽车腾开位置。

女人名叫邱紫璇,是倪小龙的邻居。

和大多数住在钢筋混凝土里的人一样,这对邻居原先并不讲话。倪小龙搬到这个小区已经整整三年,和邱紫璇曾经打过无数次照面,却不知其名,不闻其声,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俩人认识,不过才短短两天时间。

前天,邱紫璇的儿子乔乔发高烧,几近昏迷。四五岁的小男孩,抱起来已经是相当吃力。邱紫璇就这么呼哧带喘托着乔乔,在电梯里与倪小龙相遇。美女落难,倪小龙感到如不施以援手,日后生个小孩肯定没屁眼。于是他顺理成章知道了美丽女邻居的芳名,义不容辞地担任司机将母子俩送到医院,如愿以偿成为英雄。邱紫璇也通过这次短暂的被拯救行动,得知倪小龙在广告公司上班,而且是分管创意的副总。

其实倪小龙当时并不算撒谎,因为马上就将升职。他没必要对邱紫璇说,我今天是策划,走了狗屎运,明天要当副总了!所以倪小龙认为现在也没必要对邱紫璇说,我昨天已经不是副总了,而且被开除了!

英雄,得靠荣誉活着。

邱紫璇停车入位,款款地从车上下来。

“这么巧啊。”倪小龙挂上笑容。

“哦,嗯,我去超市买点东西。”邱紫璇的脸颊依然红扑扑的。倪小龙上次就注意到她特别容易脸红,不过这红色能使她凭添一抹娇羞,倪小龙觉得挺好看。

“乔乔没事了吧?那天他可烧得不轻,脸烧得比你的还红呢。”倪小龙说话直来直去。

邱紫璇一下囧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更红了,和乔乔发烧时一样红了。

“嗨,我是说脸红红的好看。”倪小龙注意到邱紫璇的不自然,慌忙岔开话题,“我正在等同事送一个文案,一个广告文案的打印件,待会要去客户那里开一个很重要的会,可他半天还没下楼!喏,就是这栋楼,我就在这栋楼上班……算了算了,哪怕他现在直接跳楼给我送下来,也比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干脆我自己去取吧,不能再等了。”

倪小龙的谎言一气呵成。邱紫璇却被逗笑了。也许是笑释放了多余的能量,她变得从容起来,边笑边用手优雅地将嘴遮住,说,“那你快去忙吧,改天再聊。”

倪小龙这才注意到邱紫璇的手也很漂亮。手指颀长,每粒指甲都像它的主人那样妩媚。

倪小龙迅速撤回自己的视线,边说“回头见”,边做焦急状大步流星向大楼奔去。

倪小龙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是个成功人士。

幸亏邱紫璇要他快走,不然待会被问到工作的事情,倪小龙不敢保证自己的脸不比邱紫璇的红。他硬着头皮走进大楼,一边透过玻璃门使劲观察邱紫璇,一边注意着周围有没有突然蹿出来的同事。阿弥陀佛,邱紫璇终于走远,一个同事也没出现,倪小龙溜出大楼,重新迈入茫然。

他就这么茫然地走着,跟着苗条的女郎走一会,再跟着富态的大妈走一会。跟着女郎走,感觉美好,跟着大妈走,感觉踏实。最后,他跟着一个被女郎和大妈共同领着的小朋友进了超市。跟着小朋友,感觉有奔头。

可超市里很无聊,倪小龙只闲逛了一会就想要走。他刚一转身,迎面看到了一个美丽的侧影。侧影浏览着厨具,款款朝他走来,线条清秀的小腿,玲珑有致的曲线,清丽的肩膀,栗色的卷发,黑色的裙装。她偶尔伸手去抚摸厨具,露出牛奶一样白皙的手腕,紫色的手镯安静神秘,像极它的主人。

“这他奶奶的是一道风景啊。”倪小龙心想。

突然,他慌里慌张向后退去,迅速躲在了货架后面,因为这个侧影就是邱紫璇,刚才跟人家说待会要开会,现在却在超市里闲逛,这不是自己掌嘴嘛。倪小龙决定避免和邱紫璇正面接触,偷偷溜走地干活。可他身处死角,只能原路返回。

倪小龙蹑手蹑脚想从邱紫璇背后溜走,可就在和邱紫璇身体交错的那一刻,他突然碰到了身后悬挂的不锈钢汤勺。眼看这只汤勺就要撞到第二只,第二只会撞到第三只,第三只……他妈的这是编钟啊。倪小龙赶紧摘下那只汤勺,紧紧攥在手里。

哎呀妈呀,终于挪出来了!

倪小龙迈开大步就朝出口走去,边走边把汤勺装进包里。

“站住!”倪小龙一只脚刚跨过出口,猛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几名保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领头的大个子保安转身问一位女士,“大姐,是他偷超市东西吗?”

女士的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很有腔调地说,“请叫我凌小姐。”

“哦,小姐,是他?”大个子保安怔了怔。

凌小姐本来就扬起的下颌又往上使劲抬了抬,一字一顿地说,“凌小姐,不是小姐。”

大个子身后的几名保安努力憋住笑,脸上的青春痘瞬间充血,闪闪发亮。

“哦,哦,呵呵,凌小姐,就是他偷超市东西?”大个子指着倪小龙。

“我,我偷超市东西?”倪小龙莫名惊诧地看看四周,“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快,别让真的小偷跑了!”

“切,‘贼喊捉贼’这词是您创造的吧?”凌小姐用手指一点倪小龙的皮包,“就在包里装着还想抵赖呀。我注意您半天了,您想要偷那位女士的钱包儿——喏,就是那边穿黑裙子的女士,看没机会下手,就偷了把勺子。看着人五人六的,可连勺子也偷,呵呵,就不怕用它吃饭噎死全家呀。”

凌小姐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还一口一个“您”,却字字让倪小龙浑身酸疼。

中了化骨绵掌也不过如此吧。

“我,你……你怎么说话呢?”倪小龙满脸通红,同时嘴还有点歪。

“哟,还问我怎么说话呢。怕人说自己就别做,做了还装,呵呵,其实您是个演员吧?都这时候了,至少也该供认不讳,坦白从宽。小偷也分三六九等,依我看吧,您还没入流呢。”

人越聚越多,都期待着剧情推向高潮。

“呵呵,呵呵,”倪小龙气得笑了起来,做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

“请把包打开。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大个子保安义正词严。

倪小龙扫视了一下四周,笑着打开皮包,眼睛瞬间被一道银色的光芒亮瞎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摘下了一把勺子,但勺子如何进了皮包,却是死活也想不起来了。难道自己是刘谦?

“欸?欸?这有把勺子,呵呵,有把勺子!”倪小龙傻了,笑了,开始傻笑了。

此时两名保安架起倪小龙就走,边走边说,“跟我们走一趟!”

“别,别,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走神了……我怎么可能……”倪小龙徒劳地解释着。

人群闪开,亮出一条通向正义的过道。

凌小姐轻蔑地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头上高耸的发髻和耳朵上金色的耳坠随之颤了一下。

“等等,保安先生!凌雪!误会了误会了!我认识他!”此时邱紫璇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紫璇?”凌小姐一愣。

“凌雪,我认识他!他和咱们,住的不远!”邱紫璇紧张地上气不接下气,脸颊是那种鲜艳的红,“我和他是……是朋友,他怎么可能,要偷我的东西呢!”

“哦?”大个子保安和凌雪狐疑地望着邱紫璇。

“倪总,你怎么在这呢?”邱紫璇望着倪小龙,眼神既焦急又莫名,意思是“你赶紧解释清楚啊。”

“哦,紫璇,我,”倪小龙抓抓脑袋,“本来马上要开会,但因为策划案还有一点瑕疵,所以临时推后了。我是到超市里来找广告灵感,刚刚看到那排勺子,想起了古代的编钟,如果用一排勺子来代表不同的音符,演奏出乐曲……我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嗨,也怪我太专注……”倪小龙撒谎不用打草稿。

大个子保安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人群中几个大妈连连点头,意思是听懂了。

凌雪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倪小龙几眼,小声嘀咕,“倪总?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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