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过后,周围的人都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有人神色有担忧,也有人神色紧张,还有人叹息扼腕。我和唐先生也都很好奇,随着围观的人一起走了过去。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人群的前面,看见一个大院里的猪圈内趴着一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人,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猪槽内的泔水。
我一看这情景,差点吐出来。但是唐先生倒很是淡定,脸色不变,眉头不皱。
就听旁边有个人喊着:“二柱!快出来!那不是你呆的地方!”
那个脏兮兮臭烘烘叫二柱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趴在猪槽边津津有味地喝着泔水。
几个粗壮的黑大汉冲他跑了过去,看架势是想要合力把他抬出去。
可奇怪的是,任凭那几个黑大汉怎么抬就是分毫挪不动他。
此时那个叫二柱的脸呈酱紫色,眼睛通红且瞪的很大,口中发出如同野猪般的嚎叫声,身体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折腾了好一会儿,几个人还是没把他弄出来,倒是把他们自己身上都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最终他们放弃了。
“大柱啊,最近你弟弟二柱发病实在太频繁了,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吓人,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得想个办法呀!”一个围观的人说道。
“村长。”大柱无奈地说道:“谢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家的照顾,但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大家伙看着二柱在脏兮兮的猪圈里满地滚来滚去,他自己似乎还觉得挺惬意,但是却引得大家伙一阵叹息。
由于猪圈和他身上的那种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渐渐地,大家伙都离二柱越来越远,有些则是掩鼻离去。
我和唐先生都觉察到这件事非同寻常,但唐先生首先走了过去,飞速地结着各种手印。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我全都看的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奇怪的是,似乎那些围观的人都看不到唐先生正在结手印,因为我发现周围人的言行依旧是原先那样,如果他们真的看到的话,按正常的思维来推断,唐先生结手印的动作一定会引起一片哗然。
很显然,他们最多只是有些好奇、纳闷,一个陌生的穿着奇怪长袍与当今社会形象气质完全不符的中青年人,为什么要靠近那个又臭又脏的二柱?
但更为奇怪的是,二柱竟然愣愣地看着唐先生慢慢地靠近他,而他却没有半点想反抗的意思。
随即,唐先生食指发出一点金光,在二柱的眉心处点了下去。随着金光的渗入,二柱渐渐安静了下来,满是疑惑地看了看唐先生,继而又看了看他所处的环境,最后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之后,他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屈膝而坐,双臂抱着膝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都表示很好奇,这个穿着长袍的中青年人究竟对二柱做了什么?
大柱看着二柱,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但二柱居然没有任何反映,只是皱着眉头,时不时的还摇摇头。
尽管二柱并没有真的恢复常态,但大家伙都知道,这是遇见大能之人了,看唐先生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没完全治好。”唐先生转身看着大柱。
“高人啊!”大柱“噗通”一声跪在唐先生脚下,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您了!救救我弟弟吧!他这样已经很久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最终都束手无策了。求求您了……”
唐先生先是一愣,继而将大柱扶了起来,安慰道:“放心吧,你弟弟还有救,就是比较麻烦,需要些时间。”
大柱闻言,忙劝散了围观的人群,随后热情款款地将我和唐先生请进了家中,先是给我们泡上了茶水,继而问道:“高人请指点一下,我弟弟二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唐先生欲言又止,但随后还是简单地提示了句:“他身体里面有个非同寻常的东西,明日我就着手处理这件事,不知今晚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当然当然!”大柱如鸡到碎米般地点头,激动道:“别说是一宿,就算是长住也没关系。只要您能治好我弟弟,往后我家就是您家,你尽管吃住,千万别客气!”
接下来,大柱就对我们说起他弟弟自从得了这奇怪的病之后,什么县医院市区医院都去看过了,可就是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后来也请过什么法师、道士和跳大神的来看过,但无一例外,都没起到任何作用。
之后,他们这里的人就传出了他们家的人或者是二柱本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遭到了报应,等诸如此类的谣言。
我和唐先生也只是叹息不语。
入夜后,我和唐先生就住在了大柱家,我很好奇二柱身体里面那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是什么,便向唐先生问了出来。
“二柱身体里的东西,其实是冥界中的一种鬼怪,名叫魆(xū)蜮(yù)。”
“魆蜮是什么?它为什么会附在二柱身上?”我转头看向窗外,依旧屈膝而坐在院中角落里发呆的二柱。
“魆蜮是冥界中专吃肮脏、丑陋、臭、烂等有形或无形物质的一种特殊的鬼怪。想必,二柱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做了极其肮脏丑陋的事情。恰好被这魆蜮感应到了,便附在了二柱的身上。”唐先生说着,在我身下放了个蒲团。
我明白了这魆蜮为什么会附在二柱身上,但是不明白唐先生为什么要给我个蒲团?
难道,是让我在这个时候打坐?
……
“既然我已经帮你开了初级天眼,那么现在就让你看看这座村落的真实情况。”唐先生示意我坐上蒲团。
我盘膝坐定后,唐先生告诉我,“现在静下心来,做到心绪空灵明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用神识将自己的身体沉淀……”
在唐先生的指导下,我的身体慢慢地沉淀下来,渐渐达到一种空灵的境界。恍然间,这个世界似乎已不再属于我,或者我从未属于过这个世界,我的身体也似乎不再属于我了,而我似乎超脱了自己的这副躯壳。
渐渐地,我看到这座村落的上空有一股妖异的黑色气息,直冲上云霄。
好一个名副其实的妖气冲天!
这些妖类集中在这座村落的居民住宅中,有些居民家中供奉着瓷质的观音菩萨,但里面却居住着一只黄皮子精,正在接受人家香火果品的供奉。
有一位居民更为离谱,她的身体里居然住着一只狐狸精,却并没看见她本人的魂魄。
还有一位,是名孕妇,挺着大肚子,织着毛衣,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但是,她的肚子里胎儿的魂魄并不是人类的,而是……一只黑白相间的条纹大蜘蛛。
也就是说,这名孕妇腹中的胎儿,早已被蜘蛛精附了身。这胎儿,要么是生不下来的,要么生了也不再是他们的孩子了。
我还看到,整座村落都笼罩在浓郁的妖气之中,放眼百骸,活人的生气儿则是微乎及微。
我想,再看看二柱的情况。但我无论怎样看,都看不出任何异样,那个魆蜮……难道不在二柱的身体里吗?不然它会在哪儿呢?
不对!
唐先生既然能看到,那就证明魆蜮的确就在二柱身体里,只是我的级别还不够,暂时还达不到那种境界。
于是,我不再纠结,正要收回神识,却意外地发现,我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我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感觉不到自己了呢?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我的身体在哪儿?
意识突然混乱了起来。
这样混乱、惊恐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恢复了周身的知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
“谭斌,恭喜你。”唐先生微笑地看着我,说:“你这是第一次入定,就已经能用神识探知事物了。果真不得了,真不愧是……”唐先生又像上次那样,在这句话上突然打住了。
他两次说,‘我不愧是’……
那么,我究竟不愧是什么呀?
我再一次问向唐先生,但他的回答,与上次一般无二。
既然唐先生不想说,我也不再勉为其难地追问了。
“师父师父!”我又不自觉的这么称呼唐先生,“我刚才看到这座村落中妖类很多,妖气也很重,而活人的生气儿所剩不多,但我就是没有看到附在二柱身上的魆蜮,这是为什么呀?”
“你只是天眼初开,能看到这些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唐先生顿了顿,接着说:“二柱体内的魆蜮,你暂时未必能看得到,也不用放在心上。至于那些妖类,以后再处理吧。”
唐先生示意我站起来,继而淡淡地飘来俩字:“走吧。”
“师父,我们去哪儿?”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悟空,时刻跟随着师父的脚步,向师父取着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