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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妈妈不说话,我也不说

面对伤心的妈妈,青青就是不想认错。

青青逃回家里,收起翅膀一看,弟弟黑不溜儿正张开红嘴巴,吞食一只小蝗虫。青青喊起来:“呀,弟弟,你不会吃独食吧?妈妈捉回来的虫子,你不等姐姐就一个人吃上了?”

黑不溜儿噎得脖子一梗一梗地,“青青”地辩解着,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青青低头一看,脚上还趴着一只大肥虫和一只土蛄蝼,正在挣扎着,看样子想开溜,但又力不从心,只能干等着做美餐。

青青先叼起肥虫的脑袋,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里。这又软又肉乎乎的大肥虫,全是蛋白质,味道好极了。她悄悄瞥了弟弟一眼,疑惑弟弟为什么不先吃大肥虫。但她吃下了肥虫,再吃蛄蝼时,才发现蛄蝼的口感一点儿也不好。“我明白了,”青青叹口气,“要是我先吃蛄蝼就好了,人在饥饿时是不会计较口感的。”

很快,他们就把妈妈带回来的早餐都吃光了。青青在干草上蹭了蹭嘴巴,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不用说,妈妈气得够呛,她一会儿回来,是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我得想办法对付妈妈,对,最好让妈妈觉得自己理亏。这样,她就不好意思再责骂我了。就这样!”

于是,她问黑不溜儿:“我说,我们家最小的宝贝孩子,你能不能告诉姐姐,妈妈刚才回家时,脸上出现了什么表情呢?是高兴?是疑惑?还是恐惧?”

“妈妈回来时,一眼就发现你不见了,”黑不溜儿打着饱嗝说,“妈妈吓坏了,不顾一切地把嘴里的虫子丢下来,青青大叫起来,问你去了哪里。我被妈妈的惊叫声吵醒了,赶紧告诉妈妈,姐姐实在等不及了,去迎接妈妈了!”

“嗯嗯,妈妈真好玩儿,肯定是急得不行了吧?”乌鸦假装没事人似的。

“妈妈的脸色难看极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扑棱一下翅膀,扭身就飞出去了。连亲她一下的要求都没有满足我!”

“呀!”弟弟的话音刚落,妈妈的声音就传回来了。青青赶紧趴着,把嘴巴插进草里,并闭上眼睛。弟弟也学她的样子,趴了下来,个个装着很乖的样子。

乌鸦妈妈落进巢里,紧紧自己的身体,挨着女儿躺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树枝上的风,穿过树叶之间发出的沙沙的响声。青青不敢正视妈妈,一心等着妈妈先开口。她觉得,妈妈先开口了,自己才能随机应对。可妈妈为什么迟迟不开口呢?

青青心想:对不起了,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比比看,我们谁能捱得过谁。她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心里还数着数儿:“1,2,3,4,5……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但这时,她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紧挨着自己的妈妈,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青青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偷眼望去,妈妈正在抽泣呢,清清的泪水打湿了眼眶下面的羽毛。

“妈妈!”青青再也忍不住了。

但她还是想装傻:“妈妈在生气的时候,是会流下眼泪的!对不对,好妈妈?”

“我那是难过!”妈妈哽咽了一声,“我想,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跟妈妈开玩笑吧?”

“妈妈,我知道你在为我的擅自外出而难过,但没有必要。”青青道,“我那可是有原因的。”

“擅自外出,你还有原因?”乌鸦妈妈这回真生气了,“不妨说出你的原因!”

青青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太阳都快要晒痛我们的头顶了,我的妈妈,我的亲爱的妈妈还没有给我们送来早点。这就是我擅自外出的主要原因。”

说完,青青“哼”了一声,暗中得意:我这句话一经出口,就能击中妈妈的要害,把责任全推在她身上,看她还好意思批评我!

“我也知道你们姐弟俩等得不耐烦儿,”妈妈解释说,“可是,你知道捉一只富有营养的虫子会有多么难吗?”

青青想:我不能听妈妈说多么难,要是听了,她会没完没了地讲述捉虫子的故事,自己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心软了,只得乖乖地跟妈妈道歉。要是那样,刚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妈妈,我不知道你捉虫子有多难,但我知道其他乌鸦捉虫子一点也不难。”说到这里,青青瞥了一眼妈妈,看看她的反应。

“一大早,不认识的乌鸦大婶和乌鸦大叔就在我们头顶上飞来飞去,叼了一只又一只虫子,回去喂他们的宝贝孩子,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她说得更起劲了。

“你说的很对,女儿!”妈妈并没有被这些话噎住,更没有大发雷霆,“可你忘了一件事,他们是成双成对的乌鸦,而妈妈只是一只孤鸟儿。”

“这有妨碍吗?”青青歪了一下脑袋。

“关系很大的,孩子。”妈妈用苍老的声音回答说。

“正因为我是一只孤鸟儿,我才处处陪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妈妈说。

“能够提供我们口粮的地方,其实并不多,而且竞争相当激烈,要想找到一个既安全又不白跑一趟的觅食环境,是很困难的。”妈妈继续说道。

“当我确认某一个地方有昆虫时,我不能马上就去捕捉,我还要四处张望,确定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例如,是不是有暗藏的山猫、偷袭的毒蛇、不怀好意的人类,一旦确定安全了,我才敢去捉虫子,还一边捉一边警惕四周的动静。”

“我明白了,”青青自作聪明地说,“别的乌鸦夫妻,一个站岗,一个工作,这样他们既能保证安全,又能专心工作。我的话没有错吧?”

“可是,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自然是收获很慢的,妈妈!”青青用抱怨的口气说。

“你以为我是怕死吗?”妈妈流下了伤心的眼泪,“我是怕我一旦发生了意外,你们的小生命也在劫难逃啊!”

“我心里完全清楚,我一个人不仅是为了自己活着,也是为了孩子活着;并为此天天叮嘱自己,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青青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她想:看来,我今天是说不过妈妈了,她全是对的,我只能乖乖向她认错了。

“好吧,妈妈,我今天不该外出,让你操心了!”青青勉强地说了一句软话。

“女儿,请你原谅妈妈的批评。你不妨站在妈妈的位置上仔细想一想,如果你们有一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你们的爸爸交待呢?妈妈又有没有脸活下去呢?”

“爸爸?”青青忽然想起来了,“对呀,妈妈!我得把刚才道歉的话收回来,因为你始终没有告诉过我,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如果有,他现在在哪里?”

“你的爸爸……”乌鸦妈妈又难过起来。

“妈妈,姐姐,你们看,天上起了乌云,刮起了大风。”一直沉默的黑不溜儿,这时忽然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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