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话很不入耳,但是声音和表情却让我心暖不少。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可不就是小师妹嘛。
这得是哪般风景,才能让霸气外露的小师妹展现出这般模态。
当我看到默默走进房间、露出颗黑牙的三师兄对我笑和比划着一个OK的手势,我才知道,我跟师兄都摊上大事了。
原本心花怒放的我,开始担忧我会不会英年早逝,或者说小师妹知道真正情况后我会不会被打成重伤。
我想给个笑脸,让自己不要死得那么难堪,却没能做到。
就这样被小师妹看着,连给师兄个眼神都不敢,只能心里暗自祈祷,师兄能够把住火候,赶紧收场,不然到时候真的会被打死的。
我下意识的咳嗽着,这两声假咳嗽,我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压根就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是纯粹的透支了,顶多休息几天就能复原。
“丫头,回房间睡会,我给靖一看看。”
房门口三师兄开口说话了,这让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不停的打量着小师妹表情的变化,对于她表现出的些许疲惫有些歉疚,我还能有啥事?守了我一晚,肯定累着了。
“爸,他怎么了。”
“旧伤加新患,把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应该是那天给杨先生办事憋的内伤,加上功底不大牢靠,这才虚脱了过去,我再给他看看。”
三师兄一眼一板的说着,慢慢的往我身边靠。
对于师兄的瞎掰,我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他是就这受虐的爱好还是咋地,被胖揍了这么多次,还是改不了这个捉弄的毛病。
我也谈不上配合师兄,开不了口说话是真,这会虚脱得难受是真。
任由大师兄在我脸上瞎折腾,直到小师妹确定我没大问题和看出啥猫腻,这才离去。
而这个时候三师兄才透了老底。
“你个没良心的,我不把你伤说重些,你身上的钱又得没了。”
“再这样看着我,不给你吃药了。”
我眼睛瞪得老大,实在是不大理解,为了这千把块出头的钱,就让小师妹硬生生在这里熬了一夜?
我轻缓的咳嗽着,被师兄的话语呛得无言以对。
小师妹并没有睡觉,也没有说是去做什么,只是在房门口撇了我一眼就离开。
师兄终究还是给我喂了药,不过是等到小师妹出门之后。
看着又变得慈祥的师兄小心给我喂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娇羞,但更多的还是对师兄的感激。
“那把剑你还用不了,我先给你保管着,一切等师伯他们来了,再正式交付到你手上。”
“隐灵的八字诀,也就师弟你一人学全了,往后的担子你也重些……”
师兄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给我来一口汤药,就说上那么一句。
听到后面,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喝了假酒。
我也就是不能还口,不然肯定是要回上几句的,又或许正是因为我不能说话,才让没啥正行的师兄正紧得一塌糊涂。
师兄与师父的差别还是很大,师父就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永远都是微笑着的模样。
嘀嘀咕咕的师兄走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他手中多了两个物件,一块纯铜制作的八卦镜,一柄黝黑的桃木剑。
这回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放在我的床头,对着我点点头便离开。
我勉强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喉咙里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
四楼重新变得安静,只有偶尔灵狐在我耳边伸懒腰的噼里啪啦声,想着师兄说的话语,几千年传承的东西压到我身上,说实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觉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钥匙插-入钥匙孔的噪杂声响起,随后外头的防盗门发出咯吱的声响,我探头望去,却没能看到什么。
但从脚步声,我听出来了,应该是小师妹回来了。
“小师妹?”
我轻声喊道,声音很小很弱,但这已经使了我的全身的力气。
小师妹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没有听到我的呼喊,过了许久才走到我房间的门口,驻在那愣了会才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
我再次呼喊了一声,看着她略微疲惫的神态露出一个笑脸。
“昨天你跟我爸干嘛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看着小师妹假凶悍的张牙舞爪,我咧开嘴却笑不出声。
师兄没有说,我自然是不会乱说。
只是才两分钟,我就发现我错了,在小师妹几近残忍的折磨下,我还是没能咬紧牙关,如倒豆子般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让我意外的是小师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而是把话题转到了青獠面具上。
“面具的消息查到了一些,但是断了,没能找到另一只面具的去向。只找到同一批的一些瓶瓶罐罐,还不能确定具体的信息。”
“你去找消息了?”我微微皱眉询问道。
“不然嘞,我爸就是一个财奴,离开藏宝阁的次数就没有超过十次。”
我苦笑一声,这那是财奴啊,是在替我守着这些传承。
收起这些心思我轻声说道:“给我说细一些,回头等我能动了,跟你一起去。”
……
双耳灌顶壶,色彩斑斓,花纹细腻,我看着小师妹不知道怎么拍回来的照片,能够确定的是这玩意是明朝的货物,而不是宋朝。
我心中疑惑,难不成是座明墓而不是宋墓?既然是明墓,那宋朝的青獠面具怎么会到这座明墓里去?
“王靖一,你到过下面吗?”
“啊?”小师妹的突然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疑惑的询问。
“下面呀,地底下。”
她一脸惊喜的用手比划着地下,眼神中布满了好奇。我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到过,有些很壮观,有些很寒酸。”
“下次有机会带我进去看看?”
忽然,小师妹把脸凑向我轻声说着,生怕被别人听见。
我轻轻咳嗽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几年没见,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一位对那些瓶瓶罐罐产生浓厚兴趣的小财迷,还是只是纯粹的对地底下的模样感兴趣。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小师妹一只手已经揪在了我的耳朵上。
“疼!”
我咧着嘴轻声抱怨着,一定程度上我是不希望她牵扯进来的。
想到这我轻声说道:“回头我问下三师兄的意思,他要没有意见,我可以带你去自家暗墓里瞧瞧。”
听了我的话,她一副装牙舞抓的模样对着我骂道:“王靖一,你是猪啊,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左问师兄,右问师父的,有没有点主见?嗯?”
我撇撇嘴,不知作何回应。
没有主见这个词放在我身上,我是不认可的。
许是因为我身子虚的原因,小师妹还是手下留了情。
这时,门铃响起,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着小师妹仰了仰脖子。
“哼!”
我看着小师妹插手哼哼的白眼模样,陪着干笑,莫名的感觉很温馨。
来人是三师兄,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三师兄……”
“王靖一!”
我刚想开口询问师兄能不能带小师妹下墓,就被一个声音喝住,我说出一半的话硬是咽回了肚子里。
“三师兄,我饿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去看小师妹杀人的眼神,急中生智说了人生中最憋屈的话语。
三师兄微微一愣,淡淡道:“我说忘记了什么,中午忘记给你送饭了。”
……
……
我的生活就是这么悲催。
才进大城市两天的我就变成了一个需要全程受到照顾的废人,再加上这几天时不时被那个熟悉的惊艳脸蛋打扰,我都快疯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我才能勉强下地走动。
小师妹也为了面具的事情奔波了四天,除了那个面具差不多找全了从那个暗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也在这个时候,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中年夫妻找上门来。
直到看到中年夫妻带来的东西,我才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小师妹奔波了四天没能找到线索的面具,竟然会在这对中年夫妻身上。
身子虚弱勉强走动的我在三楼看到了这对夫妻,他们的状况很不好,比早几天的气色要差太多了。
双眼通红,头发蓬乱,每每张开嘴,嘴中都会随着话语声涌出一股腥臭,尤其是他们的肚子全都微微隆起,就像是有了身孕的孕妇。
我贴在师兄的耳边把在火车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后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说道:“那天在火车上就发现你们身上的问题,只是没想到变得这么严重。”
“大师,你……”
我尴尬笑了一下,我的虚弱俨然成为他们更大的疑惑,或许说他们在怀疑现在的我有没有能力帮他们解决问题。
我轻轻咳嗽一声对小师妹招招手说道:“小、小师妹,帮我拿下那块面具。”
被瞪了一眼的我更加尴尬,憋屈的在两位患者面前没有了一点强者、高人的模样,但他们进了家门,就没有甩下脸皮不管不顾的道理。
我简单的把事情对中年夫妻说了一些,而后把事情转交给师兄谈判。
好心的小师妹给我递了一杯开水,这让我感激涕零,这还是这几天里第一次受到了正常的待遇。
小师妹只是放下茶杯就退后几步,俨然是对两位嘴中的气味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