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我母亲。她便是这慕容家的主人,慕容静安。”
翠花有些茫然,问道:“那你母亲现在在哪儿?”
云温婉垂下眸子,语气顿时沉重起来:“她死了。”
“死了?!”翠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等了慕容静安等了十几年,却被告知对方死了,不过幸好,她等来了云温婉。
云温婉点了点头,道:“她死后,尸体被火化,骨灰应该带回老家了……”她说着,突然静了下去。
不对……
慕容静安死了之后,尸骨不可能留在相府的,而相府上下都说被遣送回泛阳了。但是如果说慕容静安的尸骨已经回老家了,那翠花还在等什么呢?唯一的解释,便是慕容静安的尸骨没有回到泛阳。
呵,人都已经死了,王氏都不肯放过她么?
见着云温婉脸色阴沉,翠花心头一紧。
翠花本是乡下小农民一个,一辈子庸庸碌碌的,没见过什么达官贵人。听着那些去过城里的人说,都讲城里人一手遮天,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城里人便和那些青面獠牙的怪兽一般可怕。
“母亲的骨灰,难道没有送回来么?”
翠花茫然道:“骨灰?没有。我去村长那儿确认过好多次了,完全没有静安的消息,更别说什么骨灰了。”
云温婉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见云温婉心事重重,翠花有意岔开话题道:“你们舟车劳顿,一路都辛苦了吧?还没吃过饭吧?我去给你们做。”
云温婉回过神,点头道:“有劳了。”
翠花应了一声,便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云温婉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进了里屋去看南宫子墨。
屋子里烧着炭火,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是暖烘烘的,直教人热乎到心里去了。
云温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此刻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哀愁的南宫子墨,顿时回想起当日老夫人寿宴上时见到的他,听到她在谈论自己,望过来时,一双带笑的凤眼流光转动,在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她回过神来,看着南宫子墨,细细地擦拭着他肩膀上的伤口,突然目光一转,便撞见了他的眸子。
四目相对之时,好像千山万水都不复存在。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她,而他也同样。
不知怎的,她突然晃过神来,移开了目光,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一般的热,却又倔强地说道:“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
南宫子墨没有理会云温婉的话,只是突然一个伸手,便将云温婉揽入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他能感觉到云温婉温热的气息在他胸前,让人依恋。
“温婉……也许我在做梦……你就这样让我一直做梦下去好了……”他用下巴蹭了蹭云温婉的头顶,能感觉到云温婉丝丝缕缕的发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了京城,脑海中整日浮现着云温婉的身影。即使在受了伤,被人砍了一刀之后,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那个时候真的很想最后再见云温婉一面,便强忍着伤口逃到这里,在门口倒了下去。
也许真的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让他看到了云温婉。
大概是因为方才抱她的时候用力过猛,他的伤口顿时裂开了,躺在他怀里的云温婉很快闻到一股鲜血的味道,然后看见他的肩膀晕开一滩血渍。
云温婉急忙起身,将他的手臂摆正,仔细擦了擦他肩膀上的血迹,打开一旁的药箱,取出药瓶,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南宫子墨有些惊讶于云温婉的熟练程度,他知道云温婉平日里对药理比较熟悉,但是像这种包扎伤口的事儿,她一个相符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基本不会遇到,却能如此熟练地包扎起来。
云温婉笑了笑,道:“看了些医书,只是觉得这处理伤口的方法甚是有趣,便拿着下人们试练了。”
她何时能不会包扎?
上一世,为了南宫翎。她受过多少伤,南宫翎也未曾问过她一句。每天每夜都是她,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她怎能不会包扎?
“温婉。”南宫子墨突然握住云温婉的手,看着云温婉那双似水温柔的眼,“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妃。”
自从看到她身上有云少铭的玉佩,他就知道云少铭也对她有意。这些日子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特别是出征之后的半个月时间,思念更甚,他真的很怕得不到她,真的很怕她会跑掉。
看着他深如古井的黑瞳,她差点沦陷下去,急急忙忙转移了目光,将自己的手从南宫子墨的手中抽出来,道:“温婉还未曾想过嫁人,请王爷自重。”
她大仇未报,怎能谈儿女私情?
南宫子墨脸上浮起一抹不悦,他觉得云温婉明明是喜欢着他的,可一提到婚事,她便找借口、逃避闪躲。
见气氛尴尬,云温婉转了话题,问道:“王爷不是同表哥带兵出征了么?为何王爷会受伤晕倒在这里?”
南宫子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想问云少铭在哪会不会也受伤了吧?”
云温婉顿时静默了下去。
似乎气氛更加尴尬了……
南宫子墨忽然皱起眉头,正色道:“我与少铭本约好了分成几路大军前往边境,打算将敌人包围住,没想到我却遇到了敌军主力。”
南宫子墨带的人马本就不多,只是没想到,敌军会带主力在他走的这条路线上埋伏,以至于他措手不及,极力抵抗,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奇怪的是,依敌军的兵力,是完全可以追赶上南宫子墨并抓住他的,可是对方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逃回了泛阳。
一定有什么阴谋……
南宫子墨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不知道……现在少铭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