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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托梦

岚黛吩咐凉轿只到山脚,她打算带着李榴波走回家去,沿途发现了一座土地庙,里面坐着土地公和土地婆,庙前香火鼎盛,岚黛笑道:“原来您二老住这儿呀!一直都不知道,还请见谅呀,今天也买了炸鸡块呢,知道您二老喜欢,就供奉一些给您二位吧!”说罢取了一张纸摊在庙前,供奉上些许炸鸡块,欲要离开,听见那土地婆婆急急地声音:“两日后即是盛典,你可别忘了你许下的诺言。”

“我记着呢,不会忘了的啦!”岚黛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边往上走边回答道。

“阿姨你是神仙?”李榴波问。

“你哪只眼睛瞧我像个神仙啊?我是人哦,只是碰巧看得见罢了。”听了土地婆婆的提醒,岚黛的心情有些不好。

“那刚才为什么我动不了?”李榴波问的是刚才岚黛叫了他的名字,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的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真名?”岚黛边沿着曲折石板路一路向上边走边问。

李榴波走在她身后,摇了摇头。

“哪像是夜晚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能答应之类的呢?”

他还是摇了摇头。

“啊!”岚黛一脸挫败地叹了口气,她突然觉得这样绕着弯儿给他解释很蠢,索性干脆直接告诉对他:“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名呀。”

“真名?”李榴波不解。

“你是叫‘李榴波’吧!”

“是的。”

“那就对啦!我知道你的真名,还知道该怎么写呢!”

“知道我的名字就能控制我的行动?”

“名字也好,语言也罢,都是有力量的哟,巧用的话,能救人也能杀人,控制人的行动,自然不在话下了。”

“那阿姨的真名是什么?”李榴波问。

“才不会告诉你咧!”岚黛不想再和他多语,催促道:“快走吧!天色暗下来就看不见前方的路啦。”

“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坐那顶轿子,反而要走路呢?”李榴波又问。

岚黛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叉腰紧抿着嘴,一脸无奈地歪着头,垂眼看着这个问题宝宝想了想,道:“知道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男人。”李榴波不暇思索地答道。

现在的小孩早熟的还真令人害怕啊,我都还没想到那点呢!岚黛微张着嘴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的李榴波,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是漂亮啦!美啦!很棒的身材啊!我这两天被你那最爱的邹老师当宠物猪似地供养着,肯定长胖了!所以得锻炼锻炼才行。”

提到邹文涛,岚黛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又道:“既然你那么担心你的邹老师,那就和他见一见面,将想说的话当面告诉他怎么样?”

“老师能看见我吗?”

“当然!”岚黛回答得一脸自信满满。

当岚黛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凉亭处时,只觉两颊滚烫,豆大的汗水满身滚,一阵凉风迎面袭来,无比凉爽。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将随身携带的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得精光,用右手豪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古宅对李榴波道:“瞧,他们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在一阵凉爽的清风的簇拥下,岚黛穿过一小片菜地,走近古宅,侍童站在院门前迎接她,岚黛将带回来的炸鸡交给了侍童,随口问:“谁来了?”

侍童答:“是邹公子来了。”

岚黛微微咧咧嘴,想这‘公子’二字听着还真是有够酸爽的,那家伙被称作为‘公子’,自己却被妖怪们叫做‘大人’,想想自己也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那些妖怪实在是太不识趣了。

岚黛进了院门快步走进垂花门,直朝着厨房奔去,边走边问跟在身旁的侍童道:“银可回来了?”

“没有,大概又去什么地方喝酒去了。”侍童边回答边偷偷打量紧跟在岚黛身后的李榴波。

李榴波也对这只像仆人一般会说话的赤狐很感兴趣,从进宅院到厨房这一段路,一直都一脸好奇地紧盯着侍童不眨眼睛。

邹文涛刚往饭桌上放下最后一盘菜,岚黛就走了进来,他边用围裙擦手边笑道:“嘿!你会来的还真是及时,最后一道菜刚好。”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色,岚黛深吸了一口香气,竖拇指赞道:“香!真香!这厨艺都快赶得上五星级酒店里头大厨的手艺了,你已经妥妥地把我的胃给征服了。”

“你进过五星酒店?吃过那里大厨做的菜?”邹文涛不识趣地问。

岚黛杏眼一瞪,挖了他一眼,抱怨:“我这是在夸你呢,真不识趣!”说罢拿着筷子弯腰夹了块水煮肉片放进嘴里,美美地吃着,然后又吚吚呜呜地冲着邹文涛竖拇指。见自己做的饭菜合她口味,邹文涛抬手搔了搔头,憨厚地笑了。

岚黛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打开酒柜取了两只酒杯道:“好菜配好酒,就太完美了!侍童,去将银藏起来的好酒挖出来!”

“侍童?”邹文涛不解,在他眼里,这厨房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岚黛,别无他人。

“哎呀!你就甭管了,待会有好酒招待你。”岚黛笑着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因为身高限制她够不到他的肩膀。

邹文涛听信岚黛的话,不过多追问,他垂眼看着岚黛打着石膏的左手又道:“你这样能喝酒?”

“偶尔喝点没关系的,我都忍了好久,不喝反而对我的身体的恢复不利呢!”

侍童很快取了一坛酒来,放在饭桌上,岚黛干净利落地拨开了酒坛上的盖子,只听得“啵”地一声轻响,美酒的醇香立即飘散在空气中,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上一口。

侍童取了一只骨瓷酒壶,揭开盖子插入一只玻璃制的三角漏斗,邹文涛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一只小小的竹制酒提晃晃悠悠地漂浮着,缓缓进入酒坛里,打了酒又晃晃悠悠地将酒倒进漏斗注入酒壶内。

邹文涛那好奇猫般的麽样,逗得一旁的岚黛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对侍童道:“显出你的身姿吧,别把他给吓着了。”

岚黛话音刚落,邹文涛的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个红衣小孩,手里拿着竹制的酒提,冲着邹文涛很有礼节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您好!”邹文涛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恭敬起来。

岚黛不理会他,将鼻子凑到酒壶前,右手扇了扇,深吸了口气赞道:“好酒,真香,侍童你还真会找呢!”邹文涛虽然不喜喝酒,但嗅着这酒香,他也暗自咽了好几口口水。

岚黛招呼邹文涛坐下,给了他一只二两玻璃酒杯,满当当地倒了一杯琼浆玉露,同样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岚黛举杯敬邹文涛,“这些天亏得你悉心照顾,我才能好的这般块,敬你一杯。”说罢欲要饮,却被邹文涛抢先按住,他手脚麻利地为她舀了一碗冬瓜排骨汤,送到她面前道:“先别急着喝酒,把汤喝了,吃点饭菜再喝。”

岚黛笑着依他,喝了汤、吃了饭菜,两人再对饮,期间邹文涛问了不少关于侍童的事,岚黛尽量挑着无关紧要的回答,敷衍了事,侍童安静地候在一旁为两人斟酒,李榴波则安安静静地坐在邹文涛旁边,看他喝酒,目光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待侍童第三次将酒壶装满,欲要往邹文涛的酒杯里倒酒时,邹文涛一脸红润地拦了下来,打着酒嗝冲岚黛连连摆手道:“不能再喝了。”话音刚落,便趴倒在了酒桌上。

岚黛也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但还算清醒,也还能继续喝,见邹文涛倒下后,她轻轻将手里的半杯酒放到桌子上,对旁边的李榴波道:“去吧,将你的心意好好地传达给他。”

李榴波看着趴在桌上的邹文涛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了。

岚黛仰头一口干掉酒杯里剩下的酒,从侍童手里接过酒壶,出了厨房,站在游廊上,她边欣赏着庭院边就着酒壶喝酒,皎洁的月光下,如荒野一般的院落,秋虫在院子里高声吟唱着,像是一片声音的海洋,将她吞没其中。

岚黛双眼迷离地瞧着这一番景致,莫名地被那嘈杂的虫吟声吵得有些心烦意乱,“咣”地一声,她将手中的酒壶投掷到院中的一块青石板上,酒壶应声化作了无数碎片,岚黛背靠着游廊上的柱子坐下,看着那着那些安静地躺在月光下的碎瓷片,仿佛像是看见了自己,她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即缓缓合上双眼睡着了,院子里嘈杂的虫鸣声戛然而止,那块撞碎了酒壶的青石板发出了一片莹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将洒了一地的好酒吸收了个干净,转瞬即逝,虫吟复起。

金色的阳光下,孩子们在操场上快乐地奔跑着,邹文涛站在体育场上,用一只金色的口哨组织孩子们集合,但很无奈,没有一个孩子听他的哨音,只有一个男孩子,他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面前,用一双认真又憧憬的眼神望着他。

“李柳波?”邹文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找了好久的孩子竟然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眼前的李榴波瘦瘦小小,苍白的脸色透着乌黑,很不正常,但是能回来就好了,他一把将他揽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孩子的背埋怨道:“你这臭小子,这些天究竟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你知道么?不过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

李柳波神情木纳地站在原地,任由邹文涛将他搂在怀里,没有说话。

“你今天也想要休息吗?”邹文涛问。

李柳波有些奇怪地扭了扭脖子,对邹文涛道:“邹老师,我现在很好,请你不要再难过了。”

“你能好好地回来,我就不难过啦!一直没发现你的状况,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李柳波仰头望了他一会儿,又垂下眼叹了口气,“我从来都没有怪过老师,老师,你能帮帮我吗?我现在浑身好痛、好痒,有虫子在咬我。”

“我瞧瞧,哪里有虫子咬你?”李柳波让邹文涛看自己的后脑勺,只见他的后脑勺有一块很大的钝器伤,乌黑的血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啊啊……好痒!好痒!好痛!好痛!”他使出浑身力气推开邹文涛,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是要故意和邹文涛保持一定距离,邹文涛见他用双手疯狂地在脖子周围抓挠了起来,急得在一旁抓耳搔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冷!好痛!好痒!有虫子在咬我!邹老师,帮帮我吧,不,你不要帮我,不能再拖累妈妈了,我会忍耐的,会好好忍耐的,外婆说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会好了的……”李柳波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喃喃自语着,他边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转身跑开了,在他的身后,满地都是抓掉的烂肉和还在蠕动的蛆虫。

“啊!”邹文涛被吓了一大跳,猛然睁开了双眼,浑身大汗淋漓,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坐了起来,身上盖着一床薄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岚黛家的厨房里,他想起了昨晚喝酒的事,他用双手掌心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起那个梦来,心里暗自祈祷了一番,希望现实与那个梦是反的。

晨光从雕花的木窗透了进来,门外的争吵声在他醒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是岚黛的声音,另一个是娇媚的女音,邹文涛起身将房门打开,想看个究竟。

“岚黛你这个笨蛋!我本想用那美酒招待云中君和东君两位的,却被你开封喝了,你就算用一百只鸡,不!一千只鸡做的炸鸡,都弥补不了!”那娇媚的声音火大地嚷着,声音穿进邹文涛的耳内,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酥麻。

见岚黛坐在正房前的石阶上,身上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披肩,正在用右手揉自己的额头,她的正面站着一个身着唐装的女子,纤腰玉带皓腕薄纱,云鬓花容媚眼含羞,邹文涛不由自主地看得如痴如醉。

“不是还留了半坛吗?这也不能只怪我啊!谁叫你没藏好,轻而易举地就找出来了。”岚黛有些不满地抱怨,她在宿醉中,银指责的声音令她很难受。

银还想发作,察觉到邹文涛的目光后,又硬生生地将到喉头的话吞了回去,瞪着岚黛气愤地咬了咬牙,抛下一句:“我不会就此作罢的!”甩袖离开了。

“啊……啊……”岚黛一脸不以为意,懒懒地应和了一声,对候在一旁的侍童道:“想想弄点什么给我吃吧,把这该死的宿醉去掉!”侍童神色有些为难,一是他不知道‘宿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二是他没有专门研究过人类吃什么才能有效地拔除‘宿醉’,见岚黛难受,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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