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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任询

任询(生卒年不详),易州(今河北易县)军市人。

【浙江亭观潮】

海门东向沧溟阔,潮来怒卷千寻雪。

浙江亭下击飞霆,蛟蜃争驰奋髯鬣。

巨鹿之战百万集,呼声响震坤轴立。

昆阳夜出雨悬河,剑戟奔冲溃寻邑。

吴侬稚时学弄潮,形色沮懦心胆豪。

青旗出没波涛里,一掷性命轻鸿毛。

须臾风送潮头急,乱山稠叠伤心碧。

西兴浦口又斜辉,相望会稽云半赤。

诗家谁有坡仙笔?称与江山作勍敌。

援毫三叫句不成,但觉云涛满胸臆。

全诗共二十句,四句一转韵,从结构上可以分成八、八、四几个部分,呈现出一种大起大落的态势。

前八句用轮番博喻的手法来尽情渲染潮水的气势。钱塘江水浩浩东流奔向广阔无垠的大海,潮水怒卷回来激起千寻雪白的浪花。一个“怒”字为后继的描写定下了激烈对抗的感情基调。江水与海潮的对抗像阴电和阳电的碰撞,在浙江亭下炸响了震天霹雳,浪花卷处,似有千蛟万蜃狂奔怒驰、奋髯张鬣。接着,诗人再用历史上两场重大的战役——项羽的巨鹿之战和刘秀的昆阳之战——来加以譬况,潮水呼声使乾坤轴立,气势如黄河倒悬,既见出其震天彻地的声响,又见出其冲决突奔的力量。

中八句陡然变换角度写弄潮的吴儿。如果说前八句写潮势尽见其汹涌澎湃、气势雄壮,那么中八句写弄潮儿则惟见其紧张惊险、扣人心弦。“形色沮懦心胆豪”一句是传神之笔,虽然这些弄潮儿都是自幼与江水为伴的高手,但是见到这般汹涌的潮势也不免“形色沮懦”。西方一位文论家说过:描状出勇士之胆怯,方见出他战胜强敌之伟大。我们的诗人是深谙这一创作奥秘的,他写出了手持一枚青旗,在钱塘江涛里弄潮的勇士们,必须靠精神的力量战胜生理的软弱,必须靠置性命于不顾的勇气,用“心胆豪”来战胜“形色沮懦”。“须臾风送潮头急”四句,则展现出一片激战过后的宁静景色。在海风的吹送下,潮头又急速奔向远方,随着如乱山稠叠的潮水远去,水色变成了一带伤心碧,不复有前时的威猛。再顺着潮去的方向而望,西兴浦口已洒下一片斜辉,对面的会稽山上,则见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一片宁静的境界与上面激烈对抗的场景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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