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暖融融的房间里尽是一片喜庆。卢净初羞怯端坐在床上,大红绣金盖头遮着的脸上满是欢喜。
脚步声近了,两片红晕渐渐浮在了她的两颊,只是,当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之后,响起的声音却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小姐!”
“何伯!?”卢净初下意识一把掀开了盖头,“你怎么——”
何伯是父亲身边最信任的亲信,他现在不是应该陪在父亲身边么,怎么会地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伤痕累累!
两行浊泪从何伯眼中涌出,他上前一步,身上沾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小姐快逃吧!五皇子他一步步接近咱们卢家,根本不是诚意要娶你,而是为了从你们口中套出御灵族的秘密!二老爷他私下和五皇子早就有了勾结,老爷他……他是被自己的亲兄弟给卖了啊!”
卢净初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小姐!小人的话千真万确!小人在冲进来时,已经惊动了这府里的人,小姐要是再不跟小人走——”
何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锋利的长剑便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卢净初尖叫一声!
何伯两眼圆睁,泛着白沫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小姐,逃、逃……”
话音未落,何伯已经断了气,身躯轰然倒塌,露出了身后的男子——
他手执滴血长剑,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唇角抿起一抹从容温润笑意,身上的喜服是火一样的刺目,就连那剑上尚未冷却的鲜血,在这火一样喜服前都失去了颜色。
是她的夫君,祁连少华。
祁连少华幽深双眸望向卢净初,看似柔情蜜意的笑脸之中,却透着一丝彻骨寒凉,“爱妃,大婚当日自己掀了盖头,这可不吉利啊。”
“夫君……”她颤抖嗓音从唇齿间艰难挤出,“父亲和大哥他们在哪里!?”
祁连少华唇角笑意暧昧不明地加深几分,“爱妃,再过两日就是回门的日子,到时你不就知道了么?”
浓烈的血腥气从他身上弥漫散开,那暗红色尚未干透的斑斑血迹,根本就不该是会出现在大喜之日的新郎倌身上的东西。
卢净初踉跄倒退几步,脸色在瞬间苍白到了极点,一双眼睛浸染着满满的痛苦,声嘶力竭喊道,“为什么?!”
伪装的笑意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残酷的戏谑冷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眼中再不见丝毫情意,“怎么?刚才那下人的话,爱妃不是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么?”
“刑讯逼供太血腥,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可是啊,我没想到卢大人竟然倔强到了这个地步,就连看到自己唯一的嫡子受刑惨死在面前,都能不为所动!哪怕他最后也尝和你大哥一样备受折磨,也还是不肯吐露半句御灵族的秘术。真不知道是该夸卢大人有骨气呢,还是该唾弃他的愚蠢。”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御灵族,原来你接近我,真的就只是为了得到御灵族的秘术!”如梦方醒的卢净初悲痛欲绝,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祁连少华玩味一笑,“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得到御灵族的秘术不假,但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有了几分假戏真做的感情。要让我像是对待你父兄那样对待你,还真有几分舍不得!所以我专门为你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说罢,祁连少华一声令下,从门外快步进来五名壮汉,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看来不像是王府的侍卫,倒像是流寇之类。卢净初直觉不对,后退一步,身子紧紧抵在桌沿上,红烛高高的火苗烤得人脖颈发烫,冷汗却沁满了掌心。
“少华……”泪水已经快要漫过她的眼眶,看向祁连少华的眼中,还残存着一丝期盼哀求。就算何伯死在了她眼前,就算他刚才说出了那些话,她也还是不能相信!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说过的啊,夫君……你说会珍惜我,保护我,和我白头偕老,永世不离,你……”
带着颤音的话语尚未落地,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便硬生生地割断了她的话,眼底透出的一抹残忍,将她最后一丝希冀狠狠粉碎。
“倘若肯老老实实把御灵族秘术交给我,你照样还是风风光光的五皇子妃。可你要是不识抬举,那你这高高在上的皇子妃,明天就只能成为清白尽失,暴尸街头的尸体!”
“呵!”
她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期盼终于还是在一瞬间破碎成了一地的毒刺,根根都扎在她的心上,刺得她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好,好……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只差纤毫就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在这一刹那尽数化作了一抹涌动在眼底的血红恨意,声声泣血,“是我愚蠢,蠢得看不出你的卑劣狡诈!是我引狼入室,害了我最亲的亲人!祁连少华!你如此丧尽天良,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祁连少华轻蔑一笑,那几人登时便心领神会——要知道,能在皇子府里春宵一度,这可实在香艳刺激着呢。
他们面色猥琐向她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