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歌此行就是为了聂畅儿体内的寒毒而来,如今救治有望,他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更何况赛医仙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的不近人情,如此更是让他喜不自禁。
“嗯?还有什么事么?”听到谭歌的话,赛医仙回过头问他。
谭歌稍稍坐直身子,头顿了顿以示恭敬,口中道:“前辈,我兄妹二人自南方青华城而来,听闻前辈的医术已臻化境有起死回生之大能,故我二人跋涉万里来到百药居,请前辈施以妙手,救救畅儿,晚辈今后无论如何也会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说完向着赛医仙深鞠一躬。
赛医仙站在原地,以手抚须,心中却在暗自盘算,青华城在什么位置他不知道,但是谭歌说他们跋涉万里才来到此处,让他有些不信,万里之行不是数日就能走完的,而且路途中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但是他看谭歌一脸郑重的样子又不似说谎,莫非这少年真是从万里之外的地方赶来?
“你二人是如何听说我的?”赛医仙捻着胡须笑着问道,他不着急去问聂畅儿身上是何种病,对谭歌如何听说自己的名号倒是来了兴趣。
听到赛医仙的问题,他身后的疯老头翻了翻白眼,这老小子不就是想让人家夸他嘛,变着法子的从这少年的口中套话,东荒大州谁人不曾听说过赛医仙的鼎鼎大名,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能教人起死回生,更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赛医仙怎能不知晓自己名声在外,但这也是他最奇怪的地方,以前自己确实是风头过人名震大荒,可是自从二十年前自己发下重誓离开天医谷时,便销声匿迹,隐身在这北齐山中,偶尔有传出自己的风声也尽是自己故意为之的恶名,“三不救”的名号便是从那时传出的。
这少年说自己在万里之外的青华城听说自己,可这二十年来,无论救了多少人自己都会叮嘱他们只能传出自己见死不救的恶名,难道这少年明知道自己“三不救”的名号也要来一探究竟?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藏身所在呢?真是奇哉怪哉!
谭歌听到赛医仙的问题也是一愣,当下回答道:“晚辈之前在青华城确实没有听说过前辈的名号,来此地也是受人所托,不过到了北齐山后便是听这位疯……疯前辈说道前辈的大名,后来又在百药居待了一个月,听这里的前辈时常提起赛医仙的名号,也就逐渐的有了了解。”
他确实是第一次从聂震那里听说赛医仙的名号,至于到了北齐山从疯老头口中了解到的也不过是赛医仙的“恶名”,如今这番话倒是说的诚实之至。
疯老头听到谭歌的话,心中一乐,口中道:“嘿嘿让你这老小子整天装神弄鬼,救了人做了好事不说,还让人到处传你的恶名,现在尝到滋味了吧!”
“受人所托,受何人所托?”赛医仙没有理会疯老头口中的揶揄,连忙问道。
看到赛医仙这个态度,谭歌心中有些疑惑,但毕竟有求于他,就指着旁边的聂畅儿,口中回答道:“是她的父亲,震霆镖局的镖头聂震。”
赛医仙看着一旁聂畅儿面露疑惑,心下想着,震霆镖局的镖头聂震?原本他以为谭歌是从他以前救过的人那里得知自己的所在,可是现在他对聂震这个人是一点都没有印象。
一直以来他为了躲避那些对《药王录》有觊觎之心的人而隐藏自己的行迹,被他救治的过的人他都暗暗考察过品行,那些品德不端的人他从来不施以救治,而经过他救治的人,待下山时他也让那些人立下重誓,不得暴露自己的所在。
那眼前这少年所说的聂震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又联想到今日天医谷的人找上门来,他深感此地已经不适合久留,看来要重新找一个地方隐居了。
谭歌看见赛医仙有些出神,情知现在不宜去打扰他,但为了聂畅儿的病情,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请前辈施以妙手,搭救畅儿。”
赛医仙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聂畅儿,点点头手中微抖,一股真气便进入到聂畅儿的体内,聂畅儿娇躯一颤,俏脸开始变得苍白,而一旁双目紧闭的赛医仙,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口中“嗯?”的一声,似乎有些不解,而后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郑重。
谭歌看见聂畅儿脸色泛白十分痛苦的样子,心中变得焦急起来,他不知道聂畅儿此时处在一个怎样的状态,而赛医仙的脸色又十分慎重,他自然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在一旁暗暗着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赛医仙的脸上已经有些汗珠,看上去异常艰辛。突然,他那只输送真气的手连忙收回,一缕泛着寒气的白雾从聂畅儿的头顶飘出,而聂畅儿的身子也软了下去,竹二娘在一旁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谭歌焦急的看向赛医仙,他发现赛医仙的衣袖此时也结着一层白霜。
“好霸道的寒气,这股气息至阴至寒,没有一丝繁杂,莫非是自母胎而出的伴生寒气……”赛医仙在一旁喃喃自语,眉头紧皱在一起,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前辈……”
赛医仙挥了挥手打断谭歌的问话,他平静道:“小姑娘没事,只不过是我刚才的真气触动了她体内的寒毒,休息一会变会清醒过来,不过她体内的伴生寒毒颇为棘手……”
他的真气刚刚进入聂畅儿的体内便受到了那股寒气的攻击,那股寒气颇为阴冷,还好他的真气比较温和,如果进入她体内的真气是一股至阳之刚的真气,两股在体内真气碰撞,这个小姑娘怕是会立马暴毙。
而且她体内的寒气自母体便与之伴生,随着她年纪的增长,那股寒气也愈发强大,已然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寒气的增强,她的身体迟早被寒气占据,失去生机,想要祛除寒气简直不可能。
“她体内的伴生寒气现在已经与她的生气融为一体,我没法祛除……”赛医仙摇摇头,神情颇为沮丧,他成名已久,有起死回生之大能,原本以为这世间的疾病他都能医治,可如今面对聂畅儿体内的寒毒只能束手无策,这让他有些沮丧。
听到赛医仙的话,谭歌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神情也有些恍惚,难道畅儿真的治不好了?心好像被人狠揪了一下,两行清泪自面庞留下……
一直以来他都有个信念:赛医仙一定能治好畅儿的病,一定能!这个信念在听到疯老头说起“三不救”的名号时也不曾动摇,可是如今听到赛医仙如同宣判一般的话,他的心仿佛直接被打下了死刑。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谭歌嘶哑着嗓子,仿佛失去了魂魄,他像是在问在场的众人,也像是在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竹二娘下意识的拥紧了怀里的聂畅儿,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刚认识满一月的少女患了连医仙前辈也治不好的病,这个活泼的小丫头难道就这样……香消玉殒。
就在这时,聂畅儿“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她的精神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
“如此便谢谢医仙前辈为畅儿诊断,也谢谢竹前辈的收留之情,在下告辞了!”谭歌看到聂畅儿清醒过来,站起身子,向赛医仙和竹二娘微微鞠躬,准备带着聂畅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