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情场老手,知道男人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强势,最能吸引女人。哼,他在布鱼饵了——等着我上钩呢!”
“嗬——嗬”梁友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身后那条身长数米,蜿蜒蠕动的大青蛇步步紧随,还吐着红色的蛇信子,梁友生拼命往前跑,脚步越来越重,正当他快被追上时,眼前出现了一棵梨树,梁友生赶紧爬了上去,大青蛇追不上了,只好在树下盘绕着,梁友生正暗自庆幸,梨树却因承载不了他的重量,剧烈摇晃起来,梁友生从树上望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的是一个大池塘!还有池塘里张着大嘴的鳄鱼!他手一软,掉了下去!
“啊——”梁友生一声惨叫,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心怦怦直跳。
又是这个噩梦!梁友生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受过伤的那条腿,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梦中,有时,他掉进的是鳄鱼池,有时,是大青蛇的怀抱。这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悖论,从他的右脚被打伤之后,隔三岔五,这个脑部运动一直挥之不去。
“铃——”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外事办的孙副主任打来的。
“梁院长!亚盟博览会马上要开幕了,接下来的投资峰会你可是重要发言人!还有,B国通讯社的程超主任是我的好哥们,他对你仰望已久,要我替他引见,今晚我席设‘南海港’,院长要给力哦!”
“好,多谢孙老弟的安排。会场见!”梁友生从床上一跃而起。
当他兴冲冲地赶到会场时,助手林珊已等候多时,他赶紧接过林珊为他准备的参会胸牌和讲话稿,快步走入主会场。
亚盟博览会是由中国和亚盟多国共同主办的国家级、国际性经贸交流盛会,从若干年前起,每年秋天都在南江市举办。博览会以“促进中国——亚洲自由贸易区建设、共享合作与发展机遇”为宗旨,涵盖商品贸易、投资合作和服务贸易三大内容,是中国与亚洲各国扩大商贸合作的新平台。
说是经贸平台,其实也是政治交流的平台,每年各国政要都会前来出席会议,为亚盟博览会增加了热烈和厚重,同时也平添了几分神秘。
当大批警察森严地站在大道两旁,警车开道,警笛呼啸的时候,必然是有重量级的人物乘坐的车辆紧随其后。
这次的博览会更是盛况空前。中国国务院总理、亚盟各国总统或总理和亚盟秘书长都出席了会议。
清一色的政府首脑,这一阵容足见其规格之高,令人想起中国古代强盛时期万国来朝的景象。
二百多家海内外媒体的一千多名记者云集到会,并以各种先进手段跟踪报道会议情况,向世界各地传播着博览会最新的信息。
绿色之城南江成了新闻的中心,欢乐的海洋!
或许是大气环流的作用,远在太平洋彼岸的A国也感受到了亚热带吹起的阵阵暖风,A国虽然不是亚盟国家,与中国也远隔万里,但此刻它比亚盟国家更忙乎。
五星上将赖特将军在他办公楼最大的会议室和几十号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开会。
他在讲台的巨幅世界地图前用激光笔交错比划:“看来中B陆界谈判成功,大大增强了中国人的自信心,他们正谋划着扩大战果,大搞特搞亚盟博览会。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用凌厉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声称只是搭个经贸平台,推动亚洲经济的发展,我看没那么简单!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拉拢这些小兄弟,试图改变亚洲的格局,成为亚洲霸主,让我们出局!”
“赖特将军说得有道理!我觉得睡狮醒来了,它正抖擞精神准备外出觅食呢,我们该怎么办?”外交部长助理里格附和道,“亚洲是我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咱们能轻易出局吗?如果这样,肯定会直接影响到我国及盟友国的经济利益,从更深一层去考虑,会动摇我们一强独大的政治格局,对方已出手,我们得有对策呀!”
“是的,我们今天的议题就是讨论总统先生提出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等下请各位发表意见。”赖特将话题抛了出来。
“近年来,中国凭借其强劲的经济增长速度和雄厚财力,就要在世界经济舞台上与A国‘平起平坐’了,如今拥有世界上最快计算机和火车的国家,已不再是A国而是中国。在亚太地区,政治、军事的天平已明显开始向中国倾斜,如果让这种态势继续发展下去,对我们,对我们的亚洲盟国都极为不利,现在是需要我们再平衡各方力量的时候了。
“我认为再平衡战略,一是不能让亚洲太平静,这样会让中国迅速崛起并扩张;二是也不能太乱,太乱会影响我们的战略利益。金融危机以及后来的欧债危机,让亚洲第一次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引擎,其GDP占全球的60%,发展势头锐不可当,世界政治经济中心正在回归亚洲。亚洲的人口、市场、经济等方面实力和潜力巨大,是我国经济复苏、保持增长的支撑与希望。”亚洲问题专家伍斯特滔滔不绝地发表他的见解。
“我们要在稳定与不稳定之间找到平衡点,这就是我们再平衡战略的核心所在,重在把控局势、掌握主动、为我所用。一方面,倚重中国的经济发展;另一方面,要调动各方面的力量牵制和防范中国的崛起,维护我们在亚洲的霸主地位。只有主导亚洲,才能塑造未来。”赖特将军接话道。
“我们要在西太平洋打造一条‘东海——南海争端链’,通过建立前沿威慑和同盟关系来进一步遏制中国,C国、B国、D国是这条争端链上的重要支点,要把这三国变成我们军事上的重要伙伴。”情报局局长彼得掩饰不住深度眼镜下的冷峻与狡猾,略作停顿后,继续展开话题。
“我们要提醒和鼓励一些在领土争端、海洋权益问题上心存不满的国家向中国发难。比如,鼓动D国在南海问题上搞国际仲裁。”
“这样明目张胆的动作会不会激怒中国?”另一位大校参谋略有所忧地提问。
“那是毫无疑问的!但我们在对外宣传上要讲究策略,比如,对中国解释说,A国重返亚洲并不是要遏制中国,并不是A国主动来的,而是亚洲盟友所要求的,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中国正变得咄咄逼人,A国才需要回到亚洲为盟国提供安全保证。”里格助理插话道。
“对,要让C国、B国、D国等更加冒险、更加大胆地在南海和碉岛采取挑衅行为,变得更加不依不饶,刺激中国做出强烈反应,最理想的结果是引起局部的擦枪走火,这将为我们重返亚太地区和实施再平衡战略提供更充分的介入理由。”彼得局长推波助澜的同时,还没有忘记平衡的使命,他话锋一转:
“但我们又不能让摩擦扩大化。鉴于此,我们要把控好局面,既要反复宣示原则上对亚洲盟友的义务,但又不要对条约义务的模糊地带做出清晰解释,以便为我们留下回旋的空间。因为盟友们一旦生出事端,引发大范围的冲突,会将我们置于两难境地:如不出手相助,将有损我国的信誉;如出手相助,又有可能冒与中国交恶甚至全面冲突的风险。”
“是的,这种风险的确存在,但必要的时候可以试探一下中国人的底线。”彼得是个鹰派人物,向来就喜欢冒险。
“试探?可是要冒风险的哦,”里格回应说,“中国近年来的快速发展决不可小觑,军力发展随经济的发展也在大幅提升,我们有的武器系统他们几乎都有,各类先进导弹、舰艇、隐形飞机、无人机、激光武器,他们的军事装备步步紧跟我们,有些技术已超过我们,尤其是他们的反舰导弹、反卫星武器、预警机、洲际导弹,已走在世界前列。对于这样的国家,我们决不应与他们发生直接对抗,硬碰硬,须谨慎啊!”
东海、南海的暗流正在海底下涌动,试图要掀起一场翻江倒海的巨澜……
而亚盟博览会并不因暗流涌动而亦步亦趋,南国的朱槿花依然火红盛放。
程超和阮月娥作为B国新闻机构的代表,整个博览会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上午,在盛大的开幕式结束后,他们就分头采访了一些政要和商贸界的高层,参观了各国设计独特的展位和琳琅满目的产品,领略了各国的民俗文化表演,采集了许多与博览会相关的信息。
下午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参加中国—亚洲商务与投资峰会。
孙力事先和会议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排位时将程超和梁友生挨着坐在一块,阮月娥和林珊坐在一块。趁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孙力将他们四人互相作了介绍。
“梁院长,久闻大名,今日幸会!”程超向梁友生客气地递上名片。
“哪里哪里,梁某担当虚名。”
“您编写的《亚洲各国研究白皮书》鹊声四起,好评如潮。所以我人还在B国时,就央孙主任为我引见您了!”
“哦?我的拙作你也知道?”
“谁不知道您是亚洲事务研究的顶尖专家呀?”程超连连赞许道。
“据说《亚洲各国研究白皮书》是梁院长近期新出的杰作,我也想一睹为快,院长能否赏光送我一本呢?”阮月娥从旁边侧过身来,双手夹着自己的名片,笑吟吟地递向梁友生。
“当然可以,但算不上什么杰作,只是我牵头组织研究院的几位同事将近几年亚洲各国的情况进行了研究整理而己,还靠你们多多指点呢!”梁友生脸上保持着老成持重的微笑,心里却荡开了得意的涟漪。
“这主要还是梁院长的心血,”林珊接过话题,“好布要遇好裁缝!这穿针引线,提拿裁剪才能出华服!何况,最出彩的那几章都出自梁院长的大手笔呢!”她对自己的这位上级很是敬重。
梁友生连忙摆手,一脸谦虚,“过奖了!过奖了!”
“林小姐好口才!”程超颔首,他开始时并未留意到梁院长身边这个一直默默无语的助手,直至她开口,才发现她有一双温润清亮的眼睛,那眼神,有点熟悉。
“哈哈,那还得有人赏识!没想到我还有一位B国的新朋友!今晚我们喝两杯!”
“正有此意!今晚我要和我的中国兄弟们畅饮一番!”
在“南海港”海鲜饭店,孙力点好一大桌海鲜,和梁友生在商量着喝什么酒。
“我来晚了,待会儿自罚三杯谢罪!”程超大步走进来,重重地拍了拍孙力的肩膀,又热情地和梁友生、林珊一一握手。
“待会还有两位新朋友,他们停好车就上来。是你们政府安排接待的对口同行。”程超向孙力打招呼。
“欢迎欢迎,超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孙力殷勤地望着程超。
从B国回来的这几个月,孙力从忐忑不安到侥幸放心,直至恢复神采飞扬,心路历程颇为复杂,程超果真遵守承诺,让他平安无事,他心存感激,当然对程超有求必应。
陈江峰和叶婷一前一后来到饭店,陈江峰推开包厢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镶着月亮、星星的白水晶发夹,他觉得有些眼熟,来不及细想,那发夹的女主人随着大家的招呼转过头来,目如明星闪烁,肤如明月皎白,她没有化妆,却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深邃悠远,那种娴静的气质像山谷里的一朵百合,使身边其他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原来是新结交不久的书法师妹。
众人入席,大家相互介绍,热烈地寒暄起来。
“吃海鲜一定要喝高度酒,喝啤酒易患痛风病!我是海边长大的人,听我的!”也不知这种说法有无科学依据,陈江峰却十分自信地向大家推荐。
“看来陈兄是个实用主义者,这也顾忌,那也顾忌,人生无乐趣!”孙力推推眼镜,“我看就来北京红星啤酒吧,那是梁院长的至爱!”
“主随客便,今天我们宴请,自是应该让B国兄弟先选!”
“梁院长谦让了,我看,还是女士优先吧,”程超笑眯眯地说,“有句话是不是这样说,‘世界掌握在男人手里,而男人掌握在——女人手里’!”
大家听闻大笑起来,一致同意。
叶婷歪着头,挑选得很为难:“嗯,我想喝洋酒,什么好呢?朗姆、伏特加?像蓝领工人喝的,杰克丹尼、威士忌?好像太狂野,不如就喝轩尼诗吧,XO级的!”
“到底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有品位!”程超赞道。他对叶婷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他们私下已经聊了很多,阮月娥心里又不自在了。
“洋酒好是好,到底不符合我们亚洲人的口味。”阮月娥淡淡地说。
“可以勾兑呀,我们在酒吧聚会的时候,酒保推荐的,像芝华士兑冰绿茶,不能是红茶哦,还一定要康师傅的!”叶婷热心推荐。
“那轩尼诗配什么?苏打水?还能领略它的清冽香醇?法国人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呢?喝勾兑酒,是最没品位的吧!”阮月娥居高临下的评价略带攻击性。
“嗨,这叫混搭!现在酒吧里最流行一种鸡尾酒,叫‘自由古巴’——古巴产的百家得朗姆酒兑A国的可口可乐,特有革命激情吧?就像这世界的冲突漩涡里也有一些可爱的和谐!还有墨西哥有一种龙舌兰酒,每杯酒里泡一只虫子,人们把酒一口吞下,再狠狠地把虫子吐出来,怎样?酷毙了吧?”叶婷感觉到阮月娥的挑衅,小嘴也不饶人。
“龙舌兰酒最正宗的喝法是加柠檬加盐,”林珊怕两人还要争论下去,赶紧出来解围,“每种酒有每种酒的文化,院长,不如来个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吧,各人挑自己爱喝的酒!”
“程超老弟,你看,事实证明,不能把世界交给女人——这样会乱套的……”梁友生调侃道,“这样吧,还是喝我们的国酒,上两瓶1997年的茅台。这可是我们的国宴用酒呢!”
“对,还是喜欢国内的白酒,就像我父亲说的,闻着酒香,脑袋里就想起谷物贮存发酵的情景,好有历史的味道!”
“哈哈!真是才女,为了林小姐这句‘历史的味道’,我们干杯!”程超举起了酒杯。
气氛又热烈起来。
席间,阮月娥向梁友生频频敬酒,称赞他的稳重、知识渊博,梁友生很是开怀,来邀必饮。并约好了阮月娥第二天去他的办公室取书。
陈江峰走到林珊前敬酒:“小师妹,你看起来那么斯文,没想到喝起酒来,像东北男人这样豪爽呢!”
“哈哈,‘雷’倒你啦?下回送我的书法该写成‘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了吧?”
“对对,改天一起练书法吧!喝酒喝不过你,咱们还是比比书法……”
其实喝得最醉的人是孙力,能够关照昔日的敌人,他感到很有面子,想到亚盟博览会如果成功闭幕,等于给自己的仕途多垫了一块砖,心情越发放松,人家不敬他,他也自斟自饮。
买单之后,他意犹未尽,一边手提着未喝完的茅台瓶子,一边用手拉着程超的手臂,“大家都让司机开车来接!我们唱歌去!新开的那家‘拉斯维加斯’音响超……”
他一个趄趔几乎跌倒,撞向走在前面的林珊,林珊似有感应,扭身回来,左脚一抬,撑住了他快要跪倒的膝盖,右手疾快地接住了他摔出去的酒瓶,左手扶直他的身体,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醉醺醺的孙力接过林珊递回来的酒瓶,醉眼朦胧:“女侠?谢谢……女侠?嘿嘿……”
倒是他旁边的程超,若有所思地看了林珊一眼。
第二天早上,在办公室。梁友生把头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闭目养神。回忆着他昨晚的梦,一模一样的处境,这一次他掉进的是大青蛇的怀抱。
怎样才能摆脱这可怕的梦魇?也许应该转移注意力?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表,离和阮月娥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梁友生曾就职于隐秘战线,聪明能干,专业过硬,四十出头便升任了处长。在一次边境大案行动中,他亲自上阵,摧毁了一系列境外敌特部门在我国境内布设的联络点,成功抓获了主要敌特人员,荣获一等功。但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在那次行动中,他的右腿中弹负伤,治疗后仍留下了后遗症,走起路来有点拐。鉴于他的身体状况和身份的暴露,组织安排他到南方省南方研究院任副院长,官升一级。妻子也随他调到南方大学音乐系任教。
“滴!咚!”按照约定的时间,阮月娥准时按响了门铃,她打扮得比昨天更美艳,低胸紧身碎花上衣,窄脚牛仔裤,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奈儿的香水味。
看见阮月娥一个人进来,梁友生高兴地说:“欢迎,欢迎!怎么程主任不来呀?”
“梁院长欢迎程主任不欢迎我啊?”
“哪里,哪里,美女到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程主任今早有其他安排,他说以后再专程拜访你呢!”
梁友生的办公室陈设气派,紫红色的木地板,宽大的办公桌,墙中央挂着巨幅的牡丹国画,高档实木书架,书架上醒目的地方摆放着限量版的大光圈莱卡镜头,尼克尔600MM大炮,宾德F2.8饼干头,这些好的镜头本身就像艺术品,它们泛着冷色的光泽,使梁友生的办公室多出一点语焉不详的品位。
“真是高大上啊!”阮月娥惊叹道,仿佛对艺术毫无抵抗能力,她拨弄着那些镜头,不停赞叹。
梁友生感到意外:“很少有女人喜欢摄影,有兴趣去了解摄影专业设备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阮小姐真是难得。”
“哦,我大学的时候,做过兼职模特,”阮月娥边坐下来边解释,“看来梁院长是摄影爱好者?”她可不能让梁友生知道对各种行业略有研究也是特工的必修课。
梁友生亲自给她泡起了功夫茶,“是的,用我们中国话说,叫做‘发烧友’,我喜欢把人生中美好的瞬间及时记录下来,尤其喜欢专业相机拍摄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生活的节奏,时间的脚步!”
“你和我们程超主任一样都是出口成章的才子,看来我要多多进修中国文学呢!”阮月娥娇俏一笑,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不时停留在梁友生的脸上。
阮月娥那火辣辣的眼神和隆起的胸部让梁友生有点走神,已经分不清楚她是真清纯还是假诱惑。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清香?我从来没有喝过!”阮月娥好奇地看着杯里的茶水,它的颜色很特别,黄澄澄的,不同于其他的茶叶茶色偏于青绿,味道也特别,清香后有点涩味,停留在舌尖。
“叫金花茶,这个味道你可能不是很习惯,但它有很好的保健作用。”
——这就是传说中的“茶族皇后”,植物界的大熊猫。
阮月娥知道这个金花茶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原始野生茶树种,而且唯一的原产地就在中国南方省,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她的前辈们还专门执行过一个任务,就是潜伏进入有关研究院,目的就是盗取金花茶苗,把它引进栽培到B国。后来被当地国安部门发现,加上金花茶很难在异地种植成功,这个计划才被搁置了。
“这是我们外国人最推崇的‘东方魔茶’,你拿这么名贵的茶来招待我,我如何受得起呀?”
“哈哈!我们和B国素来交好,现在又都是亚盟成员,热情招待是地主应尽之谊!何况……阮小姐青春靓丽,让我想起年轻时的一位故人……”
阮月娥心里一喜,这种套近乎的招数她司空见惯。看来自己跟他的磁场对上了,俩人的空间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阮月娥站起来踱步到梁友生的办公桌旁,故意将胸脯挺得更高,梁友生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一刻也没离开。她注意到梁友生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精致的相架,她顺手拿起来奇怪地问:“怎么不摆全家福?”
“相片里的人是我的母亲和兄弟。母亲瞎了,兄弟也……不在了。”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呢?”
“说住不惯城里,一直一个人在老家,我工作忙,一年也探望不到一次,倒是单位想得周到,每个月都会安排人去帮忙啊、看望什么的。”
“哟,勾起了你的伤心事,”阮月娥赶紧转移话题,“梁院长,昨天吃饭时,孙力说你最喜欢喝北京红星啤酒,为什么不是你们本地产的啤酒呢?”
“其实人对物的偏爱都寄托了情感,”梁友生的目光转移到相架里那位叉着腰,站在他母亲旁边微笑的兄弟身上,语气很伤感,“因为它会让我想起在北京郊区的冬夜,我和我这位兄弟在馆子里吃着热腾腾的涮羊肉,大口吃菜大口喝酒的痛快日子。”
“哦!梁院长真是重情重义,”她一边说,一边放下相架,视线停留在梁友生的海达电脑的屏幕上。
梁友生想到什么,赶紧跟过去,轻点了几下鼠标,把内容屏蔽了。
“哟,院长大人这么多秘密,不能让我知道?”阮月娥用媚眼斜看着他,撒娇道。
梁友生接过她的眼波,心里一酥,忍不住卖弄道:“那是我的日记,我的人生经历过很多惊涛骇浪,差点还丢了命,我要把它们都记录下来,雁过留痕啊,等我老了,要写本回忆录。”
英雄气概中,似乎还带些浪漫,梁友生知道这种神秘沧桑感对女人的“杀伤力”。
梁友生的确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他不仅喜欢摄影,还喜欢酒,喜欢女人。
“想必是因为有好多粉红色的回忆吧?”阮月娥直勾勾地看着梁友生,然后无比骄傲地抿嘴一笑,“她们有我漂亮不?”
第二次见面,就如此大胆,阮月娥的作派多少还是让梁友生有些诧异。面对阮月娥的挑逗,梁友生内心一阵躁动:人说月亮还是外国的圆,我又何曾染指过异国女郎?
古人讲,红颜祸水,更有什么“身经百战都无死,多少英雄在此亡!”的警示。我梁友生个子不高,四肢并不发达,拼刺刀什么的,十个不如人家一个,但我的特长就是脑子好使,智者不惑,勇者无惧,这叫足智多谋。况且自已历经沧海,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对付一个黄毛丫头,只不过小菜一碟。嘿嘿!想到这里,梁友生得意一笑。
人有时也是一种怪物,本来压根就没有过邪念,但当异性的气息彼此对上气场时,就会产生出一种强大的磁力。阮月娥在程超面前没有吸引力,并不代表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没有吸引力。她野性十足的眼神,极富性感的体态,让梁友生迷醉,强烈的征服欲望在他内心像火苗一样蹿起。
但他毕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强忍住内心的躁动,若无其事般地微微笑道:
“你今天真美!在古代,我们管美女叫‘尤物’,我从来不知道贵国有这么风情万种的尤物!对于阮小姐,我心里只有膜拜,不敢有非分之想……”
“贵国也常说,美女敬英雄。”阮月娥已经感觉到了这种躁动,她把身体渐渐靠近梁友生,目光释放出幽幽的热度。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送走阮月娥,梁友生的心情很是复杂。阮月娥提起红星啤酒,问起照片中的兄弟,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他的兄弟,也是他的战友名叫王凯强。
梁友生是黑龙江人,王凯强是北京怀柔人。他们同一年在警官大学毕业,都同时分配到西南省安全厅工作。
十年来俩人合作办过很多大案,性情相投,共过生死,可谓肝胆相照。他是梁友生的入党介绍人,他的妻子和梁友生的妻子也是大学同学,同为西南省人,王凯强先谈上女朋友,后通过女友的牵线,又将她的同学现在梁友生的妻子介绍给了梁友生。特别是知道梁友生的母亲有眼疾后,帮他联系医院不说,日常补贴他也是常事,更让梁友生感动的是,王凯强一有空就陪他回老家看老太太,殷勤安慰,犹如半子!
那一年,王凯强将要被提拔为处级干部,因为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他先搭乘飞机到北京,然后借了一辆朋友的车,马不停蹄地开车赶回老家,因为疲乏,并且山路多弯,撞死了山村里横走在公路上的老牛,由于急着赶路,他和不依不饶的村民发生了争执,竟被群殴致死。
因为当时不是在执行任务,他不能被评为烈士,甚至连追悼会都办得极为低调。
王凯强去世后,他的妻子将其骨灰安放在北京公墓群里。后来,他们的女儿考上了北京警官大学,为了照顾孩子,也为了方便看望王凯强的母亲,他的妻子通过组织的帮助也调到北京工作。
这件事情对梁友生打击很大,国家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特工人员,下场竟如此惨烈。
他觉得唇亡齿寒,信仰也发生了动摇。私底下抱怨:我们多少次风里来雨里去,誓死捍卫的人民,就给我们这样的回报吗?
当初组织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位置,梁友生也十分不解。自己立下显赫战功,还为此负伤,本以为会被提拔到更有权势的部门,却没想到是安排到虚职无权的研究院。他很失落,一气之下写了辞职报告。后经组织部门领导出面,说明安排他到南方研究院工作既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同时也考虑到研究院依然秘密承担着安全部门的一些情报搜集职能,并特批给他每年额外工作经费20万元,这事才算摆平。
无重任在肩,让他心灰意冷。及时行乐成为他新的信仰。
美酒,美女,美好的时光,他尽情地挥霍着。
“兄弟,我替你好好享受这人间美事,待日后泉下相见也算不枉此生啊……”他擦拭着那帧照片,眼角湿润了。
不要委屈自己,既然组织没有把我安排妥当,我又何必再为公务如此卖力?想想自己年岁也不小了,浮生偷得半日闲,何不借考察之名,邀阮月娥到北京走走,也可重温和王凯强的那些美好记忆。
窗外的树枝随风摆动,偶尔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办公室里,梁友生双手倒剪身后,来回踱步思忖:单独邀请,目标太明显,用什么名义去邀请呢?
——对了!前几天林珊不是递了一份邀请函过来吗?说是北京要举行一个经济论坛,著名经济学家李一宁等将莅会作主旨演讲。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忘了?陈江峰和程超不是在谈经营合作么,邀他们一起去听听,洗洗他们的脑瓜。还有,叫上林珊、叶婷也一起去见见世面,与美人同行从来都是我梁友生的做派。
他主意已定,拿起电话打给助手林珊,匆忙安排起来。
程超没有去梁友生办公室,是因为陈江峰约他到《亚盟时报》社进行业务商谈,希望程超能将此行的采访稿在《亚盟时报》上发表,包括他对重要人物的专访,对此次盛会的评价以及关于此次经贸交易情况的有关报道。陈江峰觉得这样的跨国媒体联合报道,更能吸引读者眼球。
刚开始程超有些犹豫,他说采访稿是用B国语言写的,如要在《亚盟时报》发表还需进行文字转换,有点麻烦。陈江峰见其面有难色也就打住不再勉强,转而向他介绍报社的办报现状和发展报业经济的情况。
“我们《亚盟时报》社创刊三年多了,主要宗旨是报道亚洲各国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为各界人士了解亚洲各成员国提供交流和信息的平台。”
“那是一个很好的平台。”程超附和着。
“除了办报之外,我们还大力发展报业经济,搞多种经营。”
程超对此很感兴趣:“你们搞了哪些实体呢?”
“我们下面办有几个经济实体,如贸易公司、文化传播公司等等。希望今后能有机会与你们合作。”
“太好了,我们国内的媒体几乎没有一家具有这种发展思路,你们这种模式很有优势,今后得向你们学习呀!”
“谈不上学习,可以合作,共同发展。”陈江峰鼓励他,“我们经营的产品可以通过你们的联系卖到你们国家去,而你们国家的一些产品也可以通过你牵线搭桥销到中国来,这叫经济互补,互通有无呀!”
“嗯,我们B国通讯社有国内发行量最大的媒体,还有遍布全国各地的记者站,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平台发布产品信息,整合这些网点进行多种经营,我回去后向总社领导建议,看能否达成合作。”
“要是能把这个桥梁架起来,可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
“好,我一定好好推动!”程超的兴趣越来越浓。
“还有刚才约稿一事,程主任能否辛苦一下?”陈江峰将话题转了回去,来了一个迂回作战。
程超又一次领教了他身上的认真,笑着答应:“好吧,好吧!我回去后整理一下,将稿子翻译成中文发到你们报社的邮箱。”
“谢谢你,程主任,祝合作成功!”陈江峰高兴地握别程超。
程超回到宾馆时,看到阮月娥一边哼着歌,一边拿着自己新买的衣服在镜子前比划。
“看来你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在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梁友生的电话,他邀请我们去北京听讲座做商务考察。”程超放下公文包,慢慢脱下手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打开电视机。
“当然!梁一看就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安排这种公务,美其名曰商务考察,实质公款旅游,对他来讲是举手之劳!”阮月娥依旧在镜子前摆弄着姿势,“他真是情场老手,知道男人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强势,最能吸引女人。哼,他在布鱼饵了——等着我上钩呢!
你看,我买的羽绒大衣——中国的东西就是漂亮!太多选择了,我买了三件!应该抵得住北京的严寒了吧?”
她放下衣服,转头看向程超,忍不住得意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次行动命名为‘keyon’,key,on——I’m the key!”
她走到程超面前,把头倚靠在程超的右肩,顺手拿起水杯送到程超的嘴边:“我就是那把钥匙,能打开那个中国男人的心门。”
“别高兴得太早,他可是块老姜,什么美女没见过?”
“哈哈,我亲爱的主任大人,我可不像那个叶婷那么肤浅!”她炫耀自己的同时,没忘了顺便打击一下自己的假想情敌。
她指指桌面上的电脑:“我当然知道!我会让他慢慢交出他的心!我刚刚和总部交流过,他有一个年近七十的老母,患有罕见的眼病,为了帮她治疗,梁已经花完了所有的积蓄。你不是中国通吗?中国男人是不是最讲究孝道?”
程超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我们能否拿出些经费给他的母亲治病,并以此为突破口?像我这样美貌又仗义的女子,他能不动心吗?”
“对,这叫‘双管齐下’,总部不是拨给我们专项经费了么?你就从那里支出吧!”程超赞许道。
陈江峰在厨房指挥保姆做菜。
“阿姨,煲个土茯苓老鸽汤,用榄角蒸条鳙鱼。还有,晚上煮点莲子羹……”。
“铃——”叶婷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走出厨房去接听电话。
“什么?出差?南方研究院的梁友生邀请我们陪B国记者去北京听讲座和考察?”他似有为难,“这样吧,你代表我去,行不行?我家里有事走不开……”
“什么?应该对等接待?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家里真有事!”
他挂了电话,端起一杯普洱茶,走上楼。
李云波坐在父母的床上,不声不响,仿佛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
陈江峰叹了口气,把茶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哄她:“云波,小江子给您端茶来了,您就赏脸喝点儿吧。今晚还有莲子银耳糖水,给您消消火……”
原来今天是她父母被宣判的日子。父亲被判了十年,母亲判了五年。回来后,她就这样不吃不喝、不说不笑,在父母卧室里呆坐了好几个小时。
陈江峰也很替她的父亲惋惜。
云波的父亲李新益不仅是著名的医学专家,而且对多个领域都有所涉猎,是个百科全书式的学者,尤其是对国学和历史有独到的兴趣,和陈江峰可谓是“臭味相投”。
记得初次见面,陈江峰和他谈春秋五霸、战国列强,谈官渡之战、淝水之战,对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和东晋时期的谢安这两个军事天才进行了比照。谈到唐诗宋词,还能和李云波的父亲对上几句等等。这让李云波想不到,更令她的父亲大为高兴和诧异。谈笑之间,全家人都对陈江峰刮目相看,他这个“凤凰男”才获得首肯。
想到这些,陈江峰就鼻子发酸,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宝贝女儿,才对得起他们!
他把妻子拥在怀里:“放心吧,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的,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是他们最担心的呀。”
李云波还是没说话,她用手扭动着陈江峰衣服上的扣子,好像在思考怎么开口。
“你妈妈去自首的时候,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今天你看到爸爸妈妈的神情都很平静,他们骨子里还是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忏悔,未必是坏事,”陈江峰继续安慰道,“你妈妈最担心你,你要快乐起来呀,不如我请假送你回A国吧,沿路旅游散散心?”
过了好一阵子,李云波才温柔地说:“小江子,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我想好了,先休学一年。一是可以留在国内多去看看父母,二是好好调养身体,早点为你生个‘小小江子’……”
“真的?!”陈江峰站起来,在房间里反复踱步,欣喜若狂。“太好啦!真是我的好老婆!”
陈江峰比李云波高三届,同为南方大学的学生,陈江峰在中文系,李云波在药学系。
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火热的激情无法控制,让他们在没有采取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偷吃了禁果,李云波怀孕了。
他俩不知所措,既不敢告诉父母,也不敢到公立医院处置,担心要出具结婚证等相关证明。所以偷偷到私人诊所做了人流手术,也许是处置不当的原因,以至于后来李云波一直无法怀上孩子。
由于陈江峰工作出色,在新闻报道上常有出彩的表现,获奖无数,成果丰硕,三十岁那年,正是人生的而立之年,他被提任为《南方晨报》社副社长。过了三年,《亚盟时报》社创刊,陈江峰被调任首任社长。
应该说此时的陈江峰风华正茂、事业有成。但事业兴旺发达的同时,他也有着无法解脱的烦恼,那就是他和李云波结婚那么多年一直无法怀上孩子,的确是当年无心插柳柳成行,而今则是有意栽花花不开了,命运真会开玩笑。
陈江峰出身寒门,在家里排行老四,前面三个都是姐姐,父母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无论如何都得要他生个儿子才善罢甘休。
陈江峰和李云波结婚那天,陈江峰的父母从老远的乡村赶到繁华的都市,他们第一次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还有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大开眼界,笑逐颜开,婚礼的那个晚上,俩老更是出人意外地打破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在众人的目光下,大大方方地将一把红枣塞到儿子和媳妇手上,亲戚、同事见状,都哈哈大笑地齐声喊出了俩老的心声:早(枣)生贵子!
回去那天,儿子、媳妇送他们到车站,并告诉他们,一有空就到南江玩。
他们却说:等有了孙子才来。
等了一年又一年,人没有造出来,陈江峰的父母也就再没到过南江。俩老说,没有小孩,南江没什么好玩的。
每年春节回老家看父母,父母唠叨最多的还是生孩子的话题,他们可怜兮兮地说,咱俩都近七十岁了,周边的老人大多已儿孙满堂,而自己一个都没有,好吃好住又有什么用!村里的人也时常问他们什么时候抱孙子啊?
这让老人很尴尬,孩子成了他们的心病。
陈江峰深感压力,但又怕李云波不高兴,所以一直避而不谈这个问题。
现在李云波主动提出了生育计划,这可是整个家庭的大喜事!
“这样会影响你的研究生毕业吗?”陈江峰转念想到这个问题,犹豫了。
“没事,国外对休学、复学的事情是很宽容的,只要导师同意,在一定限期内是没问题的。何况,学业当然是老公重要,我可不想今年春节,你父母还盯着我的肚子叹气。”
“真是乖老婆,你要帮我们陈家续了香火,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去,又耍嘴皮子,我就纳闷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好像又回到了封建社会……”
“此言差矣,时代再怎么进步,人还是离不开三纲五常,就像人要吃饭一样,要组建家庭,要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讨厌!我听说欧洲的婴儿出生率如今已经是负增长呢!经济先进的地方,思想也先进!”
“再说,我罚你到欧洲住一辈子,做女博士,嫁给实验室,孤独终老……”
陈江峰使劲搔她的痒,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
“对了,我刚才听到小叶打电话给你,去吧,反正我会在国内呆一年,我们有的是时间!”
“喳——”陈江峰开心得像个孩子,被娇宠的爱妻仿佛一夜之间已经长大,学会替人着想了。
“可是老婆,是不是应该算算……”
“哎呀,知道啦!如果是排卵期,我就收拾包袱跟了去——”
“对!我们就是要用科学的态度,实现我们的宏伟造人计划!哈哈,娶科学家做老婆,就是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