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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叶底心事

接天莲叶无穷碧色,映日荷花别样精致。夏天的玉池盛开着满池荷花菡萏,荷华最爱的就是在炎炎夏日坐在一旁亭下,煮一壶清茶,焚一鼎清水香。

这日胡亥邀荷华一起采莲,宫中刚制好一艘兰舟,轻纱覆船,小巧精致。胡亥事先用香熏了船舱,荷华来的时候微笑点头道:“亥儿真是愈发文雅了。”

胡亥并未让宫人撑船,他站在船头撑蒿轻轻一划,兰舟漂摇进了荷花中。清风带着水汽和花香迎面拂来,胡亥的衣摆逆风微扬。荷华看到四下无人,欣喜的坐在船头除去了罗袜和鞋履,玉一样的双足浸泡在池水中,清凉的感觉让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宫人知道每年她都要赏玩荷花,怕一些鸟雀啄食莲子伤到了花叶,每年都要用蚕丝捻成线系上玉质的小铃铛挂在刚长成的荷花荷叶上。兰舟从花丛中穿过,一片金玉碰撞声响起。千万朵荷花盛放,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兰舟行驶的极慢,荷华轻抚水面,伸手折下一朵胭脂红的荷花,回望胡亥微微一笑。

“亥儿一直想不通,世间百花何其之多,为何长姊独爱荷花?”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荷花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微妙香洁,世间万物莫不是先华后实,唯独荷花是华实共生,百节疏通,万窍玲珑。更因为,‘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她剥开莲子墨绿色的外壳,起身来到胡亥身边喂给他吃,,白净如玉的果实入口清香甘甜沁人心脾。

兰舟来到了一处新置办的地点,宫人用轻纱在水底圈了一大块水域养着锦鲤,荷花清洁高幽,锦鲤戏水成趣,一旁做了两个竹苋引水,水车翻转,一片农家闲乐之景。

“竟不知何时辟了这么大的水域养锦鲤,来时忘了带两支鱼竿垂钓。”她将剥开的莲子用指甲扣碎撒到水面中,引来一群锦鲤张大嘴巴互相争食。胡亥停下了竹蒿来到她的身侧,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水中倒映两人容颜如画。胡亥盯着水中两人身影,一瞬间他误以为荷华是他贤惠的妻子,他们只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泛舟游湖。

如果当年父亲樊於期没有叛乱,他现在应该也是咸阳城中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的青年才俊。他与荷华的相遇应该也是美好的,应该是在宴席上,她是大秦最受宠爱的公主,他是樊将军的虎子,他可以告诉她自己叫“清欢”,甚至可以和王离一起争夺她。可是可是

他苦笑着摇摇头打散自己脑中的幻想,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怎么还能奢望得到荷华。

“改日王姊有空,亥儿再陪王姊来垂钓。”

“这些锦鲤尽是贪吃,稍微有些诱饵就能上当,不若去冷宫那边的池子垂钓,都是宫人放养的野鱼钓上来也有成就感。”

骤然听到荷华提起冷宫,他心下一片惊慌,慌忙后退两步。荷华扭头不解的看着胡亥:“亥儿你怎么了?”

“只是有点晕,无妨。”

“可你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我们回去吧。”荷华亲自拿着竹蒿撑船,清风徐来,她的衣袂迎风飘摇举,胡亥靠在小机上面色煞白盯着远方被荷叶覆盖的水域,他现在所享受的一切,一开始都是属于那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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