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河庄
——三六年,夏至
小溪涓涓地流着,再往前是一片幽雅的竹林,穿过遍地含羞草的小径,方能看见一座五架梁式的房屋,再往四顾环看,山坡山冈,田间旷野。
唯一的道路,便是穿过石拱桥。
所谓的世外桃源,大概便是远离纷扰的乱战以及嘈杂的人世。
“七姐,浴池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身穿翡翠衣衫碧绿裙的女子,从门口走进提醒道。
贵妃榻上的身子,微微转动,远眉山一横,那双似水的眸子睁开,脚步慵懒的朝门口走近,抬头望了眼碧蓝的天空。
“婠儿,近来庄外总听到鞭炮齐鸣,究竟发生了何事?”
声音柔中带刚,刚中带妖,听着让人微许的酥麻。
“好像听说是北域的環楼公主即将嫁入东朝。”婠儿作答。
北域和东朝乃是当今两个势均力敌的强国,若是结为亲家,那绝对不同凡响。若是结为仇家,那也绝对是惊天动地。
顾十七眸子眯起,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像是恍然大悟,轻轻点头,“那果然是一桩盛大的秦晋。”
她扯开腰间的绸缎,一身烟罗紫的青衫从肩臂上缓缓落入脚踝,露出腰肢纤细,肤如凝脂。紧接着,伸手拿下发髻上的金步摇,一抹乌黑的长发直垂背脊。
秀发随风舞动,发出阵阵清香。
她裸身踏入这由岩石制成的池水,头发很快悬浮在水面上,锁骨以下的肌肤沉浸水中,感受水温传来的一丝热度。
她生来清秀,可天妒红颜,爹娘在她三岁时被山贼劫杀,后被云白山神医庚中子收养,成为门下第十七位弟子,故名曰为十七。可世事难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师傅化为灰烬,同门师姐师兄也死于非命,只独留她一人。
还好那年她二十,已是一个能承受世俗的年纪。她带着医术本领,划开与人世的相连,深居绣河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收留了不少医徒。
久而久之,她便有了医仙的称号。
上绣河庄来求医的人数不胜数,有奄奄一息来最后又活泼乱跳回去的,当然身受重伤来却还是死尸运回的也有。
她不是菩萨心肠,也不想招摇过市。
来这的人,都清楚这的规矩。只救财神,不救瘟神。有钱便来,没钱滚蛋。
说她冷血无情的人很多,可这其中的缘故大概也只有绣河庄的人才懂。
绣河庄外,天空小雨淅淅————
树林中,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男孩,头顶着斗笠,嘴里叼着跟稻草,手持着弹弓左顾右盼打探猎物,稚气的脸庞融着一丝自满的傲气。
走了半个时辰,兔子没见着,还被淋得一身湿,太特么跌粪了!
“沙沙——”
突然,耳畔一个草动声作响。
他下意识弯下腰,眉目圆睁的聆听着每一个风吹草动。犀利的眼角一低,终于看到白绒绒的玩意从脚边划过。
“别跑!!”
男孩蹑手蹑脚的朝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见这只兔子泼得不行,四只小短腿堪比野狼,一窜溜爬上了高山丘。
他抬头仰望,这称不上高耸一眼望去却巍然屹立的丘陵,咽了口唾沫,提起裤脚衣袖,双手紧抓着山背,脚步一蹬,迅速的攀爬上去。
这王八兔子羔,他就不信了!
然而,那只泼兔对这陡岩的也开始踉跄了,小短腿险些滑落。
男孩得意一笑,他真希望这泼兔就这样禁不住刚好砸在他头上。
男孩灵活的手脚,牢牢抓住草根,脚步生烟似的加速攀爬而上,直达山丘顶时,终于一把抓住了这泼兔。
一股清凉山风迎面扑来,男孩拎着泼兔两耳,精疲力尽的坐在丘顶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喜悦之感。
“抓着了吧?王八兔子羔!”
就在这时,耳畔闻见水渍声。
他奇怪的四处张望,刹那间,山顶下一个小岩池,一幕美女出浴映入眼帘。
那乌黑的秀发一泻而下,悬浮在这布满花瓣的水面上,宛如珠玉的肌肤半身沉浸水里,面上泛起朵朵涟漪,那窈窕娉婷的背脊让他一个愣神,呆若木鸡。
卧槽,这姑娘身材好辣。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女子出浴,那双目直盯,连避嫌都忘了一干二净。
一个转身,女子用手舀水,轻轻拍打臂上的水渍,舒服的抚过颈项。
眼前出水芙蓉,丰满的胸部,毫无遮挡的映在眸里。他下腹一紧,手一滞,泼兔趁此时机爬下了山丘。
正是听见这微微攀爬声,顾十七骤然抬眼一望。
男孩瞥见女子发现了,瞪大眼睛,手足无措,低眸躲闪,试图转身逃跑,不料脚一滑,顺势连人带斗笠的滚下去。
“砰!”一声,重重跌入山脚。
这下好了,距离小岩池不过七尺。
顾十七看到眼前跌落的人,头顶仿佛着了个霹雳,下意识双臂包胸,一声惊天地的大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