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三人跟天儿仿佛是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女子的巨大悲伤,都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两百年前,我本是这附近缅光王国一户大家的小姐,有一位青梅竹马自幼定亲的夫君。夫君原本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年少时,我最爱的便是默默待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对着书本出神的样子。彼时,妾身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等夫君将来高中之后,能幸福地在他身后做一位贤妻良母。
奈何天不随人愿,在我夫君二十岁那年,他家中遭了一场剧变,父母双双惨死。此后便家道中落,孤苦伶仃。父亲见他可怜,便将他接到了家中,打算择日便让我俩成婚。但我发现一场巨变过后,夫君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最喜欢的书被他抛到了一旁,酒馆跟赌场倒成了他经常光顾之地。喝醉之后,整天疯疯癫癫地嚷着要报仇。父亲一怒之下,想将他扫地出门。我苦苦哀求,并向父亲许诺一定会让他浪子回头,父亲这才罢休。
半年后,父亲终于禁不住我的苦苦哀求同意了我俩的婚事,但夫君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成婚那天,我坐在婚房的床上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夫君掀起我红盖头的那一刻。然而,当我见到掀起我盖头的那个人时,我却惊呆了:此人不是我的夫君,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恶人。而夫君却懦懦地站在那个人身后。
我吃惊地问他为什么。夫君咬着牙告诉我:读书就算是读一辈子也报不了他的灭门之仇。眼前的这个人愿意教他武功,然而交换的条件,却是我。
我痴痴望着他问:我将你当做是一生的依靠,你却只将我当做是交换的物品么?夫君听到此话转过头去,没敢看我的眼睛。
就这样,在新婚之夜,我被一名恶人当着夫君的面凌辱了。看着我痛楚的泪水,夫君像是有些后悔。他上前想要去推开这恶人,却被这恶人一掌打倒在地。那恶人看着夫君狂笑:天下愚蠢之人极多,你这般蠢的,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你的父母若不是我杀的,我又怎能知道你会有这般的深仇大恨?
夫君一听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想去打那恶人,却被那恶人一刀就捅倒在地。临死前,他望向我的眼睛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夫君,脑中一片空白。那恶人意犹未尽想对我再次凌辱。我趁他不备拿起剪刀直刺向他后背,那恶人吃痛一把将我推开,恶毒地诅咒着:小贱婢,本大爷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说完这话,他便割下我的四肢与头颅,用一种奇异的法术将死去的我变成了如今这般摸样。这畜生不光凌辱了我,杀了夫君与我全家,还将我变成这般凄惨模样奴役了两百年!直到不久前,我才趁着他修炼不备之际逃了出来。”
“那个恶人叫什么名字?”紫冰听完楚瑞的故事不胜悲伤,愤愤问道。
“北苍岛,坤离。”楚瑞注视着天儿,似乎这句话专是为了说给天儿而听。
“什么?可是那玄武教护教法王,东大陆十大高手之一的北苍老祖坤离?”紫梦听到这个名字,惊得连匕首都差点掉落在地。
“整个东大陆,能有如此高深亡灵巫术道行与如此毒辣手段的,怕是也就只有坤离一人了。”紫烟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次,怕是当真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了。
“楚姑娘,那你今后可有何打算?”话一出口,天儿就自感失言。对于这样一位无处可去的孤苦亡灵来说,不管是像孤魂野鬼般地随处飘荡,还是被那坤离捉回去继续受尽折磨,亦或是灰飞烟灭,都不是什么好打算。但目前看来,除了这三条路,这位悲伤的新娘已似乎没有了任何其他的选择。
“打算?”楚瑞一听,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向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颊,“像我这般的不祥之物,还能有何打算?那坤离在我身上种下了法术,以他的道行,迟早都会找到我。两百年来我时时忍受着这个恶人的折磨与羞辱,早就不想再留于这世间了。但是...一想到这恶人还逍遥快活地活着,我好不甘心!”
楚瑞挣扎着想要去握天儿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公子,你若能为我报得此大仇,妾身愿此后永世给公子为奴为婢,心甘情愿!”
望着楚瑞如此模样,紫罗兰三姐妹心头俱是一酸:愿用永世去报今生一仇,这姑娘该是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天儿抬手,握住楚瑞那纤纤玉手的虚影:“楚姑娘放心,我天儿在此立誓:定会帮你找到这个恶人,竭尽全力将其诛灭。”
楚瑞挂着血泪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公子大恩,瑞儿只能来世再报了。此生太过凄惨实已再无可恋,来世只愿安心做公子身旁一名侍妾。”说完,不及紫罗兰三人阻拦,她已一掌拍向自己天灵。原本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飘渺,似乎随时就会随风而散,只有她那身穿了两百年的嫁衣,依旧鲜艳如初....
天儿不自觉地想抱住这个即将消散的苦命女子,却发现怎么也抱不住。楚瑞望着天儿的眼睛,仿佛是望着她毕生的希望,虚弱道:“公子,切不可忘了今日之誓言。”
“楚姑娘放心。”天儿手中紧紧抓着一把艳红的沙曼毒花,“我会将今日之誓,刻于你墓碑之上。”
“如此,瑞儿便已再无牵挂了...”听完这句,楚瑞才安心地闭上双眼。片刻,她那单薄的身影化作一道微弱的光芒,消逝在了这茫茫夜空之下...
四人帮楚瑞在这沙曼坡上立了个墓碑。临走之际,紫烟悄悄问天儿:“你可知道,这坤离是何等人物?”
“不知道。”天儿淡淡道。
紫烟直摇头,像是在责怪他过于鲁莽:“北苍老祖可是在大陆成名了近两百年的人物。即便是在整个东大陆,有把握能战胜他的,也就区区数人而已。你今日立下如此誓言,往后该如何了结?”
“话都说了能怎么办?”天儿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若不这样说,楚姑娘必然不肯安心而去。况且,再厉害之人也总会有老得不济事的那一天。我还年轻,他却已是西山之落日。我总能等到他垂垂老矣连胡子都摸不到的那一天吧。”
紫烟看着天儿有些无语:“像他这般道行高深之人,估计等到你垂垂老矣的那天,他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般说来,他岂不是那王八了么?即便真打不过他,能如此骂他几句倒也是很爽快的。”
“你倒是还挺乐观。”紫烟扑哧一笑。她有点纳闷这小子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分明半分武功都不会,胆色倒是大得惊人。要杀北苍老祖,亏他还真敢想...