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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纽约德斯代尔大厦。

来自全球各地最权威的心脑血管专家云集于此,参加两年一届的纽约国际心脑血管会议,PURC论坛。随着现代社会生活工作节奏加快,环境污染、饮食结构、生活方式等方面影响,心脑血管疾病已经取代肿瘤成为人类健康的第一杀手,其特点是发病率高、致残率高、病死率高、复发率高、患者日趋年轻化,以及治疗效果的不尽如人意。因此级别最高、学术气氛浓厚的纽约PURC论坛每每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

会议第三天进入自由发言议程,属于散文式即兴演讲,有资格发言的都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有大量研究成果的专家学者。

此时在台上发言的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医学研究中心米勒博士,他是医学界标准的重量级人物,不仅仅是他显赫的声名,也有他壮硕魁梧的体格。他发言的重点是主动脉瓣、肺动脉瓣置换术中导管输送系统的大小和输送途径的问题,旁征博引,一个个病例信手拈来,严密而有逻辑,引得台下阵阵掌声。也许是谈兴大发,他突然话锋一转,对中医在这个领域的努力大加鞭挞,认为其缺乏科学性、系统性和严密性,用这些民间土法挑战人体中最精密、最脆弱的器官痼症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无不轻蔑地说:“一个白胡子老头,也许没有正式行医证,让你喝下一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成分的药,里面说不定有蜘蛛、蝌蚪之类的动物,你能相信会治好你的病吗?当这些汤药没有疗效时,他会告诉你应该用七月份的蜘蛛,而不是三月的。”

此言一出全场人笑得前俯后仰,为他的俏皮话热烈鼓掌。

米勒博士很有风度地微笑着挥挥手,走下讲台。这时迎面上来一位年轻的中国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彬彬有礼地用一口纯正的英语对他说:“请稍等一下,米勒博士,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米勒博士有些愕然,在心脑血管医学领域,没有一蹴而就的奇迹,只能靠长期临床的积累和艰苦细致的研究,能取得一定成就在国际小有名气起码要四十开外,以眼前这个小伙子的年龄,只能作为志愿者在会议中做些服务性工作,出于礼貌,他点点头:“请。”

“我想利用这个讲坛,向在座各位,包括尊敬的米勒博士调查一件事,你们之中有谁用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研究过中医?”

场下一片窃窃私语,除了两名来自中国的教授外,无一人举手。

年轻人笑了笑:“我是学中医的,但是我对西医的学习和研究已有七年。中国有句名言,不调查没有发言权,我想没有研究过中医的人不应该对中医作一些不恰当的评论,”他微微冲涨红脸的米勒博士致歉,“比如说中医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是不会用蝌蚪的,但是蝌蚪的确可以治病。”

米勒博士严厉地说:“你究竟是谁?这里不是宣扬中医好处的地方!”

年轻人自信地笑了笑:“我是谁?你一定认识美国ACC基金会主席查切尼博士,他可以告诉你。”说着,他走到讲台旁边开启了视频电视画面,熟练地操作之后,屏幕上显出满脸严肃的查切尼博士。全场一片哗然。

ACC基金会是美国科研领域规模最大的基金会,专门大手笔赞助高科技领域的医学研究和学术探讨,米勒博士所在的医学研究中心就得到ACC的大力扶持。但是众所周知,基金会对课题的审核和监督相当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查切尼博士号称“论题杀手”,每年不知有多少研究课题被他手中的笔毫不留情否决。

米勒博士上前一步正准备打招呼,查切尼博士已经开口了:“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见到你们很高兴,坦率说,为了我身上久治不愈的病,我见过你们当中许多人,包括可敬的米勒博士。现在我想正式告诉你们,我的病已经完全治愈了。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就是此时站在讲台上的帅小伙子!”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不由重新打量这个帅小伙子。

米勒博士立刻道:“请原谅,为了你的健康我想说一句,治疗动脉硬化和由此引发的相关疾病是一个长期缓慢的过程,就算短期内有所缓解也不能大意。”

查切尼博士点点头:“谢谢你的关心。我也在继续观察和调养中,至少目前我的感觉不错,昨天才打了一场高尔夫,我敢说那是我十年来最好的成绩。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令我焕发活力的专家,他来自中国,神秘而英俊的顾先生,用神奇的中药使我恢复健康,当然,”他耸耸肩,“因为中药的成分问题,无法进入美国境内,我只好不断乘飞机到中国,旅途费比药诊费还贵,不过值得。”

顾先生微笑问:“博士喝的中药里面有蜘蛛、蝌蚪吗?”

查切尼博士有些疑惑:“喔,我确信没有,只是一些草药,不过如果喝了它们会使我更加年轻,我不会拒绝。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会议,如果大家能腾出时间让顾先生阐述中医治疗的心得,我将感到万分荣幸,失陪了。”

静了足足有十多秒,全场突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二十分钟后,帅小伙子结束了演讲,容光焕发地从侧门上洗手间,走廊上有两个态度和蔼、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一种特别威严和良好训练的中国人,看样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上前拦住他,其中一个低声道:“顾先生,让我们找得好苦。”

“你们是……”小伙子有些疑惑。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出示了证件,浅绿皮封面下方有一行字烫金字“国家安全局”。

“请原谅,我们已经通过有关方面擅自更改了你订好的飞机票,时间改为今天下午,现在就要动身。”

小伙子心头一懔,觉得其中包含着很复杂的背景和不可测因素,不安地说:“我能知道原因吗?我是应ACC基金会邀请到美国学习的,手续完全合法。”

“你误会了,”另一个人温和地说,“我们得到情报有一个国际犯罪组织欲采取对你不利的行动,强行绑架并要求你做一些医学方面的实验,根据上级要求我们直接护送你回国。”

小伙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想了会儿笑道:“我没时间邀请你们共进午餐,对吗?”

两人都笑了:“楼下有车,我们这就去机场,下了飞机可以尝到正宗的全聚德烤鸭。”

小伙子惊异地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鸭的?”

……

J省安全厅行动处一科科长方成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单位时,已是夜幕降临,整个安全厅大楼灯火通明,这个J省情报首脑机关仿佛有做不完的事,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连轴转,少有喘息的机会。

在楼下迎面碰到行动处老大,费处长,他正夹着公文包和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脸疲倦的样子下车,方成连忙叫住他:“处长大人,十二道金牌将我招来,有何吩咐?”

费处圆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你有好事了,随我到办公室。”

跟在费处后面,方成忐忑不安地问:“究竟什么事?我能有什么好事?”

费处关上办公室门,坐好后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总局紧急布置一件调查工作,要求我们限期完成,思来想去,这件事非你不可,我向局领导汇报决定由你具体负责这次调查。”

方成见他神情间有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由心中直打鼓,他知道费处虽然随和,富有幽默感,但鬼花招也不少,急忙问:“处里高手如云,为什么说非我不可?”

费处微笑道:“问得好,我最喜欢你爱动脑筋的特点,”他眨眨眼,“总局派来一名女特别调查员负责,据可靠消息,她芳龄二十七,至今未婚。因为你是局里唯一的单身汉,所以才决定让你和她搭档。给你一个机会,还我们一个奇迹,好好把握喔。”

方成苦笑着连连摇头,实在无法接受费处这种幽默,随口问道:“这个机会叫什么名字?总局大部分人我都认识。”

“梅婕。”

“梅婕!”方成惊得站起来,差点将手边的茶杯碰翻。这个倨傲冷淡、说话比较冲的女孩子他太熟悉了,去年他被抽调到总局和她一起办过案,合作得磕磕绊绊,很不愉快,若不是方成对待女孩子向来有绅士风度,早就吵翻天了。结案后彼此没有留联络方式和电话,很平淡甚至有些隔阂地结束了合作。

“不要激动,就算知道又要和老朋友一起,也不需这么夸张嘛,”费处慢悠悠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且听我慢慢道来。”

W市东南一百多公里的大明山,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但因地势险峻,交通不便,与外界联系较少,宛然形成一个安宁清静的世外桃源。近来传说山里出了个神医刘,小到头痛脑热、跌打损伤,大到慢性疾病、重病绝症,不用透视、化验、CT等,只需神医刘搭手听脉,闲聊几句家常话后开出几帖药方,等药差不多服完时病基本痊愈。原先只是小道消息,大家嘴上说说而已,没有谁真想验证。

两个月前,一位著名企业家,家产逾数十亿的富豪应J省政府邀请参加投资洽谈,会后少不得觥筹交错,桑拿按摩。问题就出在按摩上,不知是富豪饮酒过多乱动乱翻,还是小姐力道过大按错了地方,突然间只听他大叫一声,全身抽搐不止,然后仿佛被抽了筋般瘫软在按摩床上。惊慌失措的按摩小姐和周围随从、陪同官员赶紧围上去,却见他只剩下眼珠还能转动,其它部位软乎乎地一点儿力都没有,不管是掐、打、咬都没有反应,他自己有知觉,急得汗珠、泪水直往下滴,当时有人脱口而出“简直比植物人还惨”,迅速打电话到急救中心,以最快速度送到省城最好的医院。医院方面相当重视,分管院长亲自出动,招来一大群专家和各科负责骨干,开动所有高科技精密仪器,为富豪做全方位细致的检查。市里分管经济的市长也来了,焦急地等待结果。那名可怜的按摩小姐被轮番盘问,泪汪汪地翻来覆去就那句话“我是和平常一样做的,我不知道哪儿按错了”,倒霉的老板则再三强调,她是这里手艺最好的按摩师,并有国家级美容培训学校的毕业证为证。

检查及诊断结果出来了,富豪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几十位专家、教授、知名学者,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病症居然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几个小时过去了,该试过办法都试过,该用的药都用过,专家会诊会一直在激烈而持续地进行,可是病人毫无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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