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徐阿姆的背影走下了阁楼,短暂消失之后,又看着她的背影出现在驿站前面的草地之上。
我看着徐阿姆挥手退开了几个恭恭敬敬围上前去的郦国侍卫,然后看着两个侍卫躬身引路,带着她走到了那个穿着淡蓝衣衫的男子身边,而那个男子,仍是背对着我。
夕阳在山头只露出了半边滚圆的脸,彤红的色彩已经没有了明亮而灼人的光泽,只剩下了本原的红色,而这种红色像极了我身上的嫁衣。
我看着那男子站在夕阳最后的光晕之中,而徐阿姆跟他说着什么。
我不知道徐阿姆是不是在跟他说羊乳酥酪的事情,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想吃了。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想吃过,只是这个名字总是在脑中浮现。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徐阿姆,知道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我正准备扭头看向别处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那蓝衫的男子缓缓转了身,然后,我便远远地看到了他被夕阳的沉暗光芒围绕着的半边侧脸。
那一刻我的心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疼痛,尖锐而又清晰,这种感觉中我再看那男子的侧脸,心中只是反复的几个字,似曾相识。
我只能说是似曾相识,好像曾经认识的样子,只是好像。
因为徐阿姆说,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去过郦国。
“那么会不会,是这个人曾经到过大迎、然后我见过呢?”
徐阿姆的脸上是温和纵容的笑,“方才他说,他这是第一次到大迎。”
“那他会不会是在骗人呢?”
徐阿姆的笑愈发温和:“怎么可能,这可是郦国的皇太子啊。”
我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感到一阵不痛快。
郦国的皇太子已经这么大了,而我要嫁给郦国的皇上,他该有多大?他的年纪应该和我大迎国的皇上差不多了吧。
嫁给一个跟我大迎的皇上一般大的人,而如今我向大迎的皇上,是叫父皇的。嫁给一个跟我的父皇差不多大的人,会是怎样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我出嫁太晚了,所以只能找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嫁?”我有些沮丧地问徐阿姆。
徐阿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公主不可多说。”看到我点头,徐阿姆随即笑着揭开面前的碗盖,说道:“公主,羊乳酥酪好了。”
雪白的羊乳酥酪发出甜甜的香气,香得我的头一阵发蒙。
我推开面前的碗走到窗前,看着空中的大半拉月亮,吹响了我的金叶子。
可是这一次我好像忘了该怎么吹,我呼呼呼地吹着金叶子,我的白隼却一直没有到来。我拼命想着白天吹金叶子的情形,可是我只记得那浅蓝衣衫的男子跟我说,三声短哨。
我明明知道三声短哨是放飞白隼的哨音,可是奇怪极了,我呼呼呼地吹着,发出的总是三声短哨。
驿站的正对面就是太阳落下去的山头,山脚下一簇火苗明明暗暗,照着那蓝衫男子似曾相识的脸。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我却听见他在我吹哨子的时候,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嘲弄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