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本对春桃还有一丝悲悯之心的,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春桃的身上,问道:“春桃在砍的可是小厨房要用的柴火?”
刘妈妈望向春桃,点头道:“是。”
王氏的目光顿时冷冽了起来。没想到问题出现在这柴火上,怪不得刘妈妈查了食材,查了厨房的锅碗瓢盆,查了厨房的墙面屋顶都查不出原因。
倒真是下毒下的巧妙。
王氏轻哼了一声,道:“将春桃唤来见我。”说完,便回了屋。
过了一小会儿,刘妈妈便带着春桃进了屋,春桃刚开始还一脸懵,却发现刘妈妈一脸凶狠地看着她。
“春桃?”王氏冷哼一声,“你知罪么?!”
春桃吓得双腿一软,跪倒了下去。
那王氏藏在密密的珠帘之后,只能看见身影,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是春桃此刻却能想象出来,王氏此刻的脸必定是铁青铁青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得很低,空气似乎凝固住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春桃……春桃不明白大夫人在说什么……”春桃有些心虚,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底气。她咬着下唇,唇瓣几乎晕出血来,映衬着她吓得惨白的脸。
“不明白?”王氏冷笑,“即使我在这去锦院,但我还是个夫人,若是我死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春桃顿时明白王氏叫她来的原因了,王氏发现她下毒了!她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颤抖着,如今事迹败露,恐怕等着她的,只有一死——
“夫人!夫人饶命啊!是二夫人,二夫人叫我这么做的!”春桃立刻吓得脸色惨白,将责任都推到了白氏身上,“二夫人说,只要我照她的做了,即使大夫人死了,她也不会保我周全。”
春桃的内心虽然对害死赵姨娘的王氏又恨,但是绝对不敢做出这种毒害夫人的事情来的,而且这下毒的手法即为巧妙,若不是被人指使,春桃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可笑!”王氏冷冷笑着,“你信她会保你周全?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可知道,我若死了,这府里上下只有你知道我是被她害死的。你以为她会留下你,知道这个事实,随时威胁她么?”
春桃顿时吓懵了,她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当日赵姨娘死后,伺候赵姨娘的下人们大多都分配到其他院里去了。只有她被白氏唤了过去,告诉她,只要她帮白氏做事,就能帮赵姨娘报仇。
而且白氏也告诉她,只要把药渗进柴火里面,火烧的时候能将毒带到锅底,透过锅底将毒气传到饭菜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能察觉是柴火出了问题。
这时春桃才醒悟过来,原来白氏也不是什么好人,忽的不断地对着王氏磕头道:“春桃知错了!是春桃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混账事!大夫人饶命!春桃知错了!求大夫人宽恕!”
见春桃求饶,王氏的眼神变得不屑。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春桃,便倚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道:“刘妈妈,春桃这丫鬟,竟然想下毒害死我。去,把她拉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是。”刘妈妈唤了两个家丁进屋,拖着不停求饶的春桃就要出门,没想到迎上来一个人影。
刘妈妈见到那人,竟然行了个礼,唤道:“二小姐。”
见是云温婉来了,那两个家丁也不好再拖着春桃,便松开了手,站到了一旁去。
春桃见到云温婉,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朝着云温婉虎扑过来,抓住云温婉的裙摆,哭得梨花带雨道:“二小姐!二小姐救我!”
云温婉那双清澈的美眸望了望刘妈妈,又朝着屋里望了一眼王氏,问道:“这是怎么了,惹得母亲生这么大的气?”
刘妈妈道:“春桃受人指使,在夫人的饭菜里下毒,妄想害死夫人。”
“噢?”云温婉挑眉,挣脱开春桃的魔爪,朝着屋子走了两步,笑道:“幸亏母亲发现了,万一母亲出了什么事儿,怕是谁都脱不了干系。”
听见云温婉这么说,刘妈妈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跟在云温婉身后的红袖见状,忙将旁边呆呆地站着的家丁偷偷拉到门外去,还虚掩了门。
刘妈妈虽然想阻止红袖,但是碍于云温婉在场,王氏也没发话,便也只装作不知道。
王氏这才从珠帘后面走出来,掀开垂着的帘子,看着云温婉,笑道:“怎么?如今连我处置个丫鬟,二小姐都要过问么?”
云温婉稍稍垂下眸子道:“温婉不敢。”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氏瞪着她,有些薄怒。
“这春桃必定是受了指使,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如今母亲尚在去锦院思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随随便便便处死了一个丫鬟,这要是传到老夫人和父亲的耳朵里……”云温婉顿了顿,一双灵动的眸子水波流转。
这要是传到老夫人和云青山的耳朵里,便又会觉得王氏在巫蛊生事了。平日里仗着她那个太师的爹,就算是处死几个丫鬟也没人敢说什么。如今死了云定国最宠爱的姨娘,指不定这事儿怎么收尾,若是再多生事端来,怕又要被居心叵测的人给陷害了。
况且,就算知道了春桃下的毒,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就是春桃做的。
王氏咬了一下唇瓣,一言不发。
心有不甘,却又不能轻易饶了这春桃,否则她怎么树立威严?
云温婉又道:“母亲大人,既然您无法杀了春桃,那何不留着她为自己所用呢?若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久而久之,那下毒的主谋,看见母亲大人完好,必定会自乱阵脚。等收拾了那主谋,再来惩罚春桃也不迟。”
听见云温婉这么说,王氏只是沉默着。
云温婉说的不无道理,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只能那么做。王氏皱着眉头,目光狠狠地剜了春桃一眼,道:“今日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尚且饶你一回,若你敢将这事儿透露出去,那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春桃如获大赦,趴在地上不停地扣头道:“谢谢大夫人!谢谢二小姐!”
见王氏放过了春桃,云温婉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刘妈妈忽然看到红袖探着头朝她招了招手,她走到门口,没过一小会儿,又进了屋,有些焦急地说道:“大夫人,少爷发了狗疯,正到处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