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原来你叫无名。”皇太子这一次居然不跟我争辩,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语气也登时柔和了起来,他的嘴角,还带着与他的语气相呼应的温柔笑意。
无名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皇太子才将目光从无名身上移了过来,转而向我,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和低沉的语气,“如你这样的人,我自然会分辩你的善恶。”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跟讲理的明白人可以讲道理,你跟不讲理的糊涂人,还可以争辩,可是对方根本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你又有什么话好说。
我默然点头,缓缓退开,经过连卓身边的时候,低声嘱咐两个字:“布阵。”
连卓在我身后一声呼喝,大迎的众儿郎已经纷纷上前,分左翼右翼和前锋中军围绕着连卓摆开阵势。
我一声不响地登上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启程。
四下里都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只有我的马车轮子碾过大地的声音。
估摸着马车经过皇太子身边,我说道:“这是昌平公主出嫁的路途,不希望看到流血和杀戮。皇太子若是执意在此一展郦国的军威,就请跟连卓将军切磋切磋。”
我虽然是在跟皇太子对着干,但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从心底里面,不想看到打仗,不管是郦国跟大迎,还是郦国跟靺鞨,又或者是大迎跟靺鞨。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厌倦,仿佛,我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战争一样。
可是,我丝毫不记得。
听连卓将军说,我上了马车后,两军又对峙了。
不过只有短短的片刻,又以皇太子的妥协而告终。
当然,我也知道皇太子终究是妥协了的,因为我在马车上,忽然听到了远远传来靺鞨人的长啸,那种啸声,可以让天地变色。
啸声,是来自被俘的那些靺鞨人的。
他们终于被皇太子放开了。虽然皇太子是一定因为迫于无奈,他的士兵,又怎么敢跟连卓将军的二郎们切磋。
整整又走了三天,皇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
我乐得耳边清净,反正这个人不说人话,所以说了我也听不懂。
这天傍晚又到了一处驿站,安营休息。
我吹起金叶子,召唤我的白隼。白隼看到我的身影后便开始纵声长鸣,和它纯白的身姿一道,划破了晚霞刚落的灰暗的苍穹。
你看,我的白隼就算不说人话,声音也这么动听。
有的人明明说着人话,却让人厌恶地不想听懂。
没有皇太子的无理约束,我也可以走出驿站的阁楼,在草地上活动活动。我擎着白隼走到驿站外面,看见连卓将军的背影,一动不动站得笔挺,仿佛一棵青松。
连卓的话很少,却是一个能将话说得明白的人。不像有的人,说来说去尽是无理取闹。
我透过面纱看了看夜幕下连卓严肃的脸,笑吟吟地问道:“哦,放了那些靺鞨人之后呢?”
那天,放了那群被抓住的靺鞨人之后,皇太子的脸上更是神色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