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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谋杀(2)

一心要威胁李敏不乱说话,高珏扬声喊道:“你,过来!”

李敏拎着罩甲和腰刀,依言走回高珩身边,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珩看着李敏的脸,又有些迷惑了,水下他失去意识前那一幕,已经深深刻在了他心头,绝望中向他伸出手的神秘少女,焕发着柔和光芒,美丽而慈悲……

“殿下?”李敏见他又在发呆,轻声将他的思绪叫回来。

眼前这小侍卫,虽然有和神女一样的脸,却一点慈悲的模样也没有,甚至高珩总有种感觉,小侍卫心里在嘲笑他,所以怎么看怎么讨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他脸色通红,说话偏又恶声恶气:“那个,刚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说!要是传了出去,我就让父皇杀了你!”

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在乎的不是生死,却是面子,在李敏眼里,高珩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期中二熊孩子。

她忍住笑,故作疑惑:“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事情?卑职记性不太好,一般发生过的事情,立刻就会忘掉。”

高珩自觉得到李敏的保证,心放下一半,这才想起来这小侍卫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高珩犹豫片刻,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谢:“不记得就好,你救我一命,我会禀告父皇,让他厚厚赏赐你。”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请赏,”李敏笑笑,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见高珩没什么大碍了,她开始问高珩:“殿下,您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您知不知道是何人推你入水?还有,您身边伺候的人呢?”

高珩被李敏问的愣住了,推他落水的人,他不认识。

今天大学士给他们讲课,不知怎的提起太祖高宇的文治武功,又提起这些年边疆频频战败,边境大魏子民罹难,颇为痛心疾首。

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四哥高珺跳了出来,明里暗里指责他的外祖卢明德戍边不力,带出来的定西军是些浪费粮饷的废物饭桶。

定西军战绩都摆在那里,高珩无法反驳,可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父皇不喜欢看他们兄弟争斗,所以高珩下了学,只带着一个小太监,偷偷躲开其他人,在高珺回宫的路上堵到了他,却不知不觉被高珺身边的人引到了这里,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那小太监早不知被他甩到了哪里,两个蒙面人从天而降,轻轻松松将他扔进了湖里……

高珩打了个寒颤,视线下意识转向湖面,阳光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美丽而柔和,可在他眼里却是冰冷和绝望,高珩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湖底,呼吸困难,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张大了嘴巴拼命喘气。

“殿下?殿下!”李敏发现高珩的不对劲,连忙扶着他的肩头,强迫他看着自己,轻声缓慢的不断重复着:“放轻松,慢慢呼吸,放轻松,慢慢呼吸,……”

高珩有些不明白李敏说的是什么,可她舒缓的语调却让他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不再急促。

李敏见他呼吸渐渐稳定下来,伸手将他放在咽喉的手轻轻拿下来,微笑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别紧张,我在这呢。”

高珩手指痉挛,碰着李敏的手后,下意识紧紧扣住她的手指,空洞的眼神也逐渐聚焦到李敏的眼睛,他焦虑的看着她,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丢下他一个人重回地狱。

“放心,你现在很安全,”李敏轻轻回握他的手,眼底笑意温暖,有种安定人心的神奇力量。

高珩小同学这一瞬间便认定,也许确实没有神女,可这小侍卫肯定是上天特意派来做他的贴身护卫的。

“殿下!殿下!”远处传来哭喊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两人向声源方向看去,刘易领头,带着一群人正哭天喊地的往这边跑。

李敏笑道:“殿下,您不用担心了,有人来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高珩却紧紧抓住她不放:“你叫李敏是吧?我要和父皇去说,把你调过来做我的贴身侍卫!”

李敏闻声一愣,还来不及回话,却见匆忙赶来的众人已经拥着高珩而去。

及至太医院医正请过脉开过方子,一番忙乱之后,高珩终于沉沉睡去。一直陪着他的皇帝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小太监将披风拿了过来,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站在廊下,极目远眺,一层层宫阙向宫外延伸,星河璀璨连接着远处的人间灯火,这一切都属于他一个人,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有时候真让人迷醉,难怪总有人惦记。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春秋正盛,就有人等不及要跳出来作怪。

上次高珏的事情还没了结,竟这么迫不及待的步步紧逼,高珏高珺高珩,他高林一共才六个儿子,就给折进去一半,高珏不过十六岁,高珺高珩才刚刚十三四岁,说他们现在就有夺嫡的念头,皇帝是不信的。

他能想象这火再烧下去,便是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怕是连还不会走路的高冰也要搭进去。

皇帝嘴角含了一丝冷笑,既然有胆子挑战他的皇权,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不管是对方的马前卒,抑或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次日朝堂之上便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卫戍司正副指挥使、给皇子授课的大学士周彤斩立决,家产全部抄没充公,十二岁以上男丁流放岭南,十二岁以下男丁和女眷送入教坊为奴。

皇五子高珩、皇四子高珺身边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部格杀。

禁军、京城兵马司,被牵连的官员大大小小十几个,就连南京兵马总指挥使谢必栋和兵部魏勤魏尚书也因为识人不明,驭下不严被申斥,罚俸一年。

御史梁重当堂谏言大学士周彤讲学并无过错,皇帝却不问缘由便杀之,实在有违人君之道,请皇帝为周彤平反,却被皇帝当场斥为沽名钓誉巧言令色,以蛊惑之言博忠臣之名,当堂杖毙,令朝野皆惊,再无一人敢置喙皇帝的决定。

皇帝高林一向以仁厚著称,在朝堂之上被臣子顶撞的下不了台,都能一笑置之,可这一次却是压根不问青红皂白,大开杀戒。

这些年皇帝仁善的表象让朝臣们有了错觉,似乎他一直温和无害,而这一连串的雷霆处置,他们才终于想起,十几年前高林登基之路,脚下埋葬了多少冤魂。

暗中窥伺龙椅的那些人,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惧怕,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他们懊悔过早惊动了他,眼下只有不甘的收回了已经露出的獠牙,重新蛰伏等待最好的时机。

皇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决不能容忍有人将手伸向他的儿女,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儿女们长大,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然后才能把这天下放心的交给太子。

翌日。

高高龙椅之上传来皇帝的声音:“李校尉,如今朕的两个儿子都想调你去做贴身侍卫,朕想问问你,是愿意去安王府,还愿意在珩儿身边?”

安王府三个字在李敏唇边打了个转,说出口的话却是“卑职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皇帝很满意,点头道:“安王府朕会另行简拔侍卫,你便留在珩儿身边,朕升你为百户,另派二十名侍卫,由你统领,珩儿的安危便由你全权负责,你明日便去长安宫当值吧。”

约莫她是大魏最年轻的百户大人了吧,李敏心里有些小得意,朗声道:“卑职谢陛下隆恩,卑职还有个请求,望陛下恩准。”

这些日子皇帝一系列雷霆手段过后,见到他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逆了龙鳞,遭受池鱼之灾。

李敏这么小的年纪,在他面前还能不卑不亢,倒是个有胆识的,皇帝挺欣赏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和颜悦色道:“噢?什么请求?说说看。”

李敏是想去见一次高珏,交流一下最近的情况,省得做了别人的炮灰,死的不明不白:“卑职听说安王殿下身体微恙,卑职调职之前,想去探望一次安王殿下。”

皇帝眉头不由皱了一皱,他对李敏和高珏接触还是不太放心。

高珏被软禁前的那次谈话,他直截了当的问高珏,是否是因为李敏姿容出众,高珏才对李敏另眼相看。

高珏并没有如皇帝所想面露羞愧之色,反而是哭笑不得,高珏十分诚恳的对皇帝说,他对李敏绝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为了报恩,并且也是因为李敏在旁劝导,他才会有所触动,对以前的行事产生了愧疚。

想到高珏那日表现,皇帝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再加上他也警告过高珏,不得将高珏之前的荒唐事透露给李敏,否则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李敏,若是李敏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要避嫌,绝不会主动提出要去探望高珏。

思及此,皇帝的眉头慢慢松了开来:“你倒是不忘旧主,一会你出宫便去探望珏儿吧,朕着人送你过去。”

皇帝没想到的是,高珏之所以没把所有事情告诉李敏,只是因为怕他的信件被人偷看,现在有机会和李敏面对面,当然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高珏的话,李敏评论一句:“安王还真是个人渣。”

高珏虽然在写给李敏的信里把情况说的轻描淡写,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现在见到李敏,他有种吃了定心丸的感觉,轻松不少。

高珏冲李敏咧嘴笑一笑:“还以为穿成一个王爷就可以享福了呢,谁知竟然这么危险,还好皇帝不知道咱们之间这层关系,才放心让你见我一次,你说以后咱们该怎么办?”

李敏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这段时间皇帝下了狠手,我想暂时不会有什么风波,咱俩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大魏的情况,特别是整个朝廷的实力分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至于发生什么事两眼一抹黑。”

高珏笑道:“那你的条件比我有利多了,我这段时间可是连门都出不了,高珩年纪小没心眼,你待在他身边,应该能套出不少有用的话。”

李敏屈指轻轻敲着桌面,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样也好,你身份敏感,如果对朝廷的事情太关注,倒会让人猜忌,你这段时间就专注自我提高吧,减肥,锻炼,古文经典,琴棋书画,弓马骑射,什么能学的都学上,确保让皇帝下次见到你时眼前一亮。”

“哎,等等……”高珏吓了一跳,学这些能学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步,这四五年他都别想出门见人了。

李敏无视高珏:“拿纸笔来,我给你重新订一份训练计划,上次那份计划运动量不够。”

“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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