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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网中人生

上高中的时候,某节语文课上,老师在讲台上背着手问大家:“谁知道世界上最短的诗?”我们都呆若木鸡地盯着老师看,因为孤陋寡闻而毫无反应。在老师审视的目光下,空气足足凝固了一分钟。见无人知道,老师转身胳膊一挥,潇洒地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飘逸的大字:网。标题《生活》,内容一个字:网!至今我也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但这首诗实在是高度地概括了生活。生活就是一张网,解不开的网,挣不脱的网,纠缠交错的网,扑朔迷离的网。每个人都是被生活之网捕获的猎物,而每个人又都在处心积虑编织着自己的网,试图网住些什么。最近常看财经频道《社会与法·天网》栏目。看的结果,深深地感觉到,人只要活着,便要为情所困,为钱所困,为病所困……恩恩怨怨,是非对错,疾病痛苦,天灾人祸,生活的网绳以千奇百怪的形式将人紧紧缠绕,难以脱逃。

也许,那些案例都是生活中的特例,并不代表大多数人的生活。然而,滚滚红尘,谁能将自己轻松地剥离出去?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生安然无恙,风平浪静?电视和故事中的爱恨情仇,惨烈极端,主人公常常是你死我活,几败俱伤,非争个鱼死网破,方才罢休。设身处地,假如自己陷入那非常境遇,是否也会以极端的方式来使自己解脱?冲破尘网,谈何容易!

陶渊明有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试问,生于尘世,迫于生计,有几个人能够“心远地偏”?都是俗人,有着七情六欲,当“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时,又有谁能做到“风雨不动安如山”?

看到别人开名车住豪宅,自己却身居陋室,焉能安之若素?别人的孩子都学才艺上名校,你能无动于衷,让孩子随心所欲,自由发展?当医疗费高得越来越离谱,动个手术动辄十几万时,钱袋干瘪的你怎么可能优哉游哉,气定神闲?你呕心沥血经营的小家,某一天却发现另一半早已心猿意马,又怎能心平气和,波澜不惊?你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一个又一个人踩着你的肩膀爬向高处,你还能任劳任怨,泰然自若?

人非独立于世,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分别织成大网,小网,内网,外网,明网,暗网……作茧自缚也罢,身不由己也罢,只要身处红尘,就难得逍遥。剪不断,理还乱!丝丝缕缕的网,有形无形的网,无边无际的网,将你困在中央。

无边丝雨细如愁,那便是生活。

(2011年7月25日发表于《银川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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