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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裂痕

祭台上的荧光渐渐弱了下去,前往桃源的妖怪和出鬼门的鬼魂也日渐稀少,卯时一到,那些妖魔鬼怪眨眼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银带着岚黛下了平台,站在祭台中央,玲珑拎着已经熄灭的八方宫灯,意味深长地看了岚黛一眼后,隐身到白门内,岚黛转身望着那只青面鬼,他还立在原地,垂眼看着站在祭台中的岚黛,似乎有话要说。

“不知有何指教?”岚黛语气直接地问。

“不管契约是有还是无,你终究都会魂归地府。”青面鬼直言道。

岚黛点了点头,“是的,但我想做个普通人。”

“你很聪明,自知那是不可能,单看你所持有的灵力,就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

岚黛听他这麽说,也觉得对方言之有理,垂头不再说话。

或许是因为时间紧迫,青面鬼也不再绕弯子:“不过,在人间的你如果愿意替冥界分担部分差事,在你陷入危机的时候,冥界会为你的灵魂提供庇佑之所,平时各方面,也会量力而行,给予一些照料。”

这句话,对现下正四面楚歌的岚黛来说,是个意外惊喜,她忙道:“十分荣幸能为您效劳。”

青面鬼不再说什么,转身走进黑门,两扇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祭台上狂风大作,密布在天空中的云被吹散了,天空中,一弯月亮挂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大地万物,祭坛上流萤穿梭,旁边响起一阵虫鸣声,盛典结束了,之前的一切犹如幻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岚黛,想不到你还真是有够冷血的,竟然见死不救。”蓝智宇从侍童怀里接过受伤的黑猫,对岚黛抱怨道。

岚黛听他这麽说,怒道:“二毛!说话也要凭良心,若不是我用时间为借口,转移那些妖怪的注意,你真认为你那破结界能撑得到卯时?”

蓝智宇听她这麽一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铁质的小钟,仔细一瞧,上面已经有了细细的裂纹,他将它握在手心里稍稍用力,铁钟立即化作了无数铁片。

“二毛,你欠我一个人情……”岚黛笑看着他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黑仰面向下倒去。

银忙上前将她接在怀里,见她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她今晚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今后要走的荆棘路,还长着呢!”土地婆婆在一旁说道。

“咔!咔!咔!咔!”旁边立着的那个约五米高的木质平台一节一节地缩短了,变成了一个不足一米高的小方桌,四只木脚化作人形的四只脚,安静地候在一旁,银将岚黛放在它上面,让她舒服地躺着,大家慢慢地下了祭台,向树林外面走去,那方桌光着四只脚丫子,协调一致,背着熟睡中的岚黛,步伐平稳地走在中间。

一夜无梦,次日岚黛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昨晚盛典的记忆还在,只是后来是怎么回来的就不记得了。

“啊~~呜……”她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感觉还是好困,身子往后一仰,她又倒在了床上,“还是别烦恼那些了,啊……床好可爱,好舒服,再睡个回笼觉吧!”主意拿定,她抱着枕头打算再进入梦乡。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银突然出现在她床边说道。

岚黛嘟着嘴双眼半开,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背对着银道:“不要,我不到十二点绝不起床。”

“李榴波的尸体找到了。”银坐在床边对岚黛说道。

岚黛猛然睁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哦”岚黛一脸了然地应了一声,似乎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孩子的妈妈被捕快捉拿归案了,在衙门里全部招供了出来,是她对自己的儿子下了毒手,土地公婆对那孩子很好,找到的时候尸体保存完整,在这麽热的天竟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人们都在纷纷讨论着,说很奇怪。”

“银,那些人不是捕快,那里也不是衙门……”岚黛想要纠正,见银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还是作罢,认真解释起来太过繁杂,还是由着他的所理解的来理解吧,一想到榴波那孩子,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孩子那么爱他的妈妈,现实却是这般的残酷。

“但是啊……”银补充道:“二老说,这个案子有还猫腻,真正的杀人凶手好像另有其人。”

“有什么证据吗?”岚黛抬眼看着银。

“虽然当时没有人看见,但是有个小妖怪亲眼目睹了,土地公婆对那孩子的遭遇很气愤,但是人间界的有些事他们不便插手,今晚打算耍点小伎俩,让真正的凶手招供,要借你这里的场地一用。”

“好啊,但我有条件,我要带一个人旁听。”岚黛一脸坚定地对银说道。

“谁?”

“邹文涛啦!你有办法让他看见的对吧!”岚黛一脸奸猾地笑道。

银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起身离开,边往外走边道:“别老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对你百害无一利。”

“帮我拜托二老别玩得太过火,别把人给吓坏了!”岚黛盘腿坐在床上对走出门去的银大声提醒道,看着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岚黛脑袋里回想起昨晚九尾猫说的那一席话来,银,当初你究竟是被蓝家哪一位家主背叛,才变成现在这样?现下你又将你的真名交给了我,就不担心我会背叛你吗?

傍晚时分,邹文涛拎着一大袋食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古宅,还未抬手敲门,门自个儿就开了,侍童站在门内,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嗨!侍童,你还是这般有礼呢!岚黛呢?”邹文涛象对待孩子一般,夸奖似地摸了摸侍童的脑袋,他不知道,其实侍童的年龄说不定比他的太祖还要大。

“在院子里。”侍童回答道,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食材。

“我来吧!挺沉的,你拎不动的。”邹文涛笑着拒绝侍童的帮忙,拎着食材自顾自地走进了内院,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岚黛坐在庭院里,同银、土地二老围坐在棋桌前吃西瓜,侍童来报,说邹文涛来了,岚黛忙站起身来,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手,又拿了块西瓜笑道:“你们慢慢吃着,我瞧瞧去,侍童,你也坐着吃,晚饭就交给邹文涛来办。”说罢,便朝着厨房的方向匆匆赶了过去。

“银,你这样做值得吗?”土地婆婆见岚黛离开后,才开口对银说道。

银搁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西瓜,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嘴和手,答道:“对我来说,没有值不值得的,只有我想不想这样做而已”

“即使错了,也不后悔?”土地婆问。

“不后悔。”银一脸坚定。

“这就是你的天命吧!”土地公在一旁说道。

“也许是吧。”银赞同似地点了点头。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由于二老不愿意和凡人一起用餐,所以岚黛就让银和侍童陪二老用餐,自己和邹文涛一起吃晚饭。

饭后,岚黛抢着要收拾碗筷,却被邹文涛制止住了,“今天我来吧,等你伤好了再说。”目光落到岚黛左手的绷带上。

“那好吧。”岚黛灿灿地笑了笑,乖乖听话在一旁规矩坐下,看邹文涛一个人陀螺似地忙活。

“你的左手没事了?”

“恩!完全没事了哟。”岚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臂说道。

“那你现在缠着的绷带是怎么回事?”邹文涛边边洗碗边问。

“啊,这个啊……昨天不小心划伤了的”她撒谎道。

“你还真不小心呐!”邹文涛语气冷冷的。

邹文涛洗了碗,放在清水池里清洗,岚黛不说话,他也沉默了下来。

岚黛总觉得邹文涛今天有些怪怪的,不爱和自己交谈,是心情不好么?

“今天晚上……”

“抱歉,岚黛,我待会儿有点事,收拾完了就走。”

“哦。”岚黛点了点头,看着邹文涛忙碌的身影不说话,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你今天既然那么忙,可以不用来了的呀!”

听岚黛这麽说,邹文涛将正在清洗的碗放进了水里,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桌前的她道:“你不是特意打电话希望我来的吗?”

“你可以在电话里告诉我你今天很忙啊!”岚黛也受他的影响心情有些浮躁

了起来。

邹文涛见她杏眼圆瞪,狠盯着自己,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心情不太好,因为榴波的事,因为你的事。”

“我哪里惹到你了?”岚黛问道。

“我今天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蓝智宇,他告诉我一些荒诞不经的事情。”邹文涛老实交代。

“你既然都知道那是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你也相信?”

“换作常人,我当然不信,但是你……”

“我怎样?”岚黛扬眉看着他。

“我原本以为我了解你,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邹文涛说到这里,将身上的围裙接了下来,“抱歉,我还有事,走了。”说罢,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和手机,离开了。

“什么嘛!”岚黛没有起身追上去,而是坐在原处呕闷气,原本以为他是很了解自己的人,最终却还是不了解自己,她感觉自己的心难受极了,就像是积压了很多的气,却没有办法吐出来,弄得心脏生疼。

“好了没?二老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银走了进来,见岚黛臭着脸坐在那里,没见着邹文涛的影子,问道:“那小子呢?”

“走了。”岚黛语气生硬地道。

“那……不请他了?”银不知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试探地问道。

“人都走了,还请什么啊!不请了!”岚黛气哼哼地说道,起身快步走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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