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乐挨了一下之后老实了不少,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道:“小影就是因为写得不好,才把那段空着的,她写不出仙姑请神的真实感,怎么看都像是混编乱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回去找我小姑体验生活……”
我沉着声音道:“你躲进别墅之后,郭晓影和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高乐摇头道:“我们都约定好了,消失之后不随便联系,免得被警察找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指了指山洞:“今天晚上咱们就睡在这儿。老李,你去弄一口水缸回来。”
老李冷声道:“要去你去,我得留下陪小乐。”
我摊了摊手:“我不会开车,你要是不怕我耽误事儿,我去也行。”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老李警告了我一声之后才走。等他带着一口大水缸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高乐抓过去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确实看不出什么之后,才像是护犊子的老牛一样松开了高乐。
我笑呵呵的把高乐拉了过来:“今晚,你睡水缸里!”
“你说什么?”高乐差点儿蹦了起来。
“听他的!”老李也跟着暴怒道:“他没把你当成雇主之前,怎么胡闹都随你。等他把你当成雇主之后,他说什么你都得听,要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李爷,我……”高乐本来还想反驳两句,却在老李的怒视之下,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乖乖让我塞进了水缸里。
我在水缸上压了一块石头之后,就在远处坐了下来,到了午夜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我能感觉到山间的阴气正在不断聚集,可是山林里却偏偏静得出奇,不仅方圆百米之内听不见一声虫鸣,就连在夜间觅食的小兽也好像故意绕开这一片区域。这一带就这样变成了一片除了风声之外,完全陷入寂静的死地。
老李慢慢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小子,你是不是准备拿小乐当诱饵?别急着否认,这种事儿,你三叔可干过不少。”
看来,老李对我三叔了解的不少。我三叔那个人,最喜欢弄出一个诱饵吸引鬼魂上钩;我小时候就经常被他当成诱饵抓鬼,他用的那些手段,有时候就连我都想揍他。
我抬眼看了看老李:“我跟我三叔不同,我不太喜欢做陷阱。再说,你看见我在水缸附近放过东西么?”
“不太喜欢做,不代表不做!”老李脸色阴沉的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出声!”就在我跟老李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山洞前面忽然刮起了一股疾风。我下意识的一闭眼睛时,就觉得一片沙尘从我背后急行而过。等我再一睁眼,却看见自己被一股旋风给围在了中间,四周全是凌空卷动的沙土和树叶,根本看不见老李的方位。
我的手刚按住亡命钩时,耳朵里忽然听见一阵鳞片摩擦瓷器的声响,老李也跟着声嘶力竭的喊道:“项开,快出来!快点,蛇盘缸,蛇盘缸啦!”
蛇盘缸,是东北地区的一个传说。这边很多人相信大仙,大仙当中又以狐、黄、常三家为最。在山上混日子的人,就算遇上了狐狸、黄狼、蛇也不会轻易去碰;尤其,长虫更不能轻易去打。
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少年人上山的时候,打死了一条大蛇,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见一条白花大蛇,在自己家门口打了个滚之后,变成了一个两眼通红的女人,指着自己说:“你把我当家的打死了,我饶不了你!”
等他醒了之后越想越害怕,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奶奶。老太太听完之后吓了半死,说是长仙要来报仇啦!急三火四的找了村里的大仙儿。
大仙儿想了好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把那少年藏进水缸里,用石头压住缸口,只要长仙找不着他,就能躲过一劫。
晚上他家人就这么做了。等到半夜,门口果然爬进来一条白色大蛇,一家人吓得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是那条大蛇却根本没理他们,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就绕着水缸盘成了好几圈,像是蛇缠树一样来回来回的绕着水缸转了老半天,才从他家里爬了出去。
等它一走,那家人赶紧打开水缸往里一看,那个少年早就死在里面了,全身上下都是乌黑乌黑的血印子,看着就像是被蛇给缠死了一样。
那家人气不过,就去找大仙理论。结果大仙说了,是他家的缸不结实,让长虫给缠裂了,要不然,那小孩肯定死不了。那家人回去一看,水缸上可不就有一个裂纹么?
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人再说,但是蛇盘缸的传说却传了下来。蛇盘缸说白了就是跟长虫赌命,谁能坚持住,谁就能赢。
老李显然是听过这个传说,才会在旋风外面一个劲儿的喊我:“项开,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早看出来这里有长仙,才让我买的水缸?你让我弄水缸出来,你倒是动手哇,水缸就要裂了!”
我确实也听见山洞里传过来咔吧咔吧的声响。老李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你个王八蛋”之后,掉头往山洞里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山洞里就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听上去应该是老李已经跟什么东西在洞里动了手,可是围着我的旋风却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像是一道黑色的围墙一样,把我死死的围在中间。
“项开——”老李喊我声音已经变了腔调,看样子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我按在亡命钩上手掌,猛然一紧拔出亡命钩站了起来,双手持钩往旋风上劈了下去。红光爆射的亡命钩像是一把砍上了牛皮的钢刀,从旋风顶部一下划到了地面,被亡命钩划过的旋风就像是一张被火烧着了的黄纸,从钩尖划过的地方开始,同时向两边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一瞬间,我就像是站在了一片卷动的纸灰中一样,四周除了飘动的火影,再看不清其他的景物。
我试着在火光中往前踏出一步,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擦地疾行的沙沙声响。没等我往脚下看去,地上忽然蹦起来一条蛇影,张嘴就往我大腿上咬了过来。
等我想要后撤时,那条蛇的两颗毒牙已经结结实实的扎进了我的左腿。与此同时,我右腿肚子上也传来了一声针扎皮肤的动静。等我回头时,另一条从我后面窜出来的毒蛇也已经盘在了我的腿上。
我抓起亡命钩前后两下把两条毒蛇给斩了成四段之后,抓着断开的蛇身,硬生生把死蛇从身上扯了下来,另一手按着腿上的伤口,慢慢蹲了下去。
没等我稳住身子,就觉得一道黑影从远处的草丛里往我身后走了过来,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我的蛇毒发作。
我虽然看不见背后那人的面孔,却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我身后那个人应该是个女的。
这时,我眼睛的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条被拉长的黑影。那道站在我身后的影子好像并不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朝我慢慢抬起了手臂,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双手举过头顶之后,往我背心上瞄了过来。
我立刻感觉到一种像是针扎似的错觉,顺着我的脊梁一点点移动到了我脊梁附近。她是在瞄准我后背最薄弱的位置,务求一刀扎穿我的脊背,直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