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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忆此生 思凡尘

小玄去找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布来,将这书简上厚厚的一层灰尘擦拭干净。这才借着月光看起上面的字来:

元神诀,人品低阶

“人品低阶……”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的样子,品阶太低了,小玄虽然对这种品阶划分不是很在意,但是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修炼的功法越高,对自己越好。

看着自己左手上和右手上的书简,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人品低阶的元神诀,至于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品阶太低,还因为看起来就没什么内容的样子。

可是刚要放下,眼睛却无意中扫到一行字:此诀大成,可比天阶上品修道功法!

心忽然砰砰砰地跳起来,差点要掉在桌子上的书简也被小玄一个反应极快的翻手给捞了回来。

将桌子上的书简全都整理好打算明天一早还给师父之后,

小玄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便坐在案后打开书简,一行行小字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面前。

元神诀,人品低阶,乃老夫神眉道人一手所创,当有缘者得之……

接下来上面便是关于元神诀的一些简单介绍,本以为会写着功法如何修炼,小玄仔细一看,却只是对于这个神眉道人创造元神诀的过程概述。

上面说,神眉道人本是齐云山下一个不出名的修真门派的一个小道士,后来因为筑基失败而被赶出宗门,心灰意冷之时,一位仙人出现指点其修炼元神之法,后来便自创出了这一套元神诀。

至于那个神眉道人后来怎么样了,书简上却没有说,只说这一套元神诀上留有一道神眉道人的元神,所以此诀并非人人都可以修炼,而是其自选主人。

看到这些,小玄很是吃惊,可是却又有些疑惑,既然此诀不俗,为何会被师父如此随便地放置,更不见各门派会对其有所争夺呢?

小玄不知道,此诀早已流传千年,在人间更是失传已久,现在连知道其名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可是,看完这些字,小玄又很苦恼,本来打定主意选它,现在却发现其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唉”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可就在他看完介绍,唉声叹气的时候,手中的书简却忽然间消失不见,化作一道银芒,直冲小玄的眉心!

小玄大惊,可是却来不及反应,只得愣愣地看着那道银芒进入自己的脑海,刹那间,海量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出来,使得他的身体不由得一震。

不一会儿,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怪不得这书简这么轻,这竟然是一道神识所化……”那道信息像是有意识似的,刚冲进小玄的元神海,便想逃命般躲藏了起来,藏起来之前,还给小玄传过来一道神念,小玄眼神古怪。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有缘人”

“奇怪,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前面还有九千九百九十八位有缘人?”小玄有些不解和茫然。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应了之前有缘人的说法。也就是说,自己已经可以修炼这元神诀了。这样想来,小玄也有些振奋。自从他那天醒了之后,本来对自己也已经不抱希望了,而元神修炼,据师尊说非常有限,没有修道相配,最终也只能堪堪比得上脱凡境道士而已。

可是小玄在识海中调动那些信息想要仔细阅读时,却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变得迟缓了起来。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勉强在识海中断断续续地辨认出了第一段话的大概意思,明白过来时,心中轰然一惊。

“什么?每一位有缘人消殒之后,这书简才会再现人世?”

小玄震惊地消化着自己刚才勉强看出来的那段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自己之所以能看到这元神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之前的九千九百九十八人都已经……

小玄不想深想……对于死亡,他还是很恐惧,尤其是之前昏迷的事情,虽然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可是那种即将要面对死亡的恐惧,常常萦绕在他心里。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小玄又开始琢磨刚才那段话里的其他几句话:“它说这元神诀一共分为九层,分别是天、地、玄、黄、卦、卜、乾、坤,这里只记载了第一卷,坤卷。其他的都不见了?”小玄又惊住了,这么说,他看到的这一个,只是残卷了?

“算了,能成为有缘人修习比诀,已经是运气很好了,不能太贪心。”小玄叹了一口气,而且此诀看起来很是不凡,让他就此放弃也觉得有些可惜。

小玄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勉强将识海中的信息粗略地看了一遍,只是这一遍太艰难,直到小玄满眼通红,血丝蔓延整个眼睛,才让原本还打算直接修炼的小玄果断放弃,支撑着身体走到床边,一头载到了床上。

第二天,将师尊交代的研究灵草部分任务完成之后,又观摩了一阵师尊炼丹时的手法,方式等等,才等到天稍微暗沉了下来。

然而这一整天所有的空余时间,小玄脑海里始终在回想昨天识海中的信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记性变差了,天一黑,原本双目清明的他眼神中忽然多出了一丝……茫然。因为他发现,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识海扫过的坤卷内容,唯一没有忘记的,是坤卷开头的那一个字:

“记?”小玄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天空,发现这之后的所有字,他一个都想不起来了。记什么?为什么要记?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冒了出来。

“小玄,小玄,你看我给你拿来什么好东西了!”锦颜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兴冲冲地跑过来。小玄收回目光,看向兴高采烈跑过来的锦颜,锦颜长高了很多,比初见的时候高了半个头,也比小玄高了半个头,但是小脸上稚气未脱,手藏在道衣后面,有些神神秘秘的。

锦颜走到小玄跟前,做了个“嘘”的手势,冲小玄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师尊最近正在教大师兄画灵符,我偷偷偷来了一个!”说完,献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赫然是一个刚画好不久的灵符。小玄好奇地看了看,发现上面画满了纷繁复杂的符号和灵纹,组成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很不一样。

锦颜得意地说:“如果入了脱凡境,你就能看到这上面的一笔一划,组合起来就是小小的阵法,每个的作用都不一样,比如这个,经过我的观察,它可以利用周围的风将一些小动物啊,小野兽什么的困起来……”

“真的吗?”小玄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他其实不是第一次看见,以前上清师叔身边也有,不过要比这个更为整齐,更为不凡。不过小玄还是很好奇这种能把小动物困起来的阵法,毕竟以前见到的都是捉鬼的,也没有见过真正使用起来的威力。

锦颜很是得意,见小玄似乎有些不信,于是更是豪气地说:“不信我用给你看!”

只见锦颜双手捏诀,一团无形的火突然出现,灵符立刻燃烧了起来,刚一燃烧,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卷起许多碎石翻滚。吓得小玄赶紧离得远一点。

紧接着锦颜双手印诀变换,双眉一竖,指向不远处的因为四周忽然动荡不安而受惊的兔子。兔子身体似乎略微一顿,但是稍稍挣扎一番后又不受控制地跑了起来,锦颜见此一急,灵符燃烧更快,小玄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锦颜一指:“你不要过来!”

结果这不指不要紧,一指下去,小玄顿时觉得周围所有的风都凶狠地对着自己,吓得他僵在原地,但是那些风仿佛受到指令似的,不管不顾朝着小玄呼啸而来,小玄只觉得面前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扑面而来,一道金光闪过,小玄就如同被绑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小玄大骇,却发现除了眼睛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自己控制。

一边的锦颜自打看到所有的狂风都指向小玄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气,有心更改,却已经来不及了,灵符在她面前化为灰烬,而她,也愣在原地。

“玄师弟……”反应了好久,锦颜才缓过神来,忙走到小玄跟前,着急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玄师弟,你……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第一次试,一时手滑……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怎么解……我本来只是想吓吓你来着,谁让你给我和千休喂了那么多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锦颜紧张的解释,可是锦颜越解释,小玄就越惊悚。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瞒得过上清长老。不一会儿,上清长老就出现在他们俩面前,“师尊……”锦颜懦懦地开口。却只见长老轻轻一指,小玄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一松,似乎那张大网已经消失了。

小玄松了口气,朝上清长老行礼:“谢谢上清师叔。”

上清长老只是轻轻看了锦颜一眼,语气没有任何波动:“锦颜罚倒立三天。”

说罢转身离去,不顾后面小脸都揉成一团的锦颜。小玄却看着烧成灰烬的灵符若有所思。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黑夜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小玄盘腿坐在床上,依旧在想着脑海里那个大字。

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当他习惯性地再试着去联系识海中的那道神念时,神念猛地一颤,坤卷的内容再次展示了出来。

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昨天忘记了些什么。

坤卷,分凝念,筑念,结念。所谓凝念,即以惊人的意志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念。而凝念的第一步,则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用遗忘唤起自身最深处的意念,从而形成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念。

前三天,这道神念会反复出现,三天后,便永远消失。若四十九天之后,小玄仍然无法形成自己的念,那么藏在识海中的元神诀,会自动剥夺他的有缘人身份,永世不得修炼。

第二天一早,小玄通红的眼睛里,渐渐被一缕迷茫所取代……第三天之后,那道神念终是彻底不见。而小玄眼中的迷茫却越来越多。

“小玄,你怎么了?”刚被罚完倒立树上的锦颜觉得小玄最近怪怪的,除了炼药和研究药草,最近他常常一个人发呆,连有的时候喂七彩蚕王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七彩蚕王虽有些不满,却总在看到小玄手上淡淡的印记时打消不满的念头,乖乖地吃灵草。

锦颜接过小玄手上的灵草,将上面的水分擦干净,一片一片喂给七彩蚕王,蚕王高兴地跑到锦颜身边,蹭了蹭,就爬到了锦颜怀里。

小玄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有些空洞:“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锦颜有些意外,“忘了什么?”小玄摇摇头:“好像……什么也没忘,又好像真的忘了……”锦颜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小玄,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是被我吓傻了吧。”

小玄的茫然减少了些,露出笑意:“锦颜师姐上次也是无心。”锦颜听了深以为然:“师尊太坏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又罚了我三天。”

还没念叨完,后面传来上清长老的清咳声:“看来三天不够啊。”

锦颜惊地头也不回,蹦起来就跑了,留下了惊讶的小玄和摔的七晕八昏的七彩蚕王。

小玄突自笑了笑,也没在意。只是继续在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好像比所有事情都重要

好像比所有人都重要

甚至于超过自己的生命…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段时间,每到夜里,小玄都不会在自己房间里待着,他时而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夜幕中的满天繁星,时而坐在丹峰崖壁上看着浓重的夜色,他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只是心中这个记,总是徘徊,他不想起来,不找到,会觉得难受无比,没找到的每一天,都像有一只猫在自己的心里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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