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死的和预言中一模一样。南八感觉无奈,或许,忒提斯就不该为了预言而让孩子浸泡冥河。
没有浸泡冥河,阿喀琉斯就没有金刚不坏的身体,就没有天下无敌的勇力,就不会被拉去参加特洛伊之战,那样,阿喀琉斯会不会反而幸免于难呢?
总是想着改变,可是改来改去,却正好碰上了原有的轨道。
师父像是一个过来人,说着几十年后安禄山会叛变,于是自己和江湖朋友们盯紧了安禄山,结果安禄山叛变了,叛变的背后,有没有自己一帮人无形中施加给他的压力?
师父说张巡将军会死,我会在睢阳和他们一起战死,我不信,我要帮他们脱离危机,然而我真的死了。
老鬼不是鬼,是流落在江湖之间,旁人却看不到,摸不着的一缕痕迹--这是师父说的。
师父就像天外来客一般来到自己身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的时候看着一帮孩子抢一团糕点,那个一直畏手畏脚的我就被抱了起来,天底下逛了一圈就是十三年。
我学会了师父所有的功夫,剑法、枪法、内功心法,还有后世传颂千年的百步神射。可是师父稀里糊涂说一句“长留天地待后人”就再也没了踪迹……
理了理思绪,端着一对探照灯的冯刚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早就有准备的方铭就站了起来。
小子记忆力果然还不错,南八只觉得不会教孩子的老师都是误人子弟,就不会把课堂说的趣味一些么?
孩子喜欢听,才能听懂了。教师水平限制教育水平,果然不假。与时俱进的南八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做的极其负责。
磕磕绊绊的把课文背完,冯刚貌似是极其激动,使劲按了按桌子,让南八联想起了自己当年趴在窗口看私塾先生教小孩子时,一边捻须,一边往上拗脑袋的样子。
夸奖自然是要有的。不过夸奖一大半给了欧阳欢欢,方铭就不解了。
凭什么啊,自己忙活了一早上,欧阳欢欢也没帮忙啊,除了人五人六的在那吆喝,她还干什么了?什么也没干才是啊,为毛要夸奖她啊。
督促?督促条毛线啊,这丫的就是滥用职权的逼人呐!
方铭灰溜溜的坐下,看着似乎是耳朵被嘉奖磨出老茧来的欧阳欢欢叹了口气。
欧阳欢欢也不分辨些甚么,只是笔尖刷刷的动,过了半分钟,便将草稿纸往方铭面前一推,却只见上面写着清秀隽丽的两行字:是非曲直,心底自知,何须看旁人眼?
方铭点了点头,当场便捧起了书来。听老冯说这句是定语后置,这个动宾结构……
南八打了个呵欠,然后就骂道:“难怪你小子听不进去,老子我也听不进去。”
方铭默默放下了书,答道:“谁说不是?要是讲课都和你这家伙一样,那我就轻松多了。不过,南八,我很奇怪,你怎么懂那么多?”
南八哈哈笑道:“小子,你也不想想,我可是过了一千三百年的人……”
“不是人,是鬼!”
方铭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南八一愣。随即南八笑道:“好,是鬼。我这个死了一千三百年的老鬼,走过的桥真的是比你走的路还多,看的经典著作,比你看的电子书还多。把我的记忆提取出来,可以媲美半个百度。至于诸如阿喀琉斯的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小菜一碟。”
方铭撇了撇嘴,道:“你就吹牛皮吧。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就问问你了,怎么当初我说张三丰的时候你不晓得?那还是咱自己家的东西,又是江湖人物,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南八一愣,看着方铭的眼神有些怪。他自己浑浑噩噩的死在睢阳,却不知,天底下竟真的有阴阳间之事。
前世后世的安排,自己搞不懂,也不想去搞,只是老鬼成了真鬼未免有些栖惶。南八坐看江山倾覆,乱世亡唐,宋室南迁,看着没骨气的江南士族振袖而去,一鬼远去西方。
躲在欧洲看黑死病的蔓延,看着欧洲王室的吸血鬼,看着蒙古人的入侵,这才知道忽必烈把亚洲差点统一了,却懊恼的只想喝酒。
直到鸦片战争之后又复回归中土,看故土沦陷,动了寻寻觅觅找有缘人的心思,结果匆匆百多年,这才撞上了方铭--这个有些懦弱,有些优柔寡断,憨憨傻傻像极了一千三百年前的自己的方铭。
大气运,南八都不信这东西,但是南八却觉得,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等了一千三百年的人了。而魂魄的弥补,恰恰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