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有那些呆头呆脑、饥饿难耐的动物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离开藏身之处出来活动,因为待在灌木丛、沼泽或洞穴这些地方会更安全。
天空中乌云密布,好像黑色的大海里汹涌澎湃的海浪。凛冽的风掠过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枫树,在桦树和山杨树之间呼啸。但是,一些枯叶仍然抓着长满树瘤的橡树和小山毛榉树的枝干不放,在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铁杉树和挺立的松树在黑夜中交头接耳,好像在说着悄悄话。
这时,一只火红的叫思达尔的小狐狸和它的亲哥哥布鲁斯钻出洞来。它们都非常瘦小,出生在半山腰的洞穴里,到现在仅仅半岁。对于它们来说,夏天是一个充满欢乐的季节,特别适合玩耍和长身体。思达尔和布鲁斯也像其他幼崽一样,常常和它们的三个姐姐扭打摔跤,后来还跟着它们的爸爸妈妈离开家到很远的地方去学习捕猎。它们对老鼠和野兔了如指掌,知道如何找到在低矮的枝丫上栖息的鸟儿,但对八字脚的雪兔只是略知一二,只知道它们跑得很快,很难被逮到。思达尔和布鲁斯学到的东西只能让它们照顾好自己,毕竟,在野外生存需要足够的运气。
它们自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形影不离了。每次五只幼崽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片混战,而思达尔和布鲁斯总是并肩作战。它们用岩石、一小堆草或者它们房子旁边的一株小铁杉树防御,取得最后的胜利。在跟着爸爸妈妈外出捕猎的时候,只要它们在一起,就绝对不会迷路。
戴德·麦特森毛皮室里的干木板上悬挂着四张展开的新鲜毛皮。狐狸的毛皮并不是主要的,但每捉到一只狐狸便可以获得两美金的奖励。山里人都说,戴德·麦特森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
这些天,思达尔和布鲁斯并不知道妈妈和三个姐姐去了哪里,它们的爸爸是一只有着深色皮毛的、高大威猛而又十分聪明狡猾的狐狸,它早已料到它的妻子和女儿是遭遇了不幸。现在,它要独自离开,做一只漫无目的而又孤单的狐狸了。按照狐狸的年龄计算,它已经老了,不再想找一个伴侣,对儿子们也没有什么期待了,因为在它的内心一直有着深深的恐惧感。这么多年来,它一直统率着它的种族,但大自然有它无法改变的法则:无论成为一个怎样的统帅,它都不可能永远居于统治地位,因为年轻的一代终将代替老去的一代。因此,每当它遇到儿子们的时候,都感到反感和厌恶,以至于总是驱逐它们。它再也不能抓住并教训它们了,它已经跑不过它们了。
思达尔和布鲁斯出去找吃的,因为它们饿极了。如果它们再长大一些,就会更加机敏,也许就能不再忍饥挨饿。它们学着爸爸的样子,躲在附近的灌木丛后面,伺机捕捉猎物,但是它们一点经验也没有,也没有谁教它们具体该怎么做。
思达尔走在哥哥的前面,它们躲藏在一处月桂树丛中,希望能抓到一只毫无防备的兔子。尽管在体形上,它们已经不亚于它们的爸爸,只是还需要长得更强壮一些,才有成年狐狸那样的力量。比起其他的红狐,思达尔的毛色要更深一些,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它细长的脖子、硕大的尾巴,还有细滑的皮毛都让它看起来更加优雅迷人,它的胸部中间还有一个星形的白点。
相比起来,哥哥布鲁斯的毛色虽然比较鲜艳,身体却没思达尔那么强壮。布鲁斯在各个方面都略逊色于它,这意味着思达尔将继承这个种族统领的位置。
思达尔忽然停了下来,用灵敏的鼻子捕捉着周围空气中的气味。紧跟在它后面的布鲁斯也停了下来,布鲁斯在等着思达尔做出下一步行动,但大约过了两分钟,思达尔仍然一动不动。
它们躲在一块湿地后面,周围生长着山杨树、铁杉树、桦树、月桂树和杜鹃花以及一些松树。思达尔知道,在这片沼泽地中肯定有一些松鸡,但是它不能够精确地定位出具体位置。它保持着一种让自己平衡的姿势,努力地分辨着风中混杂的气味。
空气中混合着松鸡和在沼泽中觅食的母鹿的味道,还有几个小时前野兔留下的尿液的气味,刚回到空心树桩下睡觉的臭鼬的味道,以及正在冬眠的熊的骚味。
思达尔对母鹿丝毫不感兴趣,因为,对于狐狸来说,鹿显得有些庞大,想要扑倒一头鹿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臭鼬,以思达尔过往的惨痛经历来看,还是不要惹它们为好;熊更是毫无希望的。那么就只剩下松鸡了。
思达尔翘起鼻子,追踪着松鸡的气味,并跟着气味往前走。但是松鸡的气味淡得很,不一会儿就消失了。思达尔不得不停下来,转过去和它的哥哥用鼻子交流着。
思达尔再次迈开了步子,顺着原来的路线重新出发了。即便目前它不是专业的猎手,但是它足够了解松鸡。在这样的夜晚,松鸡一定会在避风的树荫下栖息。
它是对的,松鸡确实藏在了铁杉树丛中。树丛十分茂密,布满了荆棘,密集得连风都穿不过去。在布鲁斯的掩护下,思达尔很顺利地溜进丛林里,穿过了这些小树。松鸡的气味是如此浓郁,所以这回应该不会失误了。
但是,当思达尔到达松鸡的窝巢时,第一次觉得失望透顶,甚至还有点气愤。松鸡的气味来自上空,这也就意味着它的捕猎计划落空了。
思达尔爬到最高的那棵铁杉树上,想证实它的判断。果然,松鸡所处的位置不高也不低。如果太高,那么周围的树枝就抵挡不了灌进来的风;如果太低,那么地面的偷猎者就有机可乘。现在,五只松鸡正在树枝上睡得很甜。
尽管两只小狐狸很失望,但仍默不作声。如果松鸡没有感觉到危机,就会继续在这片铁杉树丛中安家。等过些天,松鸡们就会选择低一些的树枝,到时候,思达尔和布鲁斯就能轻易抓到它们了。
思达尔又一次停下来,用鼻子嗅了嗅,它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在这么寒冷的夜晚,连风都踽踽难行,雪花簌簌地飘落,叶子也都结了冰。思达尔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又说不清是什么。它还不能像经验丰富的动物那样,知道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大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突然,思达尔跳起来,用前爪按住翻动的落叶,因为老鼠正在下面穿行。这种天气特别适合捉老鼠,但是思达尔的技术不是特别好。老鼠从它爪子下的树叶里穿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一头钻进了隐蔽的树丛里。思达尔嗅着尚有余温的气息,饥饿地舔了舔自己的脚趾。
布鲁斯不耐烦地慢慢移动起来,思达尔也开始移动,但这次它没有领先。布鲁斯离开思达尔,从生锈的铁丝围成的栅栏底下钻了进去,朝着坡上的月桂树丛前进,思达尔尾随其后。山顶上住着很多雪兔。尽管思达尔和布鲁斯从未抓到过一只,但是它们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够抓到雪兔。在这样的夜晚,没有固定居所的雪兔们一定在外面游荡。
思达尔和布鲁斯快速地奔跑着,身体轻捷得像流动的水一样。它们到达山顶,顺利进入了月桂树丛中。几分钟后,它们幸运地找到了捷径。布鲁斯带头顺风而行,思达尔忽然警惕起来,紧张地竖起耳朵,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它们从一棵被风吹倒的大树底下穿过,树干都弯曲了。
当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的时候,它们有点措手不及,直到布鲁斯完全被扑倒,思达尔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迅速地跳了出去。
那是一只野猫,名叫斯特布,是这个山头又老又可恶的强盗。现在,它正与思达尔面对面,相隔不到一米远。就在两个星期前,斯特布把它的巢穴安在了月桂树丛的中心地带,以捕食雪兔为生。它是一个十分狡猾的猎手,在捕捉到猎物之前绝对不会被发现,那些可怜的猎物几乎只能在临死前瞥见它一眼。今晚,斯特布蹲伏在倒下的树后,静静地等待着雪兔,但是,幼小的狐狸似乎更加令它满意。
它用两只前爪紧紧地按住毫无反抗能力的布鲁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思达尔,低吼着。斯特布可以猎捕一只成年的母鹿,除了戴德·麦特森,它无所畏惧。
一股寒流在思达尔心里四下流窜,看见哥哥成为斯特布的猎物,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它无奈极了。在这个寒风萧瑟的夜晚,思达尔做出了让步,这悄无声息又致命的袭击仍然让它感觉到愤懑,但是它丝毫不敢反抗。
思达尔转身逃走了,它的内心充满仇恨,但同时它又无法战胜恐惧。斯特布似乎是从天而降,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布鲁斯当场毙命。思达尔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绝望,它到处诉说那可怕的东西杀死了它的哥哥。
它一秒钟也不敢停下,直到完全跑出那片丛林,又回到了山脚下时,它已经气喘吁吁。过了一会儿,它回望着那片树林,想起布鲁斯在斯特布魔爪下惨死的画面,全身战栗起来。思达尔又一次憎恨得咬牙切齿,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钢丝断裂一样。斯特布的恐怖气息和可恶样子已经深深烙在它的脑海里,如果再遇见,思达尔一定能认出它。
此时的风变得小了一些,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厚重的云层上飘落下来。
雪花飘落得很快,几乎在几分钟之内,地面就已白雪皑皑了,因为霜冻而枯萎的草也完全被覆盖了。这场大雪是这里最古老的居民记忆里最可怕的一场暴风雪之一。雪好像是从天空中溢出来的一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然后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直到来年四月的第一簇花盛开,这些野生动物才会觉得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那时,积雪融化后,就会露出湿漉漉的枯叶上动物的残骸。
而现在,思达尔只知道雪是一种不常见的东西,它的爪子踩在上面会变得冰冷。它把雪花一片片地捡起来,放在厚厚的毛皮上,一会儿又把雪抖落到雪地上。迷惑和不确定让它感到前途未卜。
现在看来,那晚的捕猎是一场灾难。但是灾难是所有在野外生存的动物必须面对的。野外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动物们依靠暴力生存,也不可避免地死于暴力。然而,无论发生了什么,或者谁死了,活下来的必须填饱肚子接着活下去。现在,思达尔感到非常饥饿。
它也会感到迷茫。它已经走遍了所有曾经和布鲁斯一起找到食物的地方,但是什么也没找到。雪兔仍然在灌木丛里,但它们本来就很难被抓到,何况现在有斯特布对那片灌木丛虎视眈眈。思达尔知道,它的武器只有牙齿,所以不敢去和一只大猫发生争斗。
它从用铁丝围成的栅栏底下穿了过去,没有触碰铁丝,然后从厚厚的积雪上踩过去,跑向它上次来过的地方。这里是杰克·克罗利家的农场。农场安静地坐落在两面陡峭的山坡之间的河谷里,里面有宽阔的田野和牧场,有一座温暖的房子,一个很舒适的畜棚,一个家禽舍,一个猪舍以及一座冰房,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建筑物,但是这只是它的外观。对于许多小狐狸来说,这座农场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力。
思达尔经常躲在隐蔽的灌木丛里,看着杰克·克罗利家的奶牛在葱绿的牧场上吃草,看得十分入神。在这些奶牛被赶回家挤奶之后,思达尔就顺着它们留下的气味和痕迹四处寻找,直到找到它们,有时候甚至会公然出现在它们面前。这些奶牛只是很温和地盯着思达尔,并觉得这个小东西十分稀奇。虽然它们是很庞大的动物,但是它们一点儿也不好战。在牛群里没有任何威胁,思达尔感觉很舒适。
好几次,躲藏起来的思达尔注视着牧人从牧场里赶出的马群,也看得很入神。它对田野也感到好奇。他们耕地、收粮食,或者割草晒干,或者做一些令思达尔费解的事情,好像人类和马在一起时就总是做这些事。但是思达尔从来不在人类面前出现,它对人类有着天生的恐惧感。
思达尔用它灵敏的鼻子研究着这个农场的趣事,它捕捉到的那些气味是最有趣的一部分,有鸡、鸭、鹅的气味。思达尔知道,猪圈里猪的气味很重,畜棚和谷仓里老鼠的味道很迷人。它用力地辨别各种气味。对于它来说,从农舍里飘出的气味是最难闻的,它知道那是从烟囱里飘出的木头燃烧和熔炉里煤燃烧的刺鼻的气味。它的鼻子已经告诉了它关于农场的一切,但是它仍然感觉很好奇。
思达尔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强烈的探索欲。为了证实一片随风飘舞的叶子是从哪里飞来的,它会转身跑到200米外的地方探个究竟。有一次,它全神贯注地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只是为了观察阳光穿过树叶留下的斑驳的光点。还有一次,它躺在一棵大树下大半天,仅仅因为高高的树枝上有一只赤栗鼠会不时地轻轻摇动尾巴。
当思达尔了解了农场周围的一切事物之后,它就想,是不是可以去农场里找些吃的。但是,农场里总会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思达尔能清楚地闻到人类的味道。它惧怕人类,所以从来不敢进入农场内。即使是在无人的夜里,它也不敢靠近,只是在远处徘徊。雪下得又大又猛,大片大片厚厚的雪花不停地落在思达尔的眼睛上,思达尔只能不停地眨眼睛,眨得都快睁不开了。
地上的雪花已经没过了它的脚踝,所以当它往前走时,后面留下的不再是浅浅的脚印,而是一个个小坑。还没有走几步,思达尔就停了下来,因为它的脚已经冻得不行了。它把脚在自己厚厚的皮毛上摩擦着,想获取一点温暖。就这样过了15分钟,思达尔终于转身,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鼓足勇气朝着畜棚走去。
思达尔是逆着风往前走的,当风向改变时,它就会停下来,然后随着风向改变自己的前进方向。这样一来,在它前进时,无论前面有什么,它都可以闻到味道。这时候,思达尔闻到前面传来了一种它还不能立刻分辨出那是什么的味道,于是思达尔警觉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终于知道了,那是从狗身上散发出来的,因为思达尔经常闻到农场那两只很脏的狗身上的味道,所以它还是比较熟悉的。但是这次的气息好像有一丝陌生。思达尔根据隐约的气味判断出那只狗和自己年龄相仿,而且感觉那只狗不会对自己造成危险。
其实,思达尔闻到的那个味道是从14岁的杰克·克罗利的小猎狐犬——桑德身上发出来的,那是一只很瘦的小狗。这是思达尔第一次闻到桑德的味道。外面的风雪很大,小猎犬桑德正舒服地趴在杰克家阳台上暖和的壁龛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它的脚还时不时下意识地抽动一下。
终于,思达尔偷偷地溜进杰克家的农场,摸进了畜棚里,它看见奶牛们正满足地咀嚼着白天剩下的食物,畜栏里的驮马不停地走来走去。马厩的门是关着的,还上了锁,但锁得不是很严实,有一种让思达尔垂涎欲滴的味道正慢慢地从里面传出来。那其实是老鼠的味道,因为奶牛和驮马们吃草料时掉了很多谷粒在地上,老鼠们正在里面跑来跑去,忙碌地捡起那些谷粒当作自己的晚餐。
接着,思达尔从马厩来到了猪舍,有四头或黑或白的大肥猪在里面。当思达尔靠近的时候,它们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见思达尔。
猪舍附近有一个小草棚,草棚的前面是敞开的,后面却被封了起来。里面存放着一辆马车、一个除草机、一个犁、一个圆盘耙,还有一辆皮制车顶的小货车。这些东西的后面是一些废弃不用的木板,还有一些旧的机器,包括一个坏了的播种机。
在上面的横梁上,有四只鸡在那里做了窝,晚上它们就在那里睡觉。按理说,这四只鸡平时应该是和其他的鸡一起住在那个鸡舍里面的,鸡舍做得很牢固,能防止狐狸偷袭。但是因为之前克罗利农场的主人杰夫·克罗利突然发现暴风雪就要来了,他想在风雪来临之前把农场里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于是,匆忙中也就没有注意到有四只鸡不见了。
思达尔偷偷地溜进了这个小草棚,它抬起鼻子寻找着猎物的味道。突然,它的眼睛一亮,原来,它已经发现了猎物。思达尔看见四只胖胖的、反应迟钝的鸡正闭着眼睛睡得很熟。那些鸡过惯了农场里的生活,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也从来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四只鸡的鸡窝离地面非常近,这对思达尔来说可省事不少。它悄悄地靠近它们,然后把一只前脚放在鸡的旁边,这样可以防止它们偷偷逃跑。思达尔张开嘴咬向了一只鸡,准备美食一顿。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事发生了。
危急时刻,那只鸡发出了被卡住脖子的尖叫声。另外三只鸡听到叫声后立刻惊醒了。受到惊吓的它们一齐大声“咯咯咯”地叫了起来。思达尔知道,它必须抓紧时间逃离,不然自己就会被发现。它抓住的那只鸡很大,重量估计有自己的两倍。思达尔抓着它的脖子,把它抛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赶紧逃出了那个小草棚。
可是,就在思达尔快要逃出小草棚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那是一阵很有节奏的、低沉的咆哮声,好像是从风中传来的。原来,杰克的猎狐犬桑德被小草棚里的鸡叫声吵醒了。桑德闻到了思达尔的味道,知道是该行动的时候了。于是我们就看到了最原始的一幕:一只猎狐犬在追一只狐狸。思达尔没想到它的运气这么差,居然会遇到这种危急的情况。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还是死死地叼着那只鸡,拼命往前跑着。但是,它知道猎狐犬桑德跑得比它快,它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