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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尔街上的似曾相识

熙辰的宿舍离他的学校不远,仅靠步行就可以抵达那个高尔街上的美丽校园。白色的穹顶逐渐映入眼帘,那个仿佛古希腊神庙一般的建筑透着智慧的深沉与灵动。在这个神圣的知识殿堂中,没有阶级、种族和性别歧视,老师和学生都喜欢把解决社会最急迫的问题作为自己平凡而又伟大的使命。熙辰远远地注视着学生们走向恍若神庙的台阶上,他感觉自己就要加入那个寻找理想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中……

“伦敦大学学院(UCL)和剑桥、牛津、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帝国理工学院同属于英国最闪亮的G5超级精英大学。G5超级精英大学拥有大不列颠最尖端的科研实力和最强劲的经济实力。目前有超过30位诺贝尔奖得主和3位菲尔兹奖得主来自于伦敦大学学院。它的知名校友包括被称为‘光纤网之父’的高昆、电话的发明者贝尔、圣雄甘地、文学泰斗泰戈尔,当然还有执导《盗梦空间》的导演兼编剧克里斯托弗·诺兰……”一个导游带着一群游客也在学校主建筑前面经过,导游指着眼前主建筑的穹顶说道,“电影《木乃伊归来》就是将伦敦大学学院主建筑的穹顶作为大英博物馆出现在银幕前。”

隐约之间,熙辰瞥到了台阶上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那个在台阶上的身影略微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那随风舞动的裙摆使那位女孩看上去像奥林匹斯圣山上的某位神祇的女祭司。只是人群略微一晃动,那个美丽的身影又瞬间湮灭在来往的人潮中。

熙辰进入礼堂,等待着开学典礼的开始。举行开学典礼的礼堂显得古老又朴素,不像剑桥大学众多学院那般雄伟精致。校长用一番振奋人心的讲话介绍伦敦大学学院之后,每个新生都拿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包裹。其中有一个礼物是一只可爱的小黄鸭。当礼堂的典礼结束后,在密集的人流中,熙辰又在远处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她手中拿着一个小黄鸭,一转眼那个美丽的身影又不见了。

从Gorden广场的礼拜堂旁边穿过Tavistock广场,熙辰慢慢地欣赏着布鲁斯伯里片区的校园建筑。这些伫立于此的古老而又零散的建筑仿佛与源源不断的后来者以及纷至沓来的旅人分享着它们所见证的多少世纪以来在这里发生的关于智慧的一切。因为没有围墙,因而看不到“墙内人”和“墙外人”的间隙所在。在这里,校园中的一切与周边路过的衣衫褴褛的拾荒者、酗酒的无业游民、落寞的吟游诗人、卖艺的吉他手、西装革履的社会名流都恰如其分地融为一体。当然,这里存在着的不仅是无边无际的智慧,还有情感、生活、理想,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和路边青草上的露滴一样,随着不断绵延着的昼夜消散又生成……

熙辰核对了一处白色维多利亚式建筑的门牌号——34 Tavistock Square,便按了门铃进去。

接待熙辰的是发展规划学院教务负责人Betty,她是个阳光和蔼的非洲裔中年女士,皮肤黝黑且有光泽,她接过熙辰手中的城市发展研究专业的新生见面会邀请函,便说:“很高兴见到你。欢迎你来到发展规划学院,你们专业的新生见面会在二楼房间202,从旁边楼梯上去后就能看到。希望你能愉快地享受在这里的学习生活。”与此同时,英裔的教务秘书Jenny和挪威裔的教务助理Hanna分别递给熙辰一沓有关学习安排的介绍手册和一个门禁卡。

熙辰一一向教务人员礼貌致谢后,就走上了螺旋状的老式楼梯,看到202房间便轻轻推门进去。教室不是很大,座位大概不超过三十个,已经差不多坐满了。熙辰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了下来。专业负责人是一位年约四十岁的优雅亲切的华裔女士,名叫Linyi Chen,她总是目光温婉地看着她新一届的学生们。旁边站着她年轻的助教Yan Liu,她五岁来了英国,有一半的英国血统和一半的中国血统。Linyi身后坐着两位男性老师,他们分别是来自沙特阿拉伯的Noah M.和来自墨西哥的Robert R.。Noah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阳光帅气,充满活力。Robert则白发苍苍,眼神中既有一种沧桑睿智又有一种童心未泯,性格看上去有些捉摸不定。而放眼望去,同学们似乎都是来自于不同国度的,各自的年龄和经历应该也有不小差异,这注定这一年的研究生项目会是非常有趣的。

“欢迎大家来到UCL巴特莱特学院的发展规划系来修读城市发展研究专业。”Linyi走上讲台,温柔地向大家问好。然后Linyi, Robert和Noah便开始做自我介绍和专业课程介绍。待介绍完毕后,Linyi亲切地说:“在座的二十八个同学都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并且说一下选择修读这个专业的原因。”

第一位做自我介绍的是来自英国伯明翰的Andrew,他看上去二十六七的样子。他之前在康奈尔大学修读建筑学学士,毕业后参与美国诸多公共工程的项目设计,后来又到英国建筑联盟学院(Architectural Association School of Architecture)攻读建筑学硕士。“我想做一些不同的事,正在发展的城市有太多东西需要我们去改变,这些远远超出了单纯的建筑学范畴,这需要我们站在一个城市政策制定者和规划者的角度去思考并付诸实践……”Andrew认真地说道,“这是我为什么满怀热情地选择即将修读的专业。”

第二位做自我介绍的是来自澳大利亚悉尼的Bowen,他有二十八九岁。他本科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修读的金融学,毕业后去德意志银行从事了有关房地产的投行业务。“我感觉是时候离开那个金融怪圈了,房屋本是一种基础性的物质保证,它应该给人带来幸福。我希望能在它的实体经济中发挥点儿作用,比如城市公共房屋领域。我觉得即将修读的课程能带给我想要了解的那个未知世界……”他向大家说道。

第三位是来自纳米比亚的Grace,她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三岁,非常阳光开朗,本科在华盛顿大学攻读的公共卫生专业。“我来自一个贫穷的国家,那里有很多城市正在经历着从农村到城市的过渡。那里有大量的贫民窟,贫民窟里的人们面临着各种传染病侵害、环境污染、生态资源匮乏等诸多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具备城市管理者的远见目光,所以我要选择这个专业……”

第四位做介绍的是来自美国的Jone,他已经四十来岁了,是同学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我本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经济系,在世界顶级投行工作后又到杜克大学读了MBA。后来又在一间著名的国际经济组织工作了几年,”Jone骄傲地说,“现在,我对城市的社会福利很感兴趣,所以来学这个专业。”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做着介绍,他们来自不同的大洲,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经历,但是理想的大方向都是相近的。中国同学中除了熙辰以外,还有一个中国女生和一个中国男生。那个中国女生叫方可,看上去二十二岁左右,长相清秀美丽,具有年轻人身上的坚韧和执着。英格兰巨石阵的奇特,苏格兰高地山泉的清冽,威尔士斯旺西海滩的平静,北爱尔兰巨人之路的神秘,仿佛都能在她的气质中感受到。她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金融系,学习成绩优秀。她眉宇间有种聪慧过人的感觉,但这种聪慧过人归根结底是人畜无害的。“我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纯粹的喜欢和感兴趣……”她轻松愉快地说道。那个中国男生名叫邱亦,他看上去二十八九岁,沉稳大气中不失幽默风趣,充满活力但也略带沧桑。他本科在香港大学学习统计学,后来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攻读社会工作硕士,曾经到非洲的十多个国家担任过社会志愿者。他说:“我喜欢对城市发展过程中的贫困问题做出努力。我曾经在一家城市公益机构工作,我和我的未婚妻Emma一起到过非洲十多个国家,我们在那些地方担任志愿者。后来在一次任务中,Emma不幸遇难。我读这个专业是为了怀念Emma,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城市公益机构工作了……”

轮到熙辰了,“我来自中国北京……”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进了教室,她由于迟到而步伐有些快速,导致她手里的小黄鸭掉了下来,一直滚到正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熙辰脚下……

“对不起,我因为迷路而迟到了……”芝芝内疚地向大家道歉。当看到在台上讲话的人是熙辰时,她非常吃惊。

熙辰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情不自禁地想笑出声来,还好他的理智让他很快地平复了心情。他捡起了地上的小黄鸭,说:“后来我就像这只小黄鸭一样,漂洋过海,先是去了加拿大读高中,后来又去了美国波士顿大学读精算。我很喜欢去墨西哥旅游,我独自在那里的贫民窟待了二十多天。那里有很多人需要帮助,世界上有太多这样贫困的地方,我希望以后加入一个社会公益组织,帮助世界上的贫困城市解决一系列的问题,”熙辰拿起那只小黄鸭,“我希望继续为了理想,像小黄鸭那样漂流下去……”

Linyi微笑地点头说:“谢谢这只小黄鸭。”然后慈爱地看着芝芝,“你也来介绍一下自己和自己选择这个专业的原因吧。”

“我叫苏语芝,我来自中国,本科毕业于斯德哥尔摩大学经济系。课余时间,我很喜欢跑到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欣赏城市设计专业的同学们展出的作品,从那时开始我就对城市发展问题非常感兴趣。我喜欢英国彼得·霍尔爵士的理论,他在UCL巴特莱特学院执教,我很想成为巴特莱特学生中的一分子。”芝芝说。

“那你应该去申请彼得·霍尔所在的专业。”Robert调皮地说。

“我知道彼得·霍尔爵士现在正专注于伦敦以及英国规划实际问题的研究,他在这个领域也做出了很多贡献。但不是所有城市在发展过程中都像伦敦这么幸运。尤其是在东南亚、南美和非洲的一些地区,很多城市在发展过程中出现了诸如贫困等很多问题,而当地的政府和政策有时不能很好地将其解决,那么就需要城市公益组织的帮助。我希望加入他们的队伍,让世界上有更多的城市变得更加可爱,所以我觉得我现在选的专业更加适合我。”

“谢谢我可爱的学生们,”Linyi微笑着说,“晚上学院为大家举行了泰晤士河游船welcome party,具体信息我让Yan发到每个人的邮箱里了,请大家查阅。”

“你的鸭子,”走出教室前,熙辰把鸭子递给芝芝,“苏小姐,看上去你有些路痴哦,晚上记得用Google Map定位,别又迟到了。”

“谢谢这位先生,我一定不会迟到,晚上见。”芝芝接过小黄鸭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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