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张
去年的时候,青春光线刚刚成立,我满世界找作者,发现了一个叶小白,理工男,练散打,有肌肉,戴眼镜,长得干净,写东西又很好,我如获至宝,就说要签下他。
他立刻坐着火车北上,我说富日子穷过,他就住在了通州的一个什么快捷酒店,当天发图给我,说,跟做梦一样的。我说酒店怎么这么差,他说,倒没什么,只是睡觉。
然后他说要拍宣传照了,还得买白衬衫,可……欲言又止了。
我就给他打了一千块钱。
我没什么救世主心态,这么做大概还有些中年人的悲天悯人和优越感。
后来顺利签了他,一晃一年过去了,他的书拿了一个很高的预付款,但他书稿一直没交,我说坚决不能给他钱,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了,虽然这些钱不至于让他变坏,但可以让他变懒。
直到他终于交了出版社满意的稿子,我说,可以把预付款给他了。
然后我挺恶心地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大明湖畔发胖的我,以及给他打的一千块钱。
我要是张雷的话,我可能就会直接问他一声,至少每天到他朋友圈里点赞。
可不是张雷的我,其实觉得没有必要想起,甚至觉得羞愧,岁月啊,终于把我雕琢成一个借给别人钱也不好意思要的真汉子。
但我又真好奇,像叶小白这样长相的九〇后男生,会不会办事也那么漂亮,生活还告诉我,凡是你想测试的人性,结果都让你失望。
几乎带着看到实验结果的好奇,直到有天他用微信给我转来了四千块钱。
即便加上利息,这也太多了,我刻奇(kitsch)地想,这世界真的没有变得更糟,善恶终有报,我竟然拿到了1:3的投资回报率,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说,真的太多了,孩子,你真不用这么客气。
我要是张雷的话,我肯定立刻就点接收了。
于是我俩推托了半天,我真像个桃李满天下的好教师。
我觉得,给我一千就好了。
然后他说,那我就撤回了。
我心里的张雷立刻翻了白眼,觉得,客气真是一切损失的来源啊。
然后继续客气说:“主要是太多了。”
心里特别温暖,觉得不好意思,竟然以这样的恶意来揣测这个世界,以及会打散打长得不错的新作者叶小白。更何况,他还给了我三千块的利息,用来打我的脸。
直到叶小白接着说:“您一定是忘了,借给我两次钱,一次是一千,一次是三千。”
What!!!
然后我奋不顾身地点了接收,怕晚一秒钟,叶小白就会用散打的速度把它撤回去。
好在我快。
但我真的好开心,这天,是新作者叶小白收到预付版税的当天。
我继续担心他,新书会不会卖好,以及版税会不会让他变懒。
这世界,真的没有变得更糟,不管遇到什么,保持自己当下的想法和做法,可能是唯一和世界对抗的方式。
下个月,他的新书就要推出了,故事写得好,首印十万册。
希望他卖得漂亮,至少和他的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