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的到来没有改变凯因、科尔迪斯和爱德华的动作,魔化的凯因置若罔闻,依然在用黑色的魔气一点点驱散莉莉丝的形体。科尔迪斯的血锁链和爱德华的血水晶已经刺中了凯因的骨翼。
魔化后凯因的骨翼确实是过于坚硬,血锁链只在上面扎出一个不太深的洞,而血水晶也只腐蚀下了一部分骨粉。
感觉到双方没有停手的意思,领主已经有几分不悦。
守在领主身边的劳尔还没等领主说话,就按住了领主,拔出剑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凯因刺了过去。
当他到凯因跟前时,以看不见的速度将剑柄对准凯因,施力把他撞开好几米。接着脚尖一点,用手肘将爱德华推开,同时手臂借力前伸,一掌把科尔迪斯击退开去。
这样流畅连贯的动作,凯因、爱德华与科尔迪斯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劳尔站在莉莉丝身边,剑尖指向地面:“先生是来跟各位进行谈话的,如果各位不愿意合作,那么接下来我的剑是不会对各位留情的。”
“爱德华、科尔迪斯,请听这位先生的话。”莉莉丝终于开口了,她向着魔化的凯因说道,“你也停手吧,如果你执意要动手,那么接下来你只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而我却依然能与这位尊贵的先生进行商谈。”
科尔迪斯听到莉莉丝的话,表现地颇为不忿。莉莉丝抬起眼看着他,对他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个城堡中的时针,现在指示的是几点?”
听到莉莉丝这话,在场的人这才四下张望寻找着时钟。
“铛铛铛……”时种的报时声给了他们答案,一共是十下。
他们开始拼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半夜,现在敲响的十点的钟声只有一个可能——上午十点。
但从被破坏的墙壁中倾泻而入的,明明是清凉的月光啊!
大厅中的众人,终于把目光聚焦在了领主的身上。领主则是慢慢走到莉莉丝身边,举起了手看着周围的吸血鬼,说道:“只要我一个信号,这里的月光就会在转瞬之间变成你们最害怕的太阳。当然你们这几位长老未必会因为阳光而困扰,但这些小家伙们,我想他们并不想跟阳光来个热辣的拥抱吧。”
科尔迪斯看了看领主,再回头看了眼劳尔手中的剑,终于垂下了手。
魔化的凯因也因为被劳尔剑柄上的魔法击中,魔气渐渐散去,恢复成了他原本的样子。
“花信,辛苦你了。”领主唤了一个名字,然后他转头看着在场的吸血鬼,说道,“我会让花信再保持这个时间一阵子,你们都散去吧,留下莉莉丝夫人,还有这个会魔化的小伙子就可以,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地商谈一下。”
看着爱德华和科尔迪斯没有想动的意思,莉莉丝叹了口气,说道:“尊贵的领主阁下,能让我的两个小伙子陪伴在我身边吗?”
领主点了点头。
城堡中大群的吸血鬼纷纷散去,在附近寻找到适合渡过白天的黑暗角落休息。而爱德华则是带着他们暂时离开了这个被破坏得已经不适合当做会议室的大厅,带着他们一路下行到了另一处地下大厅中。
众人重新落座,莉莉丝吩咐希莉娜去为领主准备一些茶水。在所有人都就坐后,领主先打开了话题。
“莉莉丝夫人,关于你的族群,你到底有多少了解?”
莉莉丝沉思了一阵,说道:“自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是这样来了,需要依靠其他生物的血液才能活动。时间也像是被静止了一样,永远都保持着这个样子。最开始我也不能碰触阳光,我感觉到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排斥我的降生。”
“然后你创造了一个族群?”领主问道。
莉莉丝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当我遇到爱德华跟科尔迪斯他们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边居然有了一个如此庞大而迷茫的族群。我们都一样需要吸血为生,但我跟他们不同,我并不害怕阳光。”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族群可以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繁衍,于是我一度因为找到了伙伴而高兴,放任他们去为我的族群添加更多的人口,但最后我被教廷抓住。”
“他们没办法杀死我,只能将我封印起来,因此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小伙子们一直在想办法把我救出,我也一直在思考,是不是世界上有个地方可以容纳我们这些被造物主遗弃的生物。”
说到这里,莉莉丝迟疑地抬起头看着领主:“我甚至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生物。”
领主看着她,认真地回答:“你们的确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所创造的,但有点不太对劲。你们应该会被创造得更完美,更加地贴近自然的规律。看看现在的你们,充满了不合理的规律,所以我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有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的……世界?”莉莉丝有些不解。
领主笑了笑,说:“不需要理解也可以,我觉得我大概需要想办法找到你原本的躯体,才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这个奇怪的小子,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
他转头看向凯因,招手让他过来。凯因因为自己的复仇行动被这个不速之客破坏,显得有些不太情愿,但他看了一眼劳尔,还是乖乖地走到了领主的跟前。
“奇怪。”领主按住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手掌。又忽然拉下他的头,凑近他的脸凝视他的瞳孔,“绝对平衡世界如果有外界造物,一定会出现最强的排异反应,但是你的波长和这个世界的轨迹居然能这样吻合?不可思议。”
忽然被领主拉到眼前的凯因,禁不住脸红了。
眼前的这个人,有种让人能忘记呼吸的美丽。
长而翘的眼睫毛下是一双清澈透亮,仿佛里面藏着一个璀璨的宇宙的美丽眼睛,黑色的眼瞳带着奇妙的魅力,简直快让他移不开目光。而他的鼻梁笔直挺拔,让他的五官立体生动起来。他的嘴唇有些薄,但泛着微微的水光,显得丰润可口。完美的轮廓让这张脸简直像是一个伟大的杰作,最美丽的艺术。凯因曾经和美丽的莉莉丝那样接近,身边也有可爱的艾蜜儿和娇俏的希莉娜,但是他却因为眼前的领主,禁不住脸红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的时候,领主终于放开了他:“你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叫艾蜜儿的女孩的躯体了是吗?可以的话我想一起看看。”
莉莉丝站了起来,向领主施了一礼:“领主阁下,我答应过这个少年人,会将那个女孩的身体和灵魂一起还给他,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解除死亡咒印,所以能请您借给我一个可以固定住灵体的暂时居所吗?”
“就算这么做了,艾蜜儿能复活吗?”只要听到艾蜜儿的名字,凯因就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科尔迪斯看了他一眼,说:“蠢货,一个区区的人类又算什么。”
“住嘴!”莉莉丝忍不住喝止了科尔迪斯,“关于艾蜜儿的事,我们只能说非常抱歉,我不知道领主阁下会怎么做,我现在只希望阁下能完成我们一开始商谈的条件,我们也会遵守诺言的。”
希莉娜终于端着茶水来到了会议厅,在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爱德华忍不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希莉娜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孩童模样的女孩,说:“这位小姐一直在否决我的冲泡茶水,所以耽误到了现在。”
“不要把那种不能入口的东西给老爷。”小女孩嘟起嘴,想对希莉娜做出严肃的表情。
领主招手让她过来:“花信,我们现在是在做客,不要让主人家太为难。”
“可是……”她委屈地看了领主一眼,闭上嘴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站好。
“好孩子。”领主称赞了她一句,然后转头继续对莉莉丝他们说话。
啜饮了一口茶之后,他开口说:“那么就这样吧,由我和凯因这个小家伙去寻找夫人的的下落,艾蜜儿的身躯交给你们好好保管。教廷那边,由我出面进行暂时的调停。”
“小家伙,如果你希望那位小姑娘的灵魂能好好地回来,最好不要再干什么冲动的傻事了,你的魔化问题,我会让青女帮你去找答案。”领主看了凯因一眼,说,“解开死亡咒印要冒的风险太大,还是由我来把这个小姑娘的灵魂复归吧。”
这个时候花信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眨了眨眼,领主看到她的表情又笑了起来:“花信,不要随便给这样的许诺,我只能承诺让那个小姑娘得到全新的轮回。”
花信的表情纠结了一下,很快又开朗起来。领主站起身来,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作准备了,花信,解开时间限制吧。”
劳尔熟练地为领主整理好衣服,提着手杖走在前面为他开门。花信则拉住领主的手,又一把抓住凯因的手示意他跟他们一齐走。
凯因抬头看了希莉娜一眼,便冷冷地移开脸让花信拖着他离开会议室。而领主看到希莉娜那有些悲伤的表情,走到了她的面前,靠近她说道:“谢谢你的茶,手艺很不错。”
希莉娜也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花信看到这画面,不高兴地抱住了领主的手,拖着他们快步离开了房间。
领主他们离开后,科尔迪斯再也坐不住,冲到莉莉丝面前问道:“夫人,只要您施放您的力量,这个世界很快就可以被我们掌握,为什么非要向那个人低头不可?”
“我不想挑起战争,而且如果是那位阁下的话,他可以完成那个承诺的。因为他,是来自千年神都的人。”莉莉丝看着领主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听到千年神都四个字,科尔迪斯终于闭上了嘴。
城堡外现在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因为强烈的阳光,花信只能把凯因塞进马车里,她则爬到劳尔的身边,跟劳尔挤着坐着。
马车里面被领主施下了一个术法,将阳光隔离在外面。凯因想跟他说些什么,领主却对他做了个将手指按在嘴唇上的动作,示意他噤声。
凯因只能闭上眼睛小憩,因为他现在跟领主的距离过于接近,领主那张脸简直让他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空间待下去。
看到凯因闭上眼,领主双手合十,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去了。
只有一个之前在马车中出现过的冷酷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还是打算出手吗?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不说你打算直接干涉一个世界的造物,你还有多余的力量出手?”
领主听到这个声音,只是冷冷一笑,并未作答。那个声音忽然就狂躁起来:“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明明是个连家都保不住的丧家之犬!”
这样挑衅的话语,领主似乎依然不为所动。
那个声音终于暴怒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打算无视我的存在是吧。你会继续为你的目中无人付出代价的。”
“我恨你们,你们都是一群疯子,哈哈哈哈……”那个声音陷入了歇斯底里,最终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领主放开双手,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感觉一股咸腥的味道正在冲上喉咙,他捂住嘴想把这味道咽回去,还是有一丝猩红的颜色从他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凯因嗅到这股味道,眼睛的颜色瞬间转换为那种不祥的红色,他伸出利爪,将领主按在了座位上,准备朝他的喉管狠狠咬下去。
领主在那股血液涌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好,他的血可以让所有清醒着的吸血鬼失去理智,自然也包括凯因在内。
之前是因为隔着漫长的距离,凯因尚且能把握住一丝理智,现在在马车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之中,这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的理智在瞬间崩塌。
“冷静点。”领主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这不是你现在可以吞食的东西,冷静点!花信,对马车施展时间凝……”
失去理智的凯因也有样学样地狠狠捂住了领主的嘴,他低下头,在领主的勃颈处细细地嗅着,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撕咬位置。
领主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按住凯因的脸把他往一边推,另一只手则是去拨动马车的车门。
凯因将领主的手按住,张开口向着他的脖子咬下。就在他的牙齿已经解除到领主脖颈处皮肤的时候,他的动作凝固住了。
马车车门被打开一半,劳尔将领主一把拉了出去。花信则立即在马车车门上施加一个时间锁,将凯因锁在里面。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了?”看着领主发白的脸色,劳尔再也不敢在马车上耽搁,他将领主抱在手中,准备直接冲向领主府。
“等一等,花信。”领主深呼吸两下,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了一些,“你把凯因带回去,然后这两天他先交给你和劳尔。劳尔,回去之后让青女把我的房间封锁,留她在门外就可以。”
花信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走到领主跟前:“请赋予我您的威严与权力。”
“准许。”领主的话音落下,花信便微微退开,默默念起一段咒文,接着她伸手往前一推,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劳尔面前。
漩涡的对面就是领主府,花信对劳尔说:“老爷已经暂时将他的威严授予在我的能力中,我打开了空间隧道你们立刻回去,我也会马上到达的。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用这个空间将那只可恶的小东西锁住,劳尔先生,在能力时限到达之前,一切都交给你了。”
劳尔点了点头,跃入了空间隧道之中。花信也驾起马车,穿过了这个隧道。
守候在领主府的青女,看到劳尔急匆匆地身影,立刻迎了过来:“劳尔先生,老爷他怎么了?”
“先生说让你将他的房间封锁,这两天之内不要离开他附近。我和花信要去对付一个小东西,这是先生的命令。”劳尔一路抱着已经陷入半昏迷之中的领主来到他的房间。
青女立刻察觉到了什么:“这是?这是那个人的气息,他居然还敢接近老爷?”
为领主换好衣服,青女和劳尔退出了房间外,从她的手中散发出的星光将领主的房间围绕,最后一层层封锁起来。
“对不起,我们的无能让您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痛苦。”青女跪在门外,几乎要哭出声来。
劳尔将她扶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他到底怎么了?”
青女擦了擦眼角,说道:“劳尔先生,这是老爷的私事,我们无法介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遵照他的安排继续手中的工作。”
“请打起精神来。”劳尔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先生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不是吗?”
青女点了点头。劳尔满意地看着她:“好女孩,我现在去跟花信会合了,我们还有另外的工作,这里就交给你了。”
青女拍了拍自己的围裙,吸了吸鼻子站直了身体:“是,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的,请劳尔先生和花信也尽快回来。”
目送劳尔离开,青女的眼神担忧地看着房门,这种时候她只想立刻回到千年神都,找到一个人请她来帮助老爷。
但是她知道,那个人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于是她只能更加忧心地守在门口,为里面的空间排除一切干扰。
而在花信创造出的空间里,她打开马车,将还未恢复理智的凯因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