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二祖魂飞魄散了”一身黄色袈裟慈眉善目枯瘦如柴的高僧,莲花池边一声长叹,叹出了世间的酸甜苦辣,虔诚地默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
枯瘦高僧盘坐莲花池边,右手拿起手边戒刀,一脸愁苦地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戒刀轻轻在左手桡动脉上一划,散发着微微佛光的血液沿着手掌滴入浮生莲花池中,落入池水化为血丝,迅速涌向枯萎的莲花,莲花贪婪地吸食,稍微恢复一些色泽。
很快,枯瘦高僧本来就蜡黄的脸颊,彻底面无血色,精神有些恍惚,右手扶着地面,染红了的左手掌上血液缓慢地流动,显得后继无力。
枯瘦高僧恍惚间,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以血液祭养这一池莲花,可是浮生莲花的衰败却好似无法逆转一样,不断凋零。
枯瘦高僧随手取出怀中的薯蓣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无望地看着浮生莲花池。
“三千莲子化为三千莲花,如今却只剩这一千八百八十八朵,洗心师弟,我少林还要流多少血,亡多少魂?”一个身着百衲衣,脚裹绑腿,身材瘦削的高个老僧一脸憔容,绝望而愤慨地诉说着。
“呃?佛莱明师兄”洗心方丈听到老僧的诉说,稍微恢复了点精神,左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洗心方丈弯身,把左手掌伸入浮生莲花池中,涮洗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麻木的痛苦。
佛莱明有些不忍,但也无法阻止,只能扭头不去看这残忍地一幕,历代少林方丈谁没有走过这一步呢,可是,凭什么要让我少林承受如此残忍绝望的痛楚?
“酸甜苦辣四泉涌出世间万般苦难,入这浮生莲花池中,化为一池红尘若梦,方丈师弟啊,你又何苦非得以红尘滚滚来洗心呢?”佛莱明老僧痛惜地说。
洗心方丈用袈裟下摆擦了擦干净枯竿的手指,毫不在意地说:“师兄此言差矣,人生世间,身已是菩提树,就算心如明镜台,但还是需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
佛莱明也不争辩,看着池面下那一千多已经枯萎死去的残荷,呢喃着从神王时代之前就流传下来的偈语:“三千鸿蒙道,三千浮生莲。漫天莲开时,吾愿自可全。真的有漫天莲开的那一天吗?”
佛莱明不知道在询问谁,洗心方丈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历代方丈都没有见过漫天莲开,可是每一次鸿蒙大陆遭到重创,浮生莲花池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莲花凋零,一旦鸿蒙大陆归于平静,莲花就开得鲜艳多姿,色彩明丽,让历代少林方丈都不敢怀疑这个偈语。
“我只是个养莲人,不忍莲花枯萎,莲子未熟先落罢了。” 洗心方丈看着浮生莲池,云淡风轻地说道,随后,开始了每天早中晚各一遍的数莲花工作:“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佛莱明静静地在一侧,听着洗心方丈单调的数数声,好像一个守财奴守着鸿蒙最珍贵的宝藏一样,千年来无数高僧亡魂的呢喃声似有似无。
良久,“一千八百六十九朵,一千八百七十朵”洗心方丈单调的声音遗憾不舍地结束,他是多么想突然再发现一朵莲花呢?可是数十年每天如一日的数莲花,洗心方丈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所有莲花的位置,又怎么会数错呢?
“大炎神王建兵火营址时,曾经说过,浮生莲花必须要在一千八百五十四朵以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佛莱明很清楚地记得,这句话知道的人不少,但除了少林之外,应该没有人相信这句毫无来由且无法证实的灾难预言,至于是不是大炎神王说的,谁知道呢。
“千年之前的血月之夜,三千朵浮生莲花一夜之间枯萎了三分之一”洗心方丈痛心目光看着池面下,那一千多已经枯萎死去的残荷,回忆似地讲述道:“接着爆发七国之乱,秀林之后被屠杀殆尽,虚无之主的残余神力发泄怒火,大雨滂沱,地震不断,山河移位,大地一片汪洋,又枯萎了四十九朵莲花......。”
佛莱明看着洗心方丈如数家珍的讲述着每一朵莲花枯萎的时间和原因,如同描述着人族所犯下的罪孽,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他洗心,甚至少林对人族来说,又算什么东西呢?又能阻止什么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朵枯萎的莲花,是绿海大地震碎裂鸿蒙大陆导致”洗心方丈在悠久的历史中,麻木地加入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幕。
除了千年前不明原因凋零的一千朵莲花,这千年来一百三十朵枯萎的莲花每一朵都有时间和原因,少林寺记录地清清楚楚。
没有人知道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浮生莲花枯萎如此之多,少了一千条大道本源的鸿蒙大陆远远不如神王时代坚固,整个鸿蒙的神性消减速度陡然加快,现在甚至八级大地震都能让脆弱的鸿蒙大陆产生裂纹!
“鸿蒙大陆还能撑多久?”佛莱明双眼无神地问着,也不期望有人能给他答案。
大商国,首都契约城,王宫内,飞马大殿,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的内柱,每个柱上都刻着一匹栩栩如生的银白色飞马,分外壮观。
殿内的银漆雕马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年轻王者。
殿下,一身藏青色海军大将服饰的老年人,躬身抱拳,一脸严肃地禀报道:“陛下,老将魏靖海有事上奏,大商海军上午得到消息,海神老祖苏醒告知有神王级别的存在,从千山岭方向超远程使用五级联合术道阻击绿海,导致八级大地震。”
二十出头的大商王,两道浓眉下衬着一双大眼睛,瞪起眼看人就像小老虎,不过此时小老虎的眼中充满惊惧,有些失声地叫喊道:“对尾海峡大战,重伤大炎神王虚无绿海的,是不是五级联合术道?!”
海军老将魏靖海面色难看地点头确认,大商王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从飞马宝座上站起来,沉声道:“魏老,您还记得古籍里,对尾大战的描述吗?单人发动五级联合术道,在神王时代也只有一次!”
“记得”越过冰裂谷的大商国与其他大陆有着天然的分界,所以契约城是鸿蒙七国中唯一一个没有经历过战火的首都,古籍典藏保存得十分完整,甚至枳子城历史编撰都需要来契约城查询神王时代的资料。
“神王九百八十六年,对尾海峡战斗,大炎神王对决神秘人,殊死搏斗之下,神秘人以一人之力发动了五级联合术道,大炎神王因此遭到重创。
虽然最后大炎神王诛杀了神秘人,却心神俱疲,甚至连自己的本命神器枯木刀丢失都没有精力找回。
最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人去记录神秘人是谁,大炎神王也终究没有说出重伤自己的是谁,很快就离世了。
随后,鸿蒙颠覆,大火、水害、蛮族和猛兽再次猛攻大陆。鸿蒙大陆四处燃起战火。人民流离,神迹被毁,第一代神王陆续去世……”
魏靖海博览群书,自然很是了解这段神王时代末期的悬案,为此还跟别人讨论过神秘人可能是谁?其余六位神王,洪荒之力形成的妖神,甚至虚无之主?
“陛下,是怀疑那个神秘人……”魏靖海刚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